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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藏酒之约


  第三章藏酒之约

  夏季过去了一大半,天气仍旧炎热,丝毫不见要入秋的迹象。小湖边上,大树亭亭盖盖,安静祥和的立着,似乎要叫人看了燥热的心也会安静下来。当然这里变成了某些人的秘密处所后,不减神秘而多了一层亲切少了一些害怕。

  当阿娇因母亲提起刘姽刘彘姐弟而气恼来到神树这里时,看到了刘彘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她还着恼,提步就要往回走,刘彘听到声响看过来欣喜的叫道:“阿娇,我正想你呢。”说着起身朝她跑去。

  阿娇很生气又很无奈的摸了一回额头,走过去朝他头顶美美的弹了一下道:“我骄纵蛮恨,横行霸道,你想我做什么,不怕我害了你么?”

  刘彘一下跳开,听到她气愤的话,暗惊原来那日大姐训他的话被阿娇听到了,难怪她会如此生气。立即张口辩解:“不是的,你活泼可爱,率真开朗,是我阿姐错了,母亲已经训斥过她了,真的。”

  阿娇哼了一声越过他走到大树下坐着。刘彘暗叫不好,这事在谁身上也非生大气不可,何况是阿娇。忙过去蹲在她身边,也不坐,说道:“你相信我啊,我总想找你玩的,可你总不理我。”看着她没反应去拉她衣袖:“阿娇,你……”

  “姐姐!叫姐姐!”阿娇抽了衣袖对他纠正。刘彘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坐下来半撒娇半埋怨道:“是,阿娇姐,可你那日听到了也不出来说话……你定是没听全呢,根本没听见我说想见你呢,哼,还偷偷听人讲话。”

  阿娇没好气,还叫他恶人先告状了,说道:“我是无意间听到的,再说我敢过去说话吗?你大姐那冷脸不吃了我。”两人均想到若是那日阿娇果真出去,就该出大问题了。都沉默下来。为了一句话,当真危险的很,不由都舒了口气。

  阿娇道:“你不是说再不见我了吗?”刘彘一下子红了脸噎住了。阿娇听他解释了这许多话,早消气了,再说是自己小气耍脸色在先,气的刘彘说再不见她已经很是后悔了,这时却又忍不住要逗他一逗,看着刘彘涨红的包子脸,哈哈笑着拿手去捏,说道:“你说啊~~~”

  刘彘看她笑了知道她逗自己玩,也不生气道:“唔错了,额家姐,疼~~~啊”抬手解救自己的脸,阿娇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刘彘生在皇宫,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笑的如此开怀,顿时也心情舒畅。暗道:母亲说的果然没错。

  阿娇笑够了靠着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彘儿,你今日怎么不去上学,你那跟屁虫呢?”

  刘彘笑到:“今日去上学时太傅没来,说是病了,”又瞪着大眼睛问:“什么跟屁虫?”

  阿娇看了刘彘一眼道:“就是韩嫣啊。你上次来长乐宫请安第二日我赌气不肯见你,后来想你肯定生大气了,便去寻皇舅舅说外祖母夸你聪明,想叫皇舅舅也夸你,你会开心。皇舅舅果然夸你还说要叫你入学。我很高兴,想去告诉你,可见你和那韩嫣玩的不亦乐乎。我以为你有了新玩伴了果然是再不想见我了,便自己走了。”

  刘彘听了还有这一回事,又感动又自责道:“阿娇姐,我不知道。韩嫣他是我的伴读。”从来没有人这么明明白白的肯定过自己,对自己好,他瞧着阿娇诚诚恳恳的说道:“我以后再不气你了,你也要相信我,什么都对我说出来,别听了旁人说什么就生我气。”

  阿娇瞪了他一眼道:“这个地方你可不许同韩嫣说,也不许对外人说。”

  刘彘认真道:“我发过誓了,一定不会对人说起的。”

  其实关于刘彘入学的事,皇帝本来就有意叫封了王的皇子上学,刘彘虽聪明但是太小了,怕不和规矩所以只找了伴读叫他们先熟识着。正好阿娇有意无意的来表达了太后对刘彘的称赞,寻思太后不会反对了,就叫他入学了,毕竟是有好兆头的“第一子”,只是并未单独拜师傅,而是跟着太子一起在太傅门下学习。

  阿娇见他郑重的又保证一遍,心里高兴,推了他一下道:“你起来,去那边折一根粗点的树枝过来。”

  刘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依言做了。阿娇把树枝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神秘兮兮的笑到:“彘儿,你想不想喝酒?”

