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 入彀
真相有时候就在我们不远处，我们只需要去用心发现，但知道真相对我们并非是好事！
君安坊礼部侍郎郑鸿达府内，狄仁杰带着自己的学生跟主人聊天，他们并不陌生，反而是老熟人了。
对于狄仁杰的询问，郑鸿达回答道：“我的这位表侄女是安徽滁州人，是我一位表妹的女儿，本来已经移居武昌，可前段时间武昌闹乱党，她家人在战乱中不幸身亡，所以她就来京城投奔我这个表亲了！她还没有婚配！”
狄仁杰点头应了，郑鸿达又道：“师公子跟班姑娘的婚礼老朽荣幸能够主持，可惜红颜薄命，你们二人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了一起，不想婚后没多久就不得不分离，这次好不容易又相聚，却出了这档子事，真是令人唏嘘啊！”
师正业道：“我妻子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郑鸿达点头应了，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狄大人回来了，相信凶手很快就能被擒获正法！”
狄仁杰道：“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位朋友要来找我，正业，你去将他迎来，就是为师的老朋友韦辉，你见过的，为师跟郑大人再聊会！”
师正业忙应了，就要离去，狄仁杰又加上了一句，道：“对了，韦辉还带了女眷来，你最好跟凤羽卫的韩姑娘一起去迎他们，这样方便一些！”
郑鸿达道：“狄大人何需劳烦师公子再去请凤羽卫呢？就让老朽的表侄女跟师公子一道去迎接韦纳言即可！”
狄仁杰谢了他，郑鸿达就命小人去找表小姐来，狄仁杰向师正业使了眼色。
彩姑娘果然披了斗篷出来，见到了表叔，郑鸿达就让那个她跟师正业一起去君安坊门口接人。
两人出了府，顺着街道一直向坊门口走去，彩姑娘道：“既然狄大人已经来调查此案了，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师正业也道：“我也相信凶手就要现身了，我一定要杀了凶手为我妻子报仇！”
彩姑娘听后道：“师公子，你是读书人，又是朝廷官员，切不可如此，你如果公报私仇，是国法律例所不允许的！你要相信狄大人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师正业点头应了，道：“我想送彩姑娘一样礼物！”
彩姑娘听后就疑问道：“什么礼物？”
师正业道：“等到了地方，我就拿给你！”师正业身上随身携带着妻子的遗物，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君安坊门口。
师正业道：“等一下，我把礼物送给你！”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条黑色的面巾，道：“这里风大，我替你把面巾戴上！”
彩姑娘看到黑面巾后，略吃一惊，然后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就让师正业为她系上。但她看到了武候铺内的季大夫。
师正业看着她身披纯白色斗篷，戴着黑色面巾，满意的点了头，道：“真漂亮！”
彩姑娘立刻道：“师公子，我们要接的人呢？”
师正业当然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接什么韦辉纳言一家，只不过是来让季大夫跟武候辨认购那夜购买打胎药之人的。
但彩姑娘却道：“师公子你快看，是不是他们？”
师正业也感到疑问，忙顺她的手指望去，就见一群男女向他望来，为首的居然是华山派的余大壮，后面还跟着郑芳，两人见到了师正业就向他招手示意。
师正业忙对彩姑娘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不要乱跑，我去下就回！”
彩姑娘点头应了，师正业迅速向余大壮赶去，然后低声道：“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郑芳也是身披斗篷，不过是黑色的，低声回答道：“我们来京城，是为了找你，我们找你，一是为了你妻子的事情，二是我们受人之托，来请你帮忙的！”
师正业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没有用饭吧，我们到旁边坊内饭铺里一边用饭一边聊！”
两人应了，就跟着他进入了旁边的小饭铺，然后要了饭菜，余大壮道：“怎么，我们不要些酒吗？”
店伙计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小店白酒，葡萄酒都有，清酒，浊酒都有！”
师正业道：“不用了，喝酒误事！”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师正业顺手给店伙计一串铜钱，打发了。
郑芳就问道：“班姑娘在华山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在了？”
师正业道：“先不要提这个，你们是受何人之托，来找我帮什么忙？”
郑芳用筷子蘸了菜汁在案上写了“李护卫”三个字，然后又写道：“入宫面见太后”，师正业道：“可我现在琐事缠身，抽不出时间啊！”
郑芳道：“这事只有你能帮上忙了，你考虑下！”
