四十一章:小插曲
一九八三年的某天上午，孙卫国坐在办公室中百无聊赖地翻看一些资料，忽然感觉有人向他的办公室走了过来（孙卫国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
自从参加了人体机能强化试验之后，孙卫国已经拥有了远超过正常人的感官与力量，从这近十年的体检报告来看，似乎还有进一步增强的趋势。
“是谁？这人走起路来步幅虽然有力，但有些不太均衡，是副司令员周光达！没错，就是他，他右腿受过伤，走起路来右腿力量有些偏弱，他过来有什么事儿呢？他到门口了……”
周光达走到孙卫国的办公室门口，见门没有关，便探头悄悄地向里面看了看，只见孙卫国正埋在文件堆里翻弄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行啦，别装了，你早就知道我过来了是不是？”周光达走到孙卫国面前说道。
“哎……”孙卫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示意周光达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自己则从扣在茶几上的几个茶杯里拿了一个出来，为周光达沏茶。
“参加过那个试验之后，这听力有些太敏感了，二里地之外的蛐蛐叫唤都能听得到，其实不光是听力，各种感觉都变得敏感了，刚开始的那两年没把我折腾死，睡不好觉，一晚上不知道得惊醒多少回，甚至刮阵风儿这皮肤上都像是用砂纸蹭一样，力量变大了，一不留神就弄坏东西，还好，后来慢慢的稳定了，这几年也习惯了，能控制得住了。”
“可不是，当初大家就劝你别参加这试验，你非不听，要不然现在这副司令员的位置就应该是你的……”周光达摇了摇头说道，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可是茶水太烫，只得又放了下来，“……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外勤部主任。还有大林跟柱子，本来也都是挺有前途的，十年转了一大圈儿，又回到老地方了。”
“这都是我们自愿的，不怨别人。”孙卫国也端也一杯茶，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突然跑过来，不会是光来说这些的吧，到底有啥事儿？”
“你这家伙……”周光达撇着嘴，用手指点了点孙卫国说道，“你这家伙，脑子也转得比以前快了，本来还想卖个关子的……”说完，周光达凑近了一些，故做神秘地又说道，“怎么样，这么些年了，光棍一条，想没想过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没想过。”孙卫国小口儿是吸溜着杯子里的茶水，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这家伙！”周光达用手指又点着孙卫国说道，“工作狂！走火入魔！活该一辈子打光棍，人家研究部门都说你们现在已经稳定了，可以进行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了。”
“我觉得还不太稳定，万一以后有反复咋办，对别人也影响不是？再说我现在都五十多了，也不想考虑这些事儿了。”
“你五十多了，这话不假，可是说出去谁信？你照镜子看看，像吗？行了，这回是组织决定的，给你们这几个老大难解决个人问题。”
“你这家伙，又拿组织来压我。”孙卫国白了周光达一眼，“谁啊？”
“嘿嘿……前两天你去技术部复查时还见过呢，”周光达收起刚才严肃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仔细想想，你们俩还说过话呢？”
“谁啊？”孙卫国想了半天，“跟我还说过话，秦护士长？还是刘护士？”
“想啥呢，想啥呢？人家秦护士长那口子还健在呢，刘护士早就有对象啦，别光想着身边儿的那几个人，把范围再扩大一些想想？想不出来？（看到孙卫国摇了摇头，周光达顿时又想用手去点孙卫国，但被孙卫国挡到了一边儿，只得收了回来）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说完，周光达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孙卫国，“看看，有印象不？”
孙卫国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军人，照片似乎是在实验室里拍摄出来的，略微有点模糊。女军人穿着新款的军装，外面套着一个白大褂，瓜子儿脸，面容俏丽，一又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神采，似乎是摄影师的临时要求，刚刚用一只手把口罩拿下了一半，另一边的挂绳儿还挂在耳朵上，显得有些俏皮。
“怎么样？跟我说实话，你小子看到这照片心里是不是动了一下？”周光达又笑嘻嘻地说道，“组织上给你介绍的，能差不了吗？”
“不是……你说我认识，我怎么没啥印象了呢？”
“这是苏研究员啊，技术部生物研究分部的苏研究员，苏梅？！想不起来啦？活该你小子打光棍儿，对女人一点儿都不上心，人家苏研究员对你可上心，哪次你去体检的时候她都在场，你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当时周围的人都带着口罩儿，我上哪认去啊！？你要是给我个带口罩儿的照片儿我或许能认出来……我还真知道这个苏研究员，她好像岁数不大吧，也就二十五六吧？”
“你看看，动心了不是？人家哪方面都比你强，你小子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别的方面倒好说，我主要是怕象以前说的那样，也耽误人家一辈子不是。”
