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漠偏安戏垂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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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南道路越来越不好走，四处是茫茫戈壁。官道非常窄小，而且经常被洪水冲刷的深沟阻断。戈壁之上有些地方地面硬实，可以行走。而有些地方在是厚厚的一层碱土，又浮又虚，马蹄踏在上面就像在一尺后的雪地行走一般。于是，用了三天时间才到达南疆的楼兰城。

　　令王戎和唐琪没有想到的是，楼兰是一个如此繁荣兴盛的城市。城内人口众多，贸易兴盛，交通发达。更令人高兴的是，商户中竟然有几家是汉人所开。这样一来，他们就很容易地打听到了库尔楚的位置。

　　商家告诉他们，从楼兰向西沿着天山脚下走一百二十里，会遇到一处山泉，这里就是库尔楚村。沿山泉向北直入山口，戈壁滩上总有一些树木可见，这就是进山的路。说是山泉，实际上是天山的雪水流出山口，然后通过维吾尔人建的坎儿井一路向下流动，引到村里可以供人畜饮水和灌溉果树。

　　这里是一片茫茫的戈壁滩，形成它需要上千万年的时间，因为从大山的石头经过风化，变得粉碎，到砂砾，到泥沙，到碱土。因为有如此长的历史，便孕育了无限的生机。库尔楚村就是天山南麓冲积扇上的沙漠绿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维吾尔族人已经在这里定居。直向北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山口，洪水会季节性地从山口倾泻而下，灌溉出这一片绿洲。当年的维吾尔族人虽然定居，也是以畜牧业为主。牛羊夏秋在山里，冬春在山下，也算水草肥美，安居乐业。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没有人提起过。与楼兰的繁盛相比，这里满目尽是一望无际的苍凉。

　　二人到达山口的时候，天色已晚。山口往里走数百步，就有一个石头砌成的羊圈。羊圈里并没有羊，这是给进出山口的羊群临时安置的地方，倒是有几头毛驴在里面，正吃着槽中的干草。羊圈旁边有一间石屋，屋里却是有人的，一个老汉正在生火做饭。

　　这名维吾尔老汉约摸七十多岁，带着瓜皮花帽，山羊胡子雪白雪白的。看见有人来了，警惕地打量着二人。待二人走近，老人笑呵呵地迎上去，热情地跟王戎握手。王戎感觉到他虎口在加力，于是急忙示弱，并没有与之角力。中原的汉人极少踏足西域，特别是像库尔楚这样的边陲小村，老汉有所防范也在情理之中。仅刚才这一握手，王戎便知道此人乃是练武之人，其手指握力之大非一般高手能及。

　　虽然语言不通，王戎还是通过手势和咿咿呀呀的声音使老人明白，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老人连连点头，并用手指指自己的双眼，表示见过这样两个人。一阵比划之后，王戎非常高兴，他对唐琪说：“老汉说他见过马筠母子二人，他们就在山里，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带我们进山。”

　　唐琪说道：“太好了，你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三个人简单吃了些东西，馕和老汉做的汤饭，虽不丰盛但热乎可口。之后老汉在地上铺了块毛毡，他和王戎就在毡子上和衣而睡，仅有的小床留给了唐琪。

　　第二天一早，老汉准备二人进山。王戎去羊圈里牵马，老汉却挥手示意他不要。随后，老汉亲自去了羊圈里，却牵出三头毛驴来。他指指马匹，摇了摇手，又指指毛驴，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说，上山马不行，驴行。

　　毛驴可以说是最容易饲养的家畜，耐寒耐热，耐饥耐渴，食性广泛，而且几乎终身不会生病。毛驴不需要专门的圈，只要一个笼头，一根绳子，走到哪里往树上一拴就行了。如果在戈壁滩上，就在绳头加一个木橛子，木橛子往地上一插，就算把驴拴住了。

　　有一句俗语广为流传，叫做：冻不死的巴郎仔，整不死的毛驴子！意思是说毛驴就像十几岁的放羊维吾尔族小伙儿，能吃苦耐劳，生命力极强。所以，毛驴的寿命也比较长，能活二十岁左右。很少听说毛驴意外死亡的消息，因为毛驴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就像一台廉价高效的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运行着。而且，新疆是没有人吃驴肉的，毛驴可以说是家庭重要的一个成员。

　　维族人的毛驴，大部分都经过骑乘训练，所以能够像骑马一样驾驭自如。小毛驴脾气非常倔，所以驯化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驯化不好的毛驴，也是很危险的。有的毛驴，你要是胆敢骑他，他一尥蹶子就能把你扔下来。

　　马虽然在平坦的路面奔跑速度很快，但是上山就不行了，特别是像天山这样陡峭的高山。而且马的特长是爆发力，耐力却远远比不上驴。

　　三人骑着毛驴，沿大峡谷朝山里进发。山泉水在大峡谷中汇集成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沿着峡谷呼啸而下。由于落差较大，水流速度极快，处处都能听到流水奔腾的声音。在大峡谷转弯的一些地方，需要趟水过到河对岸才能有路可走。于是，骑乘毛驴的优越性又显现出来了。毛驴下盘极稳，过水的时候不怵，人根本不用下驴。虽然水流湍急，而且河底都是大小卵石极不平整，但毛驴驮着人仍然能够行走自如。

　　天山山脉不只东西绵延几千里，其南北方向也有几百里宽。王戎只记得马筠说过，从山口进去一直沿着大峡谷往里走，等看到了有草原的河谷，就到了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可是，三人骑驴走了近三十里路，也没有看见什么草原。峡谷两边都是嶙峋的怪石，只有在一些河滩上有零星小的草甸子，却不能称之为草原。后来就遇到几个小的羊群，牧羊人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羊群的出现，说明离大的草原牧场不远了。

　　老汉也不让毛驴休息，也不进食。三头毛驴始终保持均匀地速度前进，跋山涉水，将几个人驮到大山的深处，驮到马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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