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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云突变


  “快过一边,前面的马车疯了,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快……”刘彻扬起马鞭,拽着马缰紧急查看路况,对着阿娇喊道。

  两人所驾的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奔在路上,三五十丈开外的一辆马车迎面奔来,两厢行进,眨眼之间已经相会到了近处。这里并非宽敞的官道,而是那长安城郊田野间的小道,若是两厢避让,险险也能过去,可是对面来的车子显是没有要避让的做派,横冲直撞就过来了。

  阿娇跟在刘彻后面见了这状况又听得刘彻喊话不禁心下紧张,还未做出应对,只听刘彻又喊道:“拉缰,往田埂上跳!”

  阿娇闻言紧勒马缰,只是那小道下的田埂是比道路低下去有多半人的高度,她有几分担心,一咬牙想着他们的马是上等好马,就这样跳下去应该没事。

  刘彻于对面来的马车已是愤怒不已,从来没有人敢同他抢道,可是此时正当危急却管不上气不气了,只想着临时的应对之法,眼见了那田埂的高度,猜测突的一跳必定颠簸厉害,他担心阿娇摔下马来,心眼俱转忖着跳下时如何从马背上跃起去护阿娇,田间禾软再抵着自己她大概不至于摔出什么好歹来。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他脑子已经转了几圈想好对策,那马车就奔得近来,却是听见马夫死命拉马停车,马儿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刘彻眼见马车往路边而靠心里哼笑:是个识趣儿的。急就挥鞭示意阿娇与她急驰而过,朝车狠狠瞥了一眼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马瞬间已经奔了过去。

  “彻儿,像是叫你!”阿娇边喊着勒马缰。

  “……彻儿……彻儿……”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刘彻的马已经奔出丈许,侧耳去听果然是叫自己,紧勒缰迫马停下拨转马头,只见车上方才摇摇晃晃扶车而立的人正朝自己跑来,边跑边喊,正是平阳侯曹寿,他的大姐夫。

  曹寿是听到刘彻对阿娇的喊话掀帘来看,这才急急叫马夫靠边停车,只是马鸣车响却叫刘彻没有听到他的急呼,心中只怕坏了事,急恼的跳下车来便与车夫叫喊刘彻。

  刘彻催马走回,驶近就见了曹寿满脸起伏着恐慌焦急,喘着气站下了。刘彻勒了缰还未下马,内心急转已经猜到是出大事了,面色却只是冷了下来,不说话沉然看向寿。

  曹寿瞧着刘彻泰若沉静的面容才稍稍静了心,和一旁的马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姐夫,在宫外不必多礼。”刘彻跳下马扶起曹寿,无甚波澜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曹寿脸上一下子就充满恐惧与不安的点头,说道:“此处虽不是官道却也属京畿之围,路有行人,咱们还是快到马车上说吧。”

  车夫已经低头行礼拉车去了。

  阿娇听他们说话,亦是翻身下马,岂知一路行的太快这会腿上没了什么力气,跳下来却没站稳,只觉得脚下剧痛“啊唷”一声崴倒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刘彻见状两步并过扶起阿娇问道:“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阿娇见他们说话的情形心知肯定出事了不能耽搁,只说道:“方歇得起劲儿了,再一跑得久了腿原来不听使唤罢了,没事,别担心。”咬着呀做出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由刘彻扶抱着上了车。

  曹寿对车夫吩咐道:“先去那边的树林。”

  车子驶开,刘彻曲起手指打了个呼哨,两匹马就很规矩的跟着。

  车里一片凝重,刘彻面无表情的坐着,淡淡道:“姐夫,你说吧。”

  曹寿一脸担忧,沉重的看了看阿娇,看得阿娇心下一片冰凉,曹寿说道:“梁王谋反……”

  阿娇闻言惊恐的睁大双眼,依着刘彻坐着,颤抖的握着他的宽袖说不出话,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刘彻也发抖了,只是抬眼看他时,他依旧面色平静半晌无声,车里的气氛压抑极了,只感觉明白刻骨的颠簸。

  过了一会刘彻却是轻不可闻的笑了一声,说道:“迟早的事,只是此等秘事,姐夫是从何得知?”

