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乐章 青梅不竹马
“好久不见。”看到他的笑脸反而突然眼睛发酸是什么情况？李心悠努力把眼泪往回憋。
“吃饭了吃饭了！都快去洗手！”
幸好啊，幸好，老妈简直就是她的大救星。
已经有十年没有这种场景了，三个人排着队洗手，等着开饭，竟然非常怀念。
李子音，并不是李心悠的亲哥哥。他的爸妈和心悠的父母是大学时代的好朋友。因为父母关系好所以身为中文系教授的心悠妈妈自然担负起了给孩子起名字的任务。他们三人的名字都来自于《诗经》里的《子衿》这首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李子佩、李子音、李心悠光看名字还真是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不过，他们6岁的时候，由于工作调动的关系，李子音跟着爸妈去了南方。那个时候心悠才1岁，因此并没有什么印象。对于心悠来说，关于李子音的记忆最早是在自己7岁的时候，李伯伯一家又重新搬回来，跟她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她想起第一次见李子音的时候，也跟今天一样。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逆着阳光，对着她笑，像童话里的王子。再看一旁自己的亲哥，虽然年龄一样大，却在外面玩儿得满头大汗，衣服不知道跟哪儿蹭得脏兮兮的。这一对比，在李心悠心里对这个子音哥哥好感倍增。
不过，好感没有维持多久就破灭了，因为这个王子一样的哥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黑猪妹妹，你好。”7岁时，李心悠跟着李子佩到处跑，晒得很黑，小黑猪是她亲哥给她起的外号。还美其名曰是爱称。没想到这个新认识的哥哥果然是自己那臭老哥的朋友，都是一样的，两面派。最擅长装乖，其实净是鬼主意。她当然也不能示弱，看李子音瘦瘦的，又腿长胳膊长，像前几天动物世界里刚介绍的长臂猿，马上反应过来，“猴子哥哥，你好。”从此，“黑猪妹妹”、“猴子哥哥”就成了他们虽彼此的称呼。
想到这儿，李心悠心里又升起了对李子音的怨念，假笑着问他：“猴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美国的动物园比中国的好吗？”
李子音知道她什么脾气，也不生气，“美国啊，哪儿都好，但就是没有黑猪让我好想啊。”
“呸”，心悠笑着骂他，默默红了脸，“就会说好听的。那还十年才回来。”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真是粗鲁。”李子佩看这俩人洗手这么慢，又凑回来，“子音，别介意啊。你走之后我没把这丫头教好，成了个女汉子了。”
“某人终于有自知之明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成女汉子是跟谁学的啊？”
李心悠和老哥闹着，往餐桌走。李子音在他俩身后望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坐在饭桌上，李子音正好坐在心悠对面。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他。刚才也不怪自己认不出他，10年过去他变了许多，不再是17岁时候的那个少年了。更何况，她刚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她从来没盼着某一天，他会回来。曾经的李子音，永远是温柔的，是温暖的。可是现在她眼前的李子音，少年的张扬被成熟男人的稳重所代替。他和每个人说话都是恰当有礼的，脸上挂着笑意。但心悠总觉得不一样。她不太喜欢这样的笑，即使他就离她这么近，她仍感觉疏远和陌生。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明明面前这个人是自己很亲的人，但又不敢完全放开随心所欲的跟他说话，不确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夹在他们之间的，是十年各自的变化和成长。不过看爸妈和哥哥好像并不在意，尤其是哥哥，坐在李子音旁边还是跟以前一样时不时搭一下他的肩膀，跟他开玩笑。估计是自己太矫情了吧？
“悠悠？悠悠？”
“什么？”
“今天怎么了？老走神儿？身体不舒服？”李妈妈很担心地看着她。
“哦没有。”
“悠悠想男朋友呢吧？”
李子佩一下就乐了，一只胳膊架在李子音肩膀上说：“我家这位小猪妹现在还没推销出去呢。身边从来也没见有雄性生物出没。”
“你！”心悠涨红了脸，“你也不怎么管我，你怎么知道没有？”
“哦哦哦？这么说有情况？”这下全桌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这儿了。
跟家里人实在是没法撒谎啊，她只能低下头，默默的承认，“没有……”
“哈！我就说吧！小猪你该减肥啦~”
李心悠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干脆不再搭腔儿，恨恨地夹了一大块排骨啃着。