  刘彘瞬间明白了,咧嘴笑着猛点头,阿娇走了几步蹲下挖出一个埋得不深得木匣子,打开取出一瓶酒,笑嘻嘻的递给他道:“尝尝。”

  刘彘从没喝过酒,母亲不叫他喝,这时却不想叫阿娇看低,接过来拔了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只觉得入口有甜又有苦味,清凉解渴很是好喝,不由又喝了两口,阿娇见他喝上瘾,怕他喝完一把夺过来,自己也灌了几口。刘彘还没喝够,兴奋的道:“阿娇姐,原来这酒这么好喝,怪不得大人们常喝,哼,却为什么不叫咱们喝?”

  阿娇把盖子盖上又埋了回去,得意道:“好喝吧,可并不是所有酒都是这么好喝的,这是果酒,从外祖母那里偷来的,你知道我偷一回要多不容易吗?”看着刘彘歪头一笑又说:“在这神树下埋的久了,会更好喝的。”于是两人对这棵树的神奇又信了几分。

  刘彘道:“那我埋的要刘德他们倒大霉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对吗?”

  阿娇又敲了一下他脑袋说:“神树要许好愿望才会帮你办的,不好的,你看十多日了还没动静,赶紧挖出来烧了吧。”

  刘彘一想也是,挖出了那布帛已脏兮兮的看不清字迹,很是委屈的道:“可惜了我错许的生辰愿。”

  阿娇奇道:“你的生辰愿?”

  刘彘点头:“嗯,我是七月初七生的,母亲从来没正经为我过过生辰,但也总会教我许愿。”

  阿娇见他难过,逗他道:“嘿,我可是发现这神树的人,同它呆的最久,我能帮你达愿哦。”说着还跳几下加强可信度。

  刘彘见她逗自己开心,也笑了,阿娇却拉着他认真道:“你放心,定要叫他们倒霉的,我帮你教训他们,出了事我全兜着。以后他们要再敢欺负你,你就还手,越是软弱他们就越看你好欺负,就像刘非他再也不敢欺负我力气小了。”

  刘彘听了也满是信心道:“你说的对,太傅讲的那些课我就不喜欢,人怎么就该什么都不干?”

  阿娇也道:“对,不然多不开心。不过,你不喜欢太傅讲的课也不要讲出来,也不要不学,不然皇舅舅是会不高兴的。我也从不和外祖母说我不喜欢。”

  刘彘怕的忙点头。阿娇拍拍他的肩膀说:“彘儿,以后每年你生辰咱们都来神树下埋一瓶酒,并着好愿望一道埋进去,下一年又挖出来给你庆生喝,好不好?”

  刘彘感动的泪花涌上眼眶忙眨眨眼,握着阿娇手道:“好。”

  最近未央宫里真是分外热闹。先是阳信公主采办嫁妆;再是胶东王并堂邑翁主,当然有时候也带着韩嫣戏耍于宫内各处;再是长公主刘嫖也频繁进宫,不时还要去栗姬处坐坐;还有些不好的热闹,便是河间王同中山王他们几次遭遇小小意外,却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所以也不敢声张,因为阿娇总会适时出现幸灾乐祸的嘲笑他们,若是阿娇做的,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传到上面,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所以只好忍着,因此吃了好些哑巴亏。

  刘彘韩嫣阿娇三人可乐坏了。正是阿娇伙同刘彘韩嫣做的,阿娇想这些鬼点子就是吃准他们不敢声张。当然小黑也帮了不少忙,所以刘彘现在看到小黑并不反感,反倒有些喜欢。

  “阿娇姐,小黑现在怎么这么听话?”