  曹寿定了定心说道:“梁王回了封地却去而复返悄悄回来了,我是偶然上街遇上在平阳县时的旧交知道的,梁王于月前一日晚间便从他当值的覆盎门进去的,只因梁王地位尊崇,常常目中无人,来来去去总是仪杖隆重,我那朋友之前还特意看过梁王是哪一号人物所以记得样貌,若非我以前在平阳时救过他老父姓命,他是绝不会对我说这些的。”

  “小舅舅去而复返?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那……”阿娇紧抿嘴唇思考:这样机要秘事自己当然不可能知道。突然又想起是窦太后准自己回堂邑的,那是何意,要把自己支开吗?那母亲她?她不敢想了,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抬头看刘彻。

  刘彻和曹寿都觉得阿娇的话可笑,梁王是秘密回来的,常时没有皇帝召令蕃王不得私自入京,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知晓。

  “皇叔如此等不及,瞅得好时机啊,他年节时三请留朝父皇未允,如今看来只是他施的障眼法罢了,”刘彻哂笑,眼锋扫向曹寿,问道:“父皇现在怎样了?”

  皇帝刚巡幸完雍地,天下称颂,太子尚未回宫,梁王只怕早已开始布置了,便瞅准了这个皇帝太子皆出巡而未央宫虚防的好时机,只是他们没有算到太子却并未同皇帝一道回宫。

  曹寿吸一口气道:“圣驾之前离开后不久,这长安城就变得阴云森森了,父皇归朝之后不知是什么情形,十多日前还大宴群臣,那时候眼见着确实有奔波劳累之色,身体却是好的,只是没过几日就有口谕传出言说舟车劳顿龙体欠安,回来又染了病,罢朝了……”

  阿娇不禁怀疑问道:“皇舅舅病了?前些日子我在太白山行帐中拜见还是好好的。”

  曹寿说道:“说是病了,至今已有九日不曾朝会了,每日取消朝会去传口谕的并不是春陀,这岂不蹊跷?”

  刘彻哼笑说:“春陀自幼服侍父皇,荣辱富贵全系于父皇一身,他在朝中后宫都不曾私自攀结,自然不好掌控,此次他恐要以身尽忠了。”

  曹寿听刘彻分析到生死之关已经心间骇然,暗自捏了袖口定神说道:“前日我听了朋友之言便回去同你大姐商量,她去宫里借着女儿探望父皇之名查探消息,我们约定若是她当日不归就一定出事了,我便出城来截你,免得叫你落入牢笼无可挽回,你大姐如今还在宫中,只怕椒房殿早就被□□了。”

  刘彻点头道:“此时梁王还未明着造反,他还在等个‘名正言顺’,妄图拿到父皇诏旨,再判个本太子意外身亡,否则朝里的老臣将军未必就能信服于他。抑或是虎符在手,便可免去后顾之忧,如今还没动静,可见这两样他一样还未办到。姐夫,长安城中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曹寿脸上终于有了颜色,唏嘘道:“梁王已经暗中控制了未央宫,长安城各个城门守卫也增派了梁王的人马,进进出出盘查的很严,那是要抓你啊,”说着话他不由得已经颤抖起来,定定神又道:“幸好你没有同父皇一道回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彻他眼睛聚光微微偏头,像是思考什么,说道:“都城十二门已皆落入梁王掌控之内,只怕是城门侯早就投靠了梁王,却不知执掌京城戍卫的中尉府是何情形?你在找我,梁王肯定也在找我,只是这些日子我却与阿娇专门探奇求胜去了,那些地方人烟稀少他们没找到罢了。”刘彻唇角弯起似是自嘲,他抬抬手瞥向阿娇说道:“好奇心这回救了我们呢。”

  “小……梁王定是没派多少人出来,否则离长安城如此近了怎能找不到,长安各个城门都被他控制,他是想守株待兔叫你自投罗网,谢谢姐夫冒险出来寻我们。”阿娇对着曹寿拱手点头致谢,曹寿方才看着阿娇不舒服的心理才缓和下来,如今馆陶长公主的意思还不明确。

  曹寿叹口气道:“我的人找到你的踪迹怕只怕梁王的人也很快就能找到了,我怕平阳侯府被暗中监视,出来时也是乔装改扮分开带了几个人出来以求虚实不辨。”

  刘彻道:“刘武尚在暗处密谋,必是不敢大张旗鼓搜捕我,确然是坐待收网,姐夫可曾注意到近日城中戍卫戒备如何?”

