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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董君相约闻母讯


  “既然我做了,也不怕世人唾弃了。我对公子的感情,想来,你也略有耳闻了。”董信安被月光晃亮的肌肤,煞白的无一丝颜色。

  “听公子提过。”公孙小婵此时在心中盘旋着成千上万的可能,眼前这个亦阴亦阳的怪人究竟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呵呵,这些年,公子为了我,一直不曾婚娶,信安心中已是知足,不敢再拖累公子继承公孙家业。”董信安“咯咯”一笑,犹若春风拂面,继而双眸又冷了下来,“公孙老爷替你们做了主,信安自是不敢阻拦,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成亲后不许与公子圆房,更不可怀有身孕。”

  “哼,董君说笑了吧,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呢?”公孙小婵只觉着胃中一阵翻腾,眼前这个脂粉气十足的男子,令自己作呕。

  “公孙姑娘果然是聪慧刚毅,不愧是关外长大的女子,我知道你无牵无挂,什么事情都危险不了你。但是,你怕不怕,我将你是右屠耆王之女的事情宣扬出去,让整个长安人都晓得,公孙家的尉迟公子娶一位匈奴王的女儿,到时候,怕是传到朝廷的耳朵里,公孙家是要被灭门的。”说罢,董信安提起宽袖,掩面而笑,那笑声在深夜鬼魅阴森般的回荡在公孙小婵耳边。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晓得我的身份?”公孙小婵不由浑身一冷。

  “不仅如此,连同公孙姑娘的娘亲也要跟着遭殃呢。”董信安上前一步,冷森的目光将公孙小婵灌了透彻。

  “娘亲!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公孙小婵听到娘亲,心中似被一张密实的网紧紧压实,紧的透不过气来。

  “公孙姑娘别紧张啊,信安知道的,还不止如此。”

  公孙小婵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妖气横生的男子,不觉感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敢多说一个忤逆的字眼。

  “公子此生所愿,便是能接管公孙家产业,成为长安城的首富,这个,小婵姑娘可帮的了?”董信安并没有正面回答公孙小婵的问题,而是抛来了另一个问题。

  “小婵不过一介布衣,怕是帮不了公子。”公孙小婵听罢,只觉得心头一凉,“原来在这官商之家,自己的感情却不能全凭个人,相比之下,自己浅薄的如蒲柳一般。”

  “小婵姑娘此言差矣,若你真心喜欢公子,可愿意为他完成心中所愿?”董信安斜睨着紫眸,透着陷阱。

  “自是愿意。”

  “当下,便又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我保证,让公子能够顺利接下公孙家所有产业,到那时,公子再也不必掣肘于老爷的几个妾室。”

  “怎样合作?”

  “自太皇太后归天,当今皇上废黄老、崇儒术,改革新政,任用了卫氏一族,如今,卫氏外戚的势力已是如日中天,威胁皇权,皇上年少饱受窦氏外戚胁迫,手无实权,他自知外戚不可强的道理。如今的朝廷局势,皇上逐渐任用新将霍去病,几番出兵,都对他大肆加封进爵,却冷落卫氏一门。可见,未来的不久,朝中的势力便会倒戈向霍氏一门。”

  “霍去病……”公孙小婵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右屠耆王王庭,那个在瑟瑟冷风中,金冠束发,凛然而立的冷颜少年。

  “没错,信安虽混迹在烟花巷柳之中,结识的却也是名门显贵。这种权贵预测,还是要有的,不然怎么能让苑中的少主们投其所好,做足功夫,将这龙阳之所久立于长安最繁华的地段。”董信安言谈间,除了阴冷,还有睿智多谋。

  “那么,我可做些什么?”

  “霍去病这些年混迹军营,未曾娶妻生子,你要做的,便是拿住他的心,如他日后发达,我们也好借荫行便。”董信安宽唇略笑,拢了拢身上的鹅黄色金边袍子,兰花娇嫩的手指在唇边踟蹰,喉咙轻咳出两声低沉。

  “我与他未曾接触,怎么可能接近他,又让他喜欢自己。”公孙小婵想着那日在长安街头,那个扬着马蹄,怒视自己的霍去病,“如果被他认出我,岂不是惨了?”

  “哈哈哈哈。”董信安听罢,仰头长笑,刺破了夜的寂静,惊的后门处的树杈上,飞起几只鸟雀。“公孙姑娘如此俏丽动人,怎么对自己没了信心?”