死李子佩，我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子音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李子音轻轻摇了摇头。
“是不是经济公司不让找？”子佩好奇的问着。
“那倒不是，公司在这方面并没有限制我。”
“什么经纪公司？”
“想不到吧？你子音哥哥现在可是明星，演戏呢还！”妈妈在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脸自豪。
心悠也感到很吃惊，记得原来他好像也想跟爸爸一样学土木工程来着？“演过什么？我看看我看过没？怎么没注意。”
“也没什么，刚演了几部戏，没什么名气，不知道很正常。”
“怎么没名气，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我偶然看了《等待爱情》认出你来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呢！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赶紧跟我们说？”妈妈一开始唠叨模式真是很可怕，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文学系的教授。
“《等待爱情》？你演的？男主演？”即使心悠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也听说了这部正在热映的电视剧。是根据一个很有名的言情小说改编的，猪猪可喜欢里面的男主了，可是没有印象听她说过“李子音”这个名字啊？好像是个外国名字……叫……
“Leo。我演戏的时候用的是英文名，就当做艺名吧，方便一些。”李子音耐心地解释着。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我闺蜜可喜欢你了，整天念叨。一会儿能给签个名儿呗？唉，还是算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认识大明星，她还不得把我烦死。”
“没关系的。一会儿签给你。”
“子音，你说没有女朋友？你看我家悠悠怎么样？”
“什么？妈你在说什么？”心悠赶紧抗议，“你怎么突然开始随便给人凑对儿啊？”
“别嚷嚷，你要不是我亲闺女，我都不舍得让子音找你。”李妈妈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我突然想起来！咱们两家确实是结过娃娃亲的，只不过那时候是怀着你和子佩，生下来都是男孩儿就算了。可是这不有悠悠了吗？约定还是可以继续的啊……”
“娃娃亲？现在怎么还有这种东西？不不不，这进度太快了我有点儿跟不上。爸，真的有这事儿？”李心悠只能向一直没说话的老爸求救。
“确实有这事儿。所以子佩和子音的名字这么像，本身就是你妈妈一起起的。当时你张阿姨特别肯定自己怀的是个女孩，所以就要了子音这个名字。没想到啊，生出来是个男孩。”
完了，连爸爸都这么说，肯定是真事儿了。
“怎么样？子音你要没意见我明天给兰馨打个电话，把日子定一定，你俩先订婚吧！”李妈妈已经完全兴奋了，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她看着李子音，一表人才的，人品又放心，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妈……”心悠绝望地喊着，刚才还是男朋友，这怎么都要订婚了，有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啊……
“阿姨，悠悠挺好的。不过，这事儿还得看她怎么想。而且，我刚跟她见面，彼此都还不太熟悉，现在订婚也太着急了。”
妈，看了么，人家再委婉的拒绝你啊……
“那……先谈着朋友？”
哪儿跟哪儿啊这都是！
“妈！我吃饱了！走了！”李心悠生气地把筷子放下，直接穿鞋走了。
“妈，你干嘛，悠悠生气了。”李子佩赶紧想把妹妹追回来。
可是李妈妈却把他拦下了，“子音，麻烦你把悠悠送回学校吧。”
“好，那我下次有空儿再来看您二老。”李子音有礼貌的向他们告辞，追了出去。
心悠还没有走远，李子音几大步追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悠悠，对不起啊。”
“没，应该我说对不起。我妈就那样儿，一兴奋就瞎说八道的，你别介意啊。”李心悠连忙摇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怎么能让他道歉呢。
“阿姨也是好意。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这点儿坐地铁挤，我开车送你。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悠冲着他笑，也是，这是她猴子哥哥，那么生分干什么。而且，她从小到大，最受不了他的那句“乖”了，加上那语气，总是不忍心拒绝，只能乖乖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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