  “那当然。是我将它喂养大的,不听我的听谁的。”阿娇很得意的说道。

  韩嫣颇认真的提醒道:“翁主还是小心些,毕竟是畜生。”无意外的遭了阿娇一记白眼,这个韩嫣还真是讨厌。

  刘彘也觉得扫兴,说道:“畜生还能由它伤了人?”阿娇听了却更是不爽,抱着小黑走了,只说道:“你们不要跟来。”

  韩嫣见好心办了坏事,吓得不敢再说话。刘彘只当她要送小黑回禁宫,当然不能叫韩嫣知道了,朝韩嫣哼了一声也走了。

  刘彘连上了两日的学,也不见阿娇来寻他玩。寻思着前一段时间日日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啊,不知道又是怎么了。

  九月初三就是刘姽的婚期了,未央宫漪澜殿很是热闹,刘彘很是纳闷,按理说阿娇的性子非得凑热闹,为什么连日来却不见她的身影,韩嫣出主意:“莫不是小黑的事翁主还气着呢?咱们去道个歉吧。”

  于是阿娇小气这念头在刘彘心里又活跃了一回。

  因着阳信公主刘姽的婚期近了,几个小孩子在皇宫蹿上蹿下的玩也没人说他们什么。

  刘彘带着韩嫣在长乐宫阿娇所居的长秋殿找到了她。彼时阿娇正在看书,安静的坐着,红衣乌发,面容美丽恬静,刘彘在心里暗想,从来没见过阿娇这个样子,几日不见,真是越发美了。不自觉笑到:“阿娇姐,你好用功啊。”

  众宫婢各自行礼,阿娇见是刘彘来了,挥手叫丁冬带人下去。懒懒的张口问到:“彘儿你不同韩嫣在未央宫热闹,来这里做什么?”

  刘彘看她不冷不热的神气,心道果然是还在生气,便说:“你都不凑热闹了,我也要用功啊。”

  刘彘本来是奉承她的意思,却给阿娇听来是讽刺。只因刘嫖前两日又训她:“整日风风火火跟着彘儿胡耍,彘儿是男孩子,况且还是他姐姐要成婚了是喜事才耍几日热闹的,人家还每日都上学,看看你像不像个女孩子,没形没样,这些日子就哪里也别去了,好好跟着你荣哥哥学学书,再不敛敛性子等过阵子你阿翁来了就带你回堂邑,阳信公主的婚礼你也别去了,省得给我丢脸。”还要她跟着刘荣去学书,刘荣整日脸上就一副表情,温吞的很,她才不喜欢。阿娇越想越气,拿起书简就摔在地上,起身趴在窗边不说话。

  刘彘这一惊不小,顿时满脸怒容,正要发火,韩嫣赶忙拉住他朝阿娇说道:“翁主别生气,嫣给您道歉,只是,您有什么烦心事么?嫣愿效劳。”刘彘才想起自己是来道歉的,也勉强道:“阿娇姐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也别拿书简出气。”说着弯腰捡起书简好好的放在桌上。

  阿娇想起他们前段日子的“同仇敌忾”的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帮不了我。”

  刘彘与韩嫣对视一眼,原来是有别的烦心事,松了口气道:“你不讲怎么知道没办法,阿娇姐一直这么帮我,如今你有烦恼我也一定要帮你。”

  阿娇看他说的诚恳,心里感动,重又坐回书案旁,又叹口气道:“好吧。我要读书,你也回去好好用功,咱几个先不在一处玩耍,等姽姐姐成婚时再一起好好玩吧。”

  刘彘奇怪的看着阿娇不知该怎么回答。韩嫣悄悄拉了他一下对阿娇福了一礼道:“翁主说的对,这是为殿下好,胶东王殿下如今还没有自己的师傅,是与太子殿下一道跟随太傅学习,太子殿下勤奋刻苦,胶东王殿下也会努力学习的。”阿娇却忽然眼睛一亮,问刘彘道:“彘儿,你能不能把荣哥哥每日学习的时刻细节说给我听。”

  刘彘不明就理,但还是一一说了,阿娇细细听着点头微笑。末了高兴的好好对刘彘说了一番谢意,又说过些日子就去找他玩。刘彘见阿娇笑了,还说找他玩,心里高兴,想着自己确实应该更加用功了,才不再生气与韩嫣一道走了。

