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亲的心
太阳升起不久时间，气温渐渐回升，开始蒸腾晨雾和露水，让空气变得凉爽和干净，正是早起的时间。在阿斯顿的镇子里已经是一片喧嚣的晨间模样，到处都是醒来之后洗漱的探险者们，能在这个点爬起来的要不然是要早起有任务的，要不然就是比较勤奋的那种。
就算是早上起来喂马，也总比前一天喝的酩酊大醉呼呼大睡的家伙要好的吧。
而从距离上看已然是偏离城镇大路不近的地方，低语森林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得多，而空气湿度也是一样，潮湿的空气里阳光还没办法照进来，让这里不时从什么高度滴落一两滴微凉的露水
落在男孩的发间和衣领中，让他不自觉的打哆嗦。
科林几乎一晚上没睡，而在天还没亮的一早就爬了起来，套了件衣服就打算往外跑——所幸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才为了兽潮的事情伤脑筋的布里安特，在父亲的威严下他还是乖乖的洗漱换衣服，草草吃了点东西才出门。
只是在他急急忙忙来到那个分开的地方时……那里只有一片空地。
似乎还是早了点？
“比我想象中来的早得多嘛。”
那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科林猛地抬头，看到摇晃的树枝跟噼里啪啦洒下的露水，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地上的斗篷人，正摘下兜帽，露出灰色的短发。
波风岚止，波风是姓氏，奇怪的名字。科林胡思乱想着，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胡思乱想，用力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我想清楚了！”第一句话，男孩说的斩钉截铁，决绝到让岚止差点笑出声来。
“好了，别紧张孩子。”岚止登时就保持不住了严肃的表情，苦笑了一下“别这么着急，我想你应该还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吧。”
他微笑的表情让科林微微安心，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又一冲动做出了点什么事，脸蛋刷的变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嘛……”看到这个样子岚止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的笑着“好像有点麻烦的样子啊…”
“总之还是谢谢您了”终于缓过气的科林深深的鞠躬，再抬头看着岚止的表情认真，他努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然后才认真的说道：“是这样的。”
“对于我私下做拜师的决定这件事，按照您说的我确实跟家里人商量过了……说实话，因为没有办法确定的缘故，家人确实不太放心。”他停了停看了看岚止的表情，岚止的微笑不变，让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所以家父的决定是，亲自来见一见您。”
“早这么说就好了吧。”岚止低笑着摇了摇头“还让你爸躲了这么久，多不好意思……是吧？”
后半句明显是对着某个方向喊过去的，早早躲在一旁的布里安特心里却是一惊：看起来只是他这边喊，像是已经发现了躲在一边的他一样，但实际上那个声音对自己来说，却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来一样。
早就被发现了吗…布里安特理了理带有烙印的镶皮甲，从树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高于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一头刚硬的短发微微泛着浅色，带着不甚整洁的胡茬，他的容貌颇有欧美血脉的感觉，但比起纯粹的白种人却更像是亚欧混血，带着些许东方风的感觉给岚止的第一印象不错。
“昨天听小儿说起这事，做父亲的有些放心不下，冒昧跟来，还请原谅。”
这是这个身材高大而强健的男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先为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本身就可以理解的不告而来道歉，如此的低姿态，不带一点原本应有的不满。
所以岚止点了点头
“虽然我还没有做过父亲，但是我想这个心态我能理解。”
然后岚止扯出一个微笑，言下却没有一点遮掩的意味说道
“想来也猜得到，所谓的放心不下，含义应该是质疑的吧。”
“质疑的，恐怕是力量的方面。”
对于那个世界中冠以波风姓氏的岚止来说，布里安特身上那控制着隐而不发的风的味道，就像黑夜里点燃的篝火一样，从几公里之外都看的清清楚楚——这种力量就像昨天在镇子上见到的大多人一样，萌发于意志依存于体魄，但却比他们强得多。
这不是低于平均线的水准，反而是高出平均线很多的程度，至少是高于这周围地区的平均线；换句话说，在周围这一亩三分地里，像这孩子他爹这种程度，恐怕至少也算是小有名气和地位的类型吧。
岚止笑了笑。
这样的话倒也可以理解，如果说力量决定地位的话，那么拥有这种力量和地位的，算是强者的人一定是对自己的力量传承有着足够的认识和自信才对，那么如果说自家孩子突然有一天跑回家说在外面找了个不认识的人就拜师了….
