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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初披战袍捷报归


  元朔六年,定襄战役刚刚结束不到两个月,刘彻命汉朝十万大军再次大举北进的军情,让在穹庐内饮酒的伊稚斜再也坐不住。

  自从自己将老单于驱逐出匈奴,自己成为新单于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草原上鼎盛的势力家族,无论是栾提氏、呼衍氏、还是兰氏、须氏都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仿佛在告诉自己,你这个奸臣逆贼,不足为草原的新主。

  而探子的军报,汉军要同时从定襄、云中、雁门三个方向席卷而来,这一规模浩大且跨度极长的战线,犹如一颗响雷在自己的心中暗暗埋下,随时一个不小心,都有要将他人头落地的危险。

  穹庐内,左右屠耆王、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围坐一席,每个人各揣心思,与伊稚斜共商大议。

  耶律孤涂道:“汉人常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呼韩浑琊已派出细作,潜入塞内,刺探军报。”

  “哦?呼韩浑琊且将你掌握的汉军部署,细细说一下。”

  “汉军此次担任前锋的是苏建和赵信,此二人中,赵信为我原大匈奴的一位裨小王,熟知我军战法,不可不防,但是他必然立功心切,我军若能寻机挟其倒戈,再围歼汉军,必能大挫汉军锋芒。”

  “好,雁门方面呢?”

  “出兵雁门的是老将李广和李沮,此二人虽习惯边陲作战,像狡猾的狐狸,但是对漠南的情况却不甚了解,如我军陈兵塞外,久不入塞,必能将大汉军队拖成瓮中之鳖。”

  “好!不知云中方面汉军作何部署?”

  右屠耆王听后不禁面露轻蔑,嘴角轻斜:“据细作打探,云中方向出击的,不过是年仅十八的奶娃娃小校尉,可见这汉军将领匮乏,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好!”伊稚斜环顾众将领,端起马奶酒,“汉人不让我们在这草原上喝马奶酒,我们怎么能答应。当年冒顿单于用月氏王的头颅做了酒器,本单于誓言要用刘彻的头颅做成酒器,以慰我草原黎民。”

  伊稚斜将马奶酒一饮而尽,眼前浮现的是匈奴千里奔袭,大败汉军的场面。

  余吾河畔的三月,正是草长莺飞,匈奴人和草原马,万物复苏的季节。

  匈奴军的左屠耆王率军陈兵雁门,阻击东路李广、李沮大军;右骨都侯、呼韩浑琊率军四万,于漠南以诱敌之计,引赵信倒戈看,围歼敌军前锋;左屠耆王所部于云中北出击,生擒敌军小校尉霍去病。

  汉军开拔数日,当前锋军北进之时,霍去病率领八百骑兵顺着荒干河西岸,到达中部都尉的北舆要塞。

  守将告诉他,苏建、赵信已追着匈奴军往武皋方向奔袭,大概已出塞进入匈奴境内。

  霍去病一脸冷漠的望着北方的天际,残阳在草原跌落,暮色已至,边塞的凛风像冰刀一般划过将士们黝黑粗糙的皮肤,疼痛干皴。

  当晚,霍去病安营扎营,残阳在草原跌落,夜色沉寂,军帐内,张骞与霍去病席地而坐,这是大汉境内的最后一站,他们不得不商议出塞后的部署。

  “张大人,去病首次出征,经验甚少,敢问大人,一路走来,有何想法?”霍去病虽是冷漠,却懂得谦逊。

  “下官在朝素闻李广与程不识将军治军驻防,纪律严明,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军中亭账林立,烽火连属,将士枕戈待旦,实乃威武之师,足以让匈奴让闻风丧胆。”

  “那依大人看来,苏建、赵信两位将军现况如何?”

  “这个……”张骞最终嗫嚅,神情凝重,“依下官多年与匈奴贵族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恐怕两位将军此番境况堪忧。”

  “为何?”

  “兵法有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方才听这里的守将说,两位将军一路北进,未曾与匈奴大军有大规模的冲突,匈奴大军一味仓皇北逃,只怕是诱兵深入,想一网打尽。”

  霍去病听后,一抹愁云上了眉头。

  “事已至此,少将军也不必多虑,苏建将军常年征战,经验颇丰,应该可以化险为夷。”

  霍去病沉默着双眸,眼中流露出不可估量的勇气。

  “少将军,探子回报。”

  “情况如何?”