师正业也用筷子蘸了菜汤在木案上写道：“杨彩衣不可信，太后已经调遣黄门卫对付你们！”
两人看后，立刻惊讶，师正业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现在的处境，你们可以打听一下，实在是很为难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道：“那就不麻烦你了！”
师正业说了声抱歉，起身就离开了饭铺，忙往君安坊赶去，他怕彩姑娘起疑心，但到了坊门口，却见彩姑娘已经昏倒在了雪地上，白色的斗篷也沾满了泥污。
师正业大惊，忙去试探了她的鼻息，尚存，又进了武候铺，就见两名武候跟季大夫都已经躺倒在地，口吐黑血。
师正业去试探他们的鼻息，发现他们是刚刚身亡，身体尚热，但鼻息已无，也摸不到脉搏。
凶手会是谁呢？肯定跟彩姑娘有关系，师正业出了武候铺，扶起了彩姑娘，然后掐了她的人中，弄醒了她。
彩姑娘用手摸着自己脖颈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袭击我的人呢？”
师正业疑问道：“谁袭击你了，你可看到凶手了？”
彩姑娘道：“我没看到啊，我在门口等你，就感到后脑一痛，然后就晕了过去！”
师正业将她拉进了武候铺中，道：“你看清楚了！”
彩姑娘看到了三具尸体，立刻吓的捂住了眼睛，然后尖叫了起来。
很快公差就闻声赶来，两人被公差勒令呆在原地，紧接着狄仁杰跟郑鸿达还有郑雨容也赶了过来。
郑鸿达见到了这三具尸体，惊呼道：“这究竟是这么了，短短数天，我们这里就出了五条人命！”
郑雨容道：“郑大人，这只怕跟你的这位表侄女脱不了干系！”
狄仁杰就道：“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你们先去找目击证人！”
郑雨容跟郎冲应了，就离开了武候铺。
狄仁杰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道：“你们俩说说吧！”
师正业立刻道：“我跟彩姑娘来到坊门口，没有见到韦纳言，我就去对面饭铺买些吃食，没想到回来就看到彩姑娘昏倒在地上，然后进入了武候铺，就见到了这三具尸体，彩姑娘是被学生救醒的！”
狄仁杰翻看了尸体，道：“两名武候是被人扭断了脖子而死的，而季大夫是被人用钢针刺入颅骨而死的！”
郑鸿达道：“狄大人真乃神断，连钢针刺入颅骨都看出来了！”
狄仁杰道：“其实我也没看到，但我闻到了，季大夫的发丝里有黄白的污渍，有些腥味，而且还有少量出血，说明凶手的钢针很粗，下手力道很足。还有居然能徒手扭断两位武候的脖子，说明凶手腕力很大！至少也是一个成年男人！”
师正业道：“腕力很大，先生要么是习武之人，要么是天生神力！”
彩姑娘道：“说的不就是师公子你吗？即是习武之人，又天生神力！”
师正业立刻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推测居然把自己绕进去了，他想要辩解，却不知要如何辩解？
郑鸿达向狄仁杰看来，征求他的意见。
狄仁杰道：“师正业是有作案的嫌疑，但动机是什么？”
郑鸿达跟彩姑娘叔侄俩立刻愣住了，狄仁杰道：“还有，凶器在哪里？”
彩姑娘道：“谁作了案后还把凶器随身携带！”
师正业道：“如果我要想杀他们，只需用掌打断他们的脖子，而不是扭断他们的脖子，更不会用钢针插入颅骨内！”
郑雨容跟郎冲匆匆返回，道：“刚刚有行人见到一个身着一口钟的黑巾蒙面女子从武候铺出来，然后匆匆离去。”
狄仁杰立刻问道：“那个女子穿什么颜色的外套！”
郑雨容道：“白色，而且戴着黑纱斗笠！”
师正业立刻想起了一个人：黑纱斗笠，腕力很大，年轻女子，有一个人完全符合这三项特征。
这时顺天府和肃政司，以及京防处的人都赶来了，但他们还是要先看狄大人的处理，因为狄大人毕竟专业。
顺天府的府尹席至休是个胆小的文官，见肃政司的来俊臣也到了，就请他先说。
顺天府尹是跟洛阳令职责类似，但不同，洛阳令有地方官之首的表率作用，顺天府就是单纯负责京城的日常事物，京防处是负责京城安全的，而肃政司负责命案。
来俊臣看着师正业跟郑鸿达，道：“你们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师正业道：“是我！”
来俊臣就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往往就是凶手，带回肃政司审问，实在不行送入诏狱审问，这位美女是什么人啊？”
郑鸿达忙道：“回来大人，是下官的表侄女，也是此案的受害者！”
来俊臣就疑问道：“凶手为何杀死了三个男人，却唯独留下这位美女的性命，看来其中必有蹊跷，一并带回肃政司审问！”
狄仁杰道：“来大人，他们只是疑犯，如果用刑必会屈打成招！”
来俊臣道：“谁说我们肃政司对疑犯用刑了，我们从来不对疑犯用刑的！”
师正业道：“我在诏狱中亲眼看到你们的刑具，而且还有十大刑罚，听说就是来大人发明的！”
来俊臣道：“胡说，也有索大人发明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带到沟里了，就怒道：“放肆，你个凶手，本官还没有开始审问你呢，你先不要作回答！来人，把他二人带回肃政司审理！”
郑雨容冷声道：“且慢，此案现在由狄大人审理，其他人不得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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