那没直接抽一顿就算是脾气好的了吧。
布里安特有些尴尬，这个高大的男人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反差确实不小，但是一大老爷们要说反差萌也萌不起来不是。而尴尬的表情一闪而逝，他站直了身子点点头，收起了谦恭的样子。
“说实话，对我的儿子来说，我是很希望他能继承我斗气的传承，他的天赋比我要强，也就是说至少可以做到我这个程度的话，也能混个不错的地位，然后有一个可能不那么精彩，但是平实幸福的一生。”这个男人说的很认真，也很诚恳；岚止有些吃惊，他没猜到这个男人的下一句竟然如此开诚布公，以至于让他下意识的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爸……”科林愣住了——虽然对他来说，并不是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让自己从那么小就开始锻炼体魄和剑术基础，以至于从小自己玩耍的时间就比同龄人少得多；但是性格受到母亲影响较多的科林，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在外面疯跑的类型；只是相比起温柔持家的母亲，父亲对他来说，更多的概念并不是晚上餐桌前那个有些沉默的男人，而是大多数时候出现指点剑术，而后就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出门时留下的背影。
他还太小，哪怕真的因为内向而早熟他仍然太过年幼；他可以理解父亲的用意，但是却没能理解父亲的用心，以至于在布里安特突然对着外人解释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愧疚——对自己在外面冲动的下决定的愧疚。
有的事，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比如理解，比如成长。
我不拜这个师了！我跟您回家！您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比以前还要认真！科林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发热，但是尚自年幼的他没能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他突然想大声的喊，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布里安特抬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所以我也希望您能理解，一个父亲希望自己儿子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的愿望。”一种来自自信和年龄的沉稳和浅浅的威严感觉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布里安特的气势开始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随着气势的准备，岚止能看到他身上的力量，也开始一点一点预热的样子。
风，吗……岚止微微眯起眼睛，那股力量的波动猛烈而又浑厚，却透出一种悠然的气味——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类型。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试试我的程度，对吧？”岚止很自然的接过话，微微的笑着“试试我的程度，是不是至少在你之上，才算有资格教导你儿子？”
“我这么说肯定是有些狂妄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先摇了摇头。那个布里安特看着岚止，神色很认真“昨天森林里那件事情，诱发了很多森林里的动物往外冲，引起了低级兽潮；最近并不是我们记载中森林里捕猎者大量繁殖的时间，所以那件事应该是人为的……”
他顿了顿，认真的说道：“应该是您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岚止没有遮掩，而是苦笑着把手插进头发里抓了抓。
没完成的飓风水涡，开了下八门，还有一系列的各种测试……动静好像真的蛮大的。
“被发现了啊。”岚止无奈的笑，却是不客气的认了下来。
于是布里安特那张从刚刚就很严肃的脸也笑了起来：“那样的话，我是没有资格评判您的实力的。但是既然是关乎到下一代的事情，那么我希望至少有一些了解……所以请允许我的失礼。”
他的行为跟措辞都带着委婉和辞令一样的风格，虽然因为生疏而生硬，但是包含着很明显的感情，那种感觉就像并不习惯正式交涉，但因为尊重和礼数而临时搭上了套路……岚止看了看明显是提前不知道这事，因而有些慌张的科林，勾起了嘴角：这样一来的话，好像有意思多了啊。
“五环初级，剑士，布里安特－海因斯”他抬手，半躬，做出一个岚止看来奇特，但却严谨的礼仪动作：“冒昧的，请您指教。”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正面跟我打一场，是吧？”岚止笑了笑“我接受。”
“波风岚止，以影级木叶上忍的名义，我接受你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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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第二更，今天中午有点事，所以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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