  眼见到了八月末,这一日王娡去宣室殿同回禀皇帝女儿的婚事准备情况,回来路上远远看见长公主满面春风的从栗姬殿里出来。脑子里转了几转,心却突突跳起来。听说长公主近来与栗姬来往可是勤的很,自己成日为女儿婚事准备也没多想,这时候才突然想到长公主莫不是想与太子联姻。这么一想冷汗直冒。儿子与阿娇走的那么近,若是阿娇将来真成了太子妃,那再这样下去,以栗姬的性格,彘儿可就危险了,他们母子的日子要难过了。

  这样想着快步回了漪澜殿,见到刘彘正在案前学习,舒了口气问道:“彘儿,可有些日子没和你阿娇姐姐玩了吧?”

  刘彘头也未抬,随口答到:“阿母,彘儿要更加用功读书呢。”

  王娡听了心里安慰,忖着该怎么说好叫儿子与阿娇疏远,毕竟当初是自己鼓励他去找阿娇的。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摸着他头道:“彘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呢。”

  刘彘开心的抿嘴一笑。王娡又道:“彘儿你也大了,便不能像以前一样贪玩了,你阿娇姐姐也要学习,所以你以后少去打扰她吧”。

  刘彘抬起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还真是阿娇姐长大了转性了。我还以为她那么说是姑姑骂她了。”转头对母亲说道,“阿母放心,我不去打扰她的。”

  王娡心里一顿:自己最近为了女儿疏忽了儿子,长公主已然告诫过阿娇了,这么久自己才发现,顿时有些生气。又问道:“彘儿,你阿娇姐姐是怎么同你说的?”

  刘彘晃了晃脑袋笑着说道:“阿娇姐说她要学些书了,叫我也好好用功,等阿姐成婚时她一定来找我,我们再好好玩。”

  王娡冷下脸来叫到:“彘儿。”

  刘彘一惊,抬头看着母亲。

  王娡觉得有必要同儿子讲清楚了,便直接说到:“彘儿你以后不能再同阿娇玩了。”

  “为什么?”

  “因为你阿娇姐姐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嫁人?”刘彘头一回认真的想嫁人一词的含义。

  王娡看到儿子迷茫的表情,平静的解释:“嫁了人,夫君便是天,她就不能再同别的男子玩了。”

  “可阿娇姐没说她要嫁人,她还小啊,难道现在就不能和我玩了?我们又没长大。”刘彘仰起头问母亲。

  王娡直觉得自己当初的鼓励支持是错了,摇头道:“不是。她将来若是嫁别人……那现在还可以和你玩,可她要嫁的是太子。”

  刘彘哈哈大笑:“阿母,太子哥哥比阿娇姐大上好多呢,怎么可能?”却见到母亲仍严肃的脸有些失神方闭了嘴,只听她似自语般说道:“是啊,阿娇的尊贵定只有母仪天下的位子才适合她,我怎么才想明白呢,外祖父是皇帝,嫡亲舅舅是皇帝,丈夫也应该是皇帝。”

  刘彘大惊道:“阿母!”王娡回神看着儿子道:“彘儿就当阿母胡说的。”又殷殷嘱咐道:“彘儿,你很聪明,该明白日后怎么做。这些话你记在心里,万万不可讲出来。”摸摸他的头叫他自己想,合了殿门出去了。

  刘彘怔怔的看着母亲出去,以肘撑案,埋着头直想大吼:“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脑子很乱,想不清楚,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可是母亲说的明明白白,他却不愿相信。刘彘从小受人压抑,也压抑着自己,好容易有了一个交心畅谈又能懂自己、鼓励自己,真正关心自己想法的好朋友了,虽然她有小脾气又娇纵,可的确是未央宫最真实活着的人,不像别人都带着面具,他好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朋友却马上也要失去了吗?

  刘彘现在还不知道未央宫只有带了面具才能活着。

  他以手支头暗道:“我不信,阿娇姐从不会在乎那些,她已有如此尊贵的地位,还在乎做不做太子妃吗?我要去问她。”他知道母亲会看着他,便胡思乱想着睡了,要等到第二天上学时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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