  曹寿想了想说道:“中尉府派出的金吾卫似乎是比平日多谢,不过不曾有何异动,幸好有覆盎门的朋友帮忙,若要回城冒些风险也还是可以的。”

  刘彻却轻轻摇了摇头道:“郅都已逝,天下再没一个郅都戍卫京都安泰平和,如今的中尉陈嘉空有勇武脑子却不会转弯,只知奉命尽忠,刘武随便派一个“京中不安需加强防卫”的理由都把他糊弄住了,陈嘉哪能想得到其中关窍,好在他耿介忠心,绝不会跟从梁王谋逆,这倒还有回旋余地,如今宫里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就这几个人,现在回城也没用,如阿娇所说只是自投罗网,姐夫,你那朋友的确可靠?又是哪个级别?”

  曹寿听刘彻分析不禁犯愁,听他问话答道:“定然可靠,他是个重孝节义之人,况且能告诉我梁王回京的事就足以信任,只不过也就是个守城的卫兵。”

  “卫兵有轮值时刻,每日更替,要用也得看咱们的运气了,”刘彻面上笑着眼里却尽是冰冷:“刘武久不露面那说明宫里尚无命祸。”他这句话出来眉毛纠到一起,三人的心都是停跳一拍。

  “不,不会的,就算……外祖母她,”阿娇不信,皇舅舅回去时虽见疲累可是很健朗,她闭眼咬牙道:“皇舅舅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最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伤了皇舅舅的。”

  “希望如此。”刘彻冷冷的道:“只要父皇还在,他们弄不到传位圣旨,暂时不会见血,刘武可以控制城门及城中戍卫却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控制未央宫,程不识是长乐卫尉,关键时刻必然是听从皇祖母调派,未央卫尉——李广,这个李广……”他曲指揉着额角闭起眼睛思虑。

  曹寿见状心有慌乱,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刘彻还在想,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可是此时连容身之所都没有,更何况无一兵一卒的可用之人,就算有石建韩嫣他们几个,也成不了什么事。

  阿娇迫着自己面对事实,脸色严肃,说道:“咱们先去长门园吧,我叫人偷偷联系我阿母,求她帮忙。”

  曹寿立即反对:“不行,万一馆陶公主站在……”

  “那样岂不更好,”阿娇瞪红了眼睛厉声截住了他的话道:“如此梁王更不会监视到长门园了,现在无栖身之所,在外游荡很危险!”

  曹寿一时愣住,说道:“馆陶公主来了那……那更危险。”

  “那是我阿母!”阿娇眼里埋着冷霜,嗓音淡淡却是充满信力:“她一定会帮我的。”

  刘彻只是闭目听着。

  接下来是不长不短的沉默。

  “就去长门园,最危险之处正是最安全之处,长门园恰离此地不远,很快能到,刘武不知道阿娇同我在一起,事情尚可以转寰。”刘彻抬起眼眸,似乎想到了办法,眼睛里是嗜血的颜色,一瞬又转为平静,带着痛心的期许道:“我们与韩嫣石建约好在西安门汇合,这时辰他们该在路上了吧。”他说着挑起身后的帘子一角,一束日光斜刺里射了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耀白刺目,“日头要高升了。”

  曹寿暗自咬牙,他看了看刘彻,像下了很重的决心一般道:“我去找韩嫣,他们目标太大,说不定能吸引住一些目光。”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脑袋在此刻都感觉有些炫晕。

  “姐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彻儿……”曹寿有些话却欲言又止,最终叫道:“仲卿,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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