  “……”公孙小婵实在琢磨不透眼前这个怪人,只想赶紧了事,回去睡觉,最好醒来方觉这是场梦。

  “只要小婵姑娘愿意,信安自有办法。”

  “如若小婵不答应呢?”公孙小婵实在不愿这个极为复杂的人纠缠。

  “那小婵姑娘,今生就不要奢望还能见过母亲了。”董信安一个邪笑,寒气逼人。

  “娘亲,你晓得我娘亲在哪里?”公孙小婵此刻觉得心像是被铁钳捏住不一般,动弹不得。

  “小婵姑娘,还记得此物么?”说着,董信安从怀中掏出一条素绢。

  公孙小婵接过一看,顿时脑中“嗡”的一声作响起来,天地俱静,全身如遭电击雷轰,怔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是母亲的素绢,上面是母亲惯用的金平针,绣着一大一小两团簇拥的娇艳水仙。”公孙小婵定在那里,如木头人一般。

  女所俩侧的树影在董信安的脸上忽隐忽现,好似冤魂幽怨的身影,素绢虽然有些泛黄了,可是公孙小婵仍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娘亲的气息。

  “我娘亲的素绢,怎会在你手中?”公孙小婵粉拳紧握,坚毅的眼神迎了上去。

  “盖邑谷公主,玲珑帮信使董信安,在长安等候您多年了。”说着,董信安单膝跪地,手中捧起一块玄铁令牌。

  公孙小婵下意识的往后连连退步,刚才还面带夷色,冷若冰峰,步步逼人的董信安,此刻怎么噗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谁?”公孙小婵心中陡然起了恐惧感,“盖邑谷是自己在匈奴的名字,长安城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底细。”

  “请公主恕罪,实在帮主再三交代过,要反复确定公主的身份,小人才如此妄为,顶撞了公主。”董信安凝眸抬眼,眼中尽是尊敬,一块玄铁令牌上是一个简笔勾勒的玉玲珑图腾。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帮主,什么公主,我不知道,不知道。”公孙小婵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房中,扯了绣被,紧紧的团在自己颤颤发抖的身上,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是梦,都是梦。

  董信安看着公孙小婵慌乱的背影,一声轻叹,丝丝忧愁上了黛眉,一行清泪滑过玉颜,“帮主,信安该怎么办。”

  初春的长安,还透着几许凉意,天亮的稍晚,北边飘上黑压压的乌云,霍府的周潼清扫着侯爷居所楼下的庭院。

  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瞬间绵雨急骤,湿了青石板的花园小径,赶紧收了簸箕,躲在屋檐的廊庭下,扑落着粗布衣上的水珠。

  家丁从廊庭北头急急走来,递上一只白鸽,白鸽的腿上系着一个小卷的信筒,拆了信筒,挥了挥手,示意家丁下去。

  卷开信卷一看,是将军的细作来的信,“公孙尉迟下月十五娶小婵。”

  “小婵姑娘要嫁给公孙尉迟?!”周潼看后,不觉其中蹊跷,不敢耽误,收了信,提起衣摆,上了楼梯。

  “将军,周潼有急事。”周潼站在屋外扣着霍去病的房门。

  “进。”霍去病冷声道。

  “将军您看。”周潼小心翼翼的递上细作的信卷。

  霍去病搁下手中的兵书,展开信卷,只是眼眸的淡一扫,霍去病的脸上骤然间乌云密布,一股股怒火之气如熔岩般升腾起来,席卷了全身。

  霍去病将兵书重重的甩在桌上,发生一声沉闷的巨响。

  “将军息怒。”周潼被这摔书声吓到,浑身一颤,不敢大气出声。

  “把公孙小婵给我绑来!”霍去病怒斥道。

  “将军,这个…这个似乎不妥,公孙小婵是公孙少府的人,我们这样没有名头,公然去抢人,只怕会落下官欺民诟话。”周潼上前劝说,“如果传到其他文臣耳朵里,又要说将军举止不正,行为不端了。”

  霍去病鼻中冷哼,“我霍去病岂是在乎他人言论之人,文臣即便是说上了天,能耐我何。”

  “那是自然,将军有军功在身,岂是文臣墨客所能比。”周潼迟疑着,狠狠心,上前再劝:“只是小的不明白,将军为何对着公孙小婵念念不忘,如果将军需要个俏丽的丫鬟,周潼可以为将军寻来长安城内的美人供将军选择,我们何必要与那公孙家起了冲突……“

  未等周潼话音落地,霍去病猛地站起身来,“区区商贾,我何须惧他?”