  细作上前一揖:“右屠耆王只知汉军有卫青大将军,却不知有少将军,扬言将军是个吃奶的娃娃,不足为惧,因此十分看轻我军。”

  “军队防御如何?”

  “军队虽井然有序,但决然不是大战之前紧张之势,甚至有士卒在帐中饮酒猜拳。”

  听此回报后,霍去病的眼中闪烁出激扬的兴奋,与坐在一旁的张骞对视中,找到了英雄所见略同的一呼而应之感。

  两人借着帐内烛光,走到沙盘前,指着长城北外的辽阔地域,霍去病双眉深锁,此时张骞将大汉的棋子插入诺水流域北部。

  “大人久居匈奴,对地势甚为熟悉,以大人所见,我军行动,何为最佳路线?”

  “少将军请看,我军出塞后,可沿诺水流域向西,经范夫人城,此地北有蒲奴水,南有龙勒水,是匈奴水草丰美之地,沿诺水以北,有一处密林,我军八百骑兵易为隐蔽。”

  “此路妙哉,有大人在,我军定能深入匈奴腹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人,传令下去,今日丑时出兵,白日扎营,夜间行军,直驱诺水!”

  凌晨丑时,霍去病与八百精骑集于北舆城外,黑暗中的星光隐隐约约透着霍去病满脸杀气和英勇无畏的冷颜。深夜中,一片寂静,只闻得战马的啾鸣声和马蹄的哒哒踩地。

  霍去病勒住战马,面朝精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每名士卒耳边:“我军从北舆出塞,沿诺水突袭匈奴左屠耆王所部,沿途人不留迹,马不留声,如有泄露军机者,军法立斩!”

  北去的马蹄踩在松软的草原上,发出沉闷的铁蹄声,霍去病走在军队最前,远处无尽的草原与夜空的繁星混迹在一起,满目冰凉,霍去病心中想起母亲卫少儿期翼的目光,想起儿时自己备受凌辱的身份,又想起舅父的严苛和慈爱,太多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初披战袍,男儿征战,为自己博一番顶天立地。

  诺水刚刚冰化的流水,向北绵延,在匈奴腹地流淌百余里后,成为一片滩涂。

  河流的尽头,一片茂密葱郁的林中,霍去病与八百精骑隐匿其中,埋伏伺机。

  派出去的探子久久未归,霍去病的心头不免有些不安,隐藏的时间越长,八百军就越容易暴露于敌人眼皮子地下,敌军装备精良,善于作战,一旦被发现,将会遭遇至八百人于险境。

  正在焦急之时,账户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副官来报,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霍去病心中一喜,忙传来探子回话。

  探子喘息着回报:“小的从前是楼兰人,精通匈奴语,扮作匈奴士兵,潜入营地,打探到昨日左屠耆王的妾室刚刚为其诞下小王子,左屠耆王大喜,右屠耆王设宴为其庆祝,下令今日全军饮酒皆欢。现在除了哨岗之外,全军松懈,没有半点迎击之意。”

  霍去病闻此大喜,“此乃天赐良机。”

  张骞上前,“将军且慢,待另一个细作回来,如所述一致,那真是天助我大汉。”

  霍去病意识到自己思虑果然不足老城,点头赞同。

  暮色将至前,张骞派出的另一个细作,喘息而归,将匈奴军备酒设宴的情况一一道来。

  军机不可误!

  霍去病即刻下令,当夜戍时出击,偷袭匈奴!

  霍去病踩着战靴,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天空下,匈奴营帐中星光点点,不由血液喷张,凝眸沉静中,一股股杀气在心间腾然而起。

  戍时,天空阴霾的厉害,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血肉横飞的激战,即将来临,空气中凝结着血腥与紧张的气息。

  兵分三路,霍去病与张骞、副官,从匈奴军营帐的三个方向奔袭而去。

  此时,全军一片酩酊酒醉,左屠耆王沉浸在温柔乡中,全然意识不到匈奴军已是雄鹰爪中的猎物。

  漆黑的军营中,唯有几队守哨的卫兵在营帐中穿梭。

  “今日全军饮乐,只有兄弟几人还要在这夜里守哨,要我说,咱们不如去厨房找些酒来暖暖身子,反正长官们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咱们巡与不巡,都是一样。”