听到这话，周光达忽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参加人体强化试验的人不止你们五个，还有几名女同志也参加了试验，苏梅就是其中的一个。”
“啥？我还以为当初就我们五个，折腾我们五个还不够，咋还把一帮女同志也拉进来？！”听到周光达的话，孙卫国激动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周光达站起身来伸手把孙卫国按回沙发上：“你应该明白，人类不光只有男人，还有女人，为啥我们选宇航员的时候不光选男的，还要选女的？因为如果只选择男宇航员的话，我们只是把男人送进了太空，而不是把‘人类’送进了太空，同样的道理，未来的战争中，我们要面对的很可能不光是人类，可能还包括地球以外的生命，战场可能异常的残酷与恶劣，人体强化是必经之路，到时候可能要全民参战，我们不是要强化‘男人’，我们的目标是完成对‘人类’的强化。懂了吗？”
孙卫国忽然抬头问道：“参加试验的这批女同志有多少？你别告诉我也是五个？！”看到周光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孙卫不禁长叹一声，把身体重重地往沙发上一靠，说道：“我明白了，看来一切组织都是早有安排的……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你得明白，卫国，强化人的很多事情还有待于观察，包括寿命，衰老程度都是未知数，当初就告诉过你们要慎重考虑，你们都是自愿参加的，如果真是像预测的那样寿命都很长，那和普通人组织家庭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一边风华正茂，而另一边却早早的进入了暮年，你考虑过这种情况没有？什么情况组织都得考虑，组织总不能看着你们一辈子住独身吧？
今天晚上六点半，在电影院东边花园的桃树底下，早点儿过去，别让人家女同志等着，给！”说完，周光达从兜里又掏出两张电影票递了过来，“都给你安排好了，新片子，第一场。”
“苏梅,干嘛呢？”听到熟悉的说话声，苏梅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来，发现护士长秦敏正站在实验室的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只手背在背后，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哎哟，秦护士长，现在几点啊，咋有空到我们这儿来啦？”苏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问道，“是特意来找我的？看你这样不像是有啥急事儿。”
“可不，”秦敏来到苏梅的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苏梅，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我说姐，你这是咋的啦？咋想起给我介绍对象啦？”苏梅把口罩拉下来，惊讶问道。
“这话说的，咋想起你了，大姐第一个就想起你了！”
“那行吗？参加强化试验的时候不是说不让找对象，得组织安排吗？”
“对呀，不是还说了，等身体状况稳定了之后，观察一段时间就行了吗？你们第二期试验多走运，技术成熟了，没遭多少罪，不到三年就稳定下来了，你是生物部的研究员，就是研究这个的，他们第一期试验的那几个男同志折腾了六七年之后，身体状况才稳定下来。”
“那你这次过来，就是组织给安排的？把我安排经谁啦？”苏梅有些心中不快地问道。
“啥叫把你安排给谁，就是给你们牵个线儿，行与不行，剩下的还得看你们俩的。”
“哎，这么说还差不多，组织给我介绍的是谁？”
“外勤部的孙主任，前一阵子他们第一期试验员体检的时候，你不是还参加来着吗？”
“外勤部的孙主任，就是那个孙卫国，从越南带了外星人回来，放着副司令员不当非要参加强化试验的那个？”
“对呀，还能有哪个，外勤部就那一个孙卫国，咋样，有兴趣去见一下不？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当初都是一门儿心思地要参加这个试验。”
“别说，关于他的一些事儿传的挺玄乎的，我还真想见见他，行，啥时候见面？”
“看你这丫头急的，晚上六点半，电影院门口，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对得起你这长相吗，给，”说完，秦敏从背后拿出一个塑料袋来，“穿这个去！”
“六点二十，应该不晚吧，”当孙卫国直到花园门口时，发现一个年轻的姑娘已经站在桃树底下，正在四处观望，“怎么来的这么早……”孙卫国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一边放慢脚步一边思考着对策。
“是她吗？应该是，和照片上差不多，不过衣服不一样……”孙卫国心中暗想，姑娘穿着一件米色带红色碎花儿的连衣裙，头发梳成一条马尾辫，用一条手帕简单地绑在了脑后，看到孙卫国朝自己走了过来，便笑着迎了上来。
“你好，是孙卫国吗？”姑娘笑着问道。
“对，我是孙卫国，对不起，我来晚了，”孙卫国有些尴尬地答道。
“不晚，今天我们下班儿早，我是苏梅，”说完话，姑娘大方地伸出了手，“组织上安排我来和你见面的。”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几瓣桃花飘落下来，看到苏梅明亮的眼睛和甜美的笑容，孙卫国忽然感觉到，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一切阴霾都被一扫而光，世界似乎变得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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