  “听闻,公孙家的老夫人,是皇室私子,虽多年来身份未得正明,但是与宫中势力盘根错节,许多官贵都要卖公孙家几分面子。”

  “私生子?”霍去病闻得这个字眼,心中骤然一紧,自己也是个私生子而已,那些被人冷眼相待的童年依然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看来,只有我亲自跑一趟公孙府了。”霍去病的薄唇间挂起一抹邪冷,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如炬。

  周潼看在眼中,却着实不敢相拦,将军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容下人们插话。

  公孙小婵被一个噩梦惊醒,揉揉沉痛的脑袋,斜身坐起,只见自己是和衣而卧,不由不解,低头一撇,金色祥云绣纹的枕头边上,静静躺着一方素绢,拾起来一看,心中骤然紧张起来。

  “自己没再做梦,一切都是真的,这是娘亲的素绢,是右屠耆王与娘亲的定情之物。”公孙小婵使劲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努力的回忆着昨晚荒唐的回忆。

  “董信安、玲珑帮、娘亲、尉迟公子,还有霍去病?”公孙小婵灌了一杯凉茶,醒了醒脑袋。将自己长安以来的日子,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细细回忆。

  一颗心便似被丢入湖水之中,时而颠簸于浪尖,时而又沉入湖底。

  一幕幕以往不曾留意的往事,一翻翻种种不经意的细节叠叠弥合,似鬼魅般扑向自己……

  自己从右屠耆王王府一路走来,未有王庭旧人跟随,是何人透露了自己是盖邑谷公主的身份?

  雁娘第一次服侍自己洗澡,端着自己的玉玲珑鞶头左右查看,眉宇间的尽是吃惊的表情,惊叹东陵玉的质地温润、晶莹通透。(自那之后,自己的玉玲珑鞶头,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昨日梁柱上的飞镖上,有一个形似的玉玲珑的图腾,当时觉得眼熟。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公孙尉迟第一次宴请自己时,玉盘上的“关外水仙”。(难道下飞镖的人,便是公孙尉迟本人。)

  一个老夫人的寿辰,惹得雁娘和锦绣同时找自己帮忙,自己养水仙的意图,只有公孙尉迟知道。雁娘根本不知道,更没有道理跑到老爷那里,说明公孙尉通晓了男女之情?还欲意栽赃于我?(难道这是公孙尉迟设的一场局,让自己嫁给他,可是,自己对他又有何用呢?)

  锦绣身背上的描的“母”字,好像无形中在暗示着自己什么,昨日董信安便找到自己,给了自己娘亲的手帕。

  等等,锦绣食指上的戒指!那个图案,与昨晚董信安捧着的玄铁令牌……竟是同一个图案,玲珑帮?

  一条条理不清的线索,一张张摸不清的面孔,一个个猜不透的人心,让公孙小婵心神不安,越发的恐惧起来。

  她感觉,这长安,就像是黑色里一张无形的网,将自己困的密密实实;而周围的人,就像啖心的僵尸恶鬼,都用狰狞的眼神看着自己,虽是可以将自己吃掉。

  公孙小婵走出屋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仰望府院高墙外飞过的一行归雁,耳边传来阵阵古钟鸣响。

  “这是哪里的钟声,如此澄净?”

  “是静法寺的钟声,每逢十五,祈福天下苍生。”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公孙小婵被着实吓了一番,回头一望,是锦绣。

  勉强提着笑,“锦绣姑娘怎么从来走路不带声,着实吓了小婵。”

  “今日十五,管家给放假,锦绣想去寺中祭拜。不知小婵姑娘是否有意同行?”锦绣面色温和,却不带一丝表情,反而让公孙小婵少了一份猜忌。

  “也好,去闻檀香拂面,感禅意润心,听寺钟杳杳。”公孙小婵顿然来了兴致,“也去了心中近日的烦闷。”

  锦绣还了公孙小婵一个浅笑,公孙小婵只觉的这晨曦中的浅笑,竟是那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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