  “是啊,守了这些日子,连汉军的毛都没有看见,咱们将军是不是草木皆兵了,还是右屠耆王明智,一个十八岁没断奶的娃娃,能有什么胆量。”

  一行人说着躲到营帐暗处,几个釉瓷碗一碰,一碗马奶酒顺着喉咙在身体内蔓延开来。

  “呃……”一声还未及叫出喉咙的惨叫,惊醒了其他几个人,只见几个汉军模样的士卒手持利刃,抹了哨兵的脖子。

  几名匈奴名还未等反应过来,军营的东南和西北两处已经火光冲天,一顶顶穹庐在黑夜中燃成熊熊火团,那些还醉在梦中的匈奴兵,已窒息在帐中,成了冤死鬼。

  匈奴右屠耆王的副官被营帐外的呼喊声惊醒,跑出营帐,只见火光四起,心中一惊,顿时酒醒,“不好,汉军偷袭!”

  副官跨上战马,冲处重围,与右屠耆王汇合,“请大王即刻下令,偷袭我军的汉军不过近千人,如我们能奋力拼杀,还有一线生机。”

  匈奴的号角声在黎明前的草原上响起,但此时,匈奴士兵被八百精骑已分割包围,混乱一团木,再无力跨马操刀,声声号角并没有稳住军心,反而让已经六神无主的匈奴兵在汉军的马蹄声与刀光中自顾不暇,慌乱四窜。

  右屠耆王望着营帐中火光连天,哀声连天,匈奴士兵的一声声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扑鼻的血腥,匈奴兵的尸体泥泞的恒湿在湿土间,头颅四肢凌乱不堪。

  右屠耆王见大势已去,不由痛心疾首,“是我轻敌了!”

  “大王,我们撤吧,再战只怕伤亡惨重。”

  副官的话未落,只见一个玄甲裹身的少年从火光中冲上,大喊着;“哪里逃?”

  右屠耆王猜想这少年大概就是那十八岁的娃娃霍去病,一个马头转身,向草原深处飞奔而去。

  霍去病欲追,被张骞拦下:“穷兵莫追,我们从长计议。”

  一场突袭下来,匈奴军伤亡惨重,而霍去病的八百精骑却损伤甚微,全军军心激昂,士气高涨!

  天色渐白,霍去病与其他两只队伍在右屠耆王王庭会师,霍去病听着统计来的战果,喜悦之色在眉梢绽放,“下令,将所获食物分与将士共享。”

  霍去病与张骞在王庭内围坐,一场激战下来,品尝着王庭内上好的马奶酒和草原羊肉,让霍去病不由有了乘胜追击的斗志。

  此时,王庭内宫人在士卒的押解下,居于王庭外,等候少将军的发落。

  “将军,我等都是王庭后宫的下人,本也是大汉子民,被匈奴人囚禁在此多年,今日将军驱走了匈奴人,我等又可以回到大汉的土地,实乃欢喜至极。”

  “遣散他们回乡。”霍去病一脸冷漠。

  “谢将军厚德。”

  一群人在士卒的押解下离开了王庭后宫,终于脱离了这囹圄之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大汉的土地正等着他们的归去。

  南下的脚步是那般轻盈与舒畅,唯独,一众人中,一个女子缓步而歇,一席浅黄色的衣裙,如幽幽谷底的雪白水仙,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峨眉轻蹙,怔怔的看着右屠耆王王庭中那个十八岁少年的模样。

  粉拳紧攥,又寂寥的松开,在她的心中,一股恨一腔爱,浓烈的交织在一起,那个少年古铜色的脸,冷颜低语的模样,像滚烫的烙铁一般,刻在了少女稚嫩的心房。

  “霍去病,霍去病,霍去病……”少女的玉唇中冰冷的吐着三个汉语的发音,下颔的红痣映衬着涨红的眼睛,愈发惹人怜惜,少女清澈的眸中,一串串潸然滚落的泪珠。

  “我在长安等着你。”少女青涩的眼眸轻闭,嫩黄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恨恨的咬着牙根,转身随着众人踏上“归乡”的路程。

  长安,一个陌生的城池;长安,一个娘亲心心念念的地方;长安,那里有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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