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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诗净解》永明延寿禅师


  永明延寿禅师

  禅净双明带角虎,十万洪名作佛祖。法眼三代传宗旨,净土九品续心符。大圆镜智慧光照,破砂盆碎露本尊。湖水平静波未起,高风亮节化穷独。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四日宣公上人作)

  永明禅师(现今佛教丛林中纪念阿弥陀佛的诞辰日,即是以延寿大师的生日为准,直接地将其奉为“阿弥陀佛”的化身)所有提倡念佛偈句,通皆机理双契。尤其为修行人确示要道,开出四料简:

  (一)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二)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三)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四)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

  此四料简,乃大藏之纲宗,修持之龟鉴。为参禅修净之无上警策。虽局于偈语,然言略意周。更无一字可以增损其间。学者宜细细研之。先须认准如何是禅,如何是净,如何是有,如何是无,然后逐文分剖,则知字字的当,无一字能移易。

  禅者,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即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即无能无所即寂即照之离念灵知,所谓纯真心体也。净土者,即信愿持名,求生西方。(非偏指唯心净土,自性弥陀。)有禅者,即参究力极,念寂情亡,彻见本来面目,明心见性。有净土者,即真实发心,生信发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禅与净土,是约教约理。有禅有净土,是约机约修。一理一事。理虽如是,须如理起行,行极证理。务使实有诸己也。倘参禅未悟,或悟而未彻,皆不得名为有禅。倘念佛而无信愿,或有信愿而不真切,悠悠忽忽,敷衍故事,或行虽精进,而因地不真,心恋尘境,乃至求来生富贵,生天求乐,皆不得名为有净土。

  (一)“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者。其人彻悟禅宗,明心见性,又复深入经藏,备知如来权实法门。而于诸法之中,惟以信愿念佛一法,自利利他。其人有大智慧,有大辩才,邪魔外道,闻而丧胆,如虎之戴角。有来学者,随机说法。应以禅净双修接者,即以禅净双修接之。应以专修净土接者,即以专修净土接之。无论上中下根,无一不被其泽。岂非人天导师欤。至临命终时,蒙佛接引,往生上品。一弹指顷,花开见佛,证无生忍。即最下证圆初住,能现身百界作佛,故曰,来生作佛祖。

  (二)“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者。其人虽未明心见性,却是决志净土,求生西方,志诚念佛,感应道交,定蒙摄受。力修者,固得往生。即五逆十恶,临终十念,亦皆蒙佛化身前来接引。非万修万人去乎。既生西方,见佛闻法,虽有迟速,然已高预圣流,竟不退转,渐证圣果。则其开悟,可不待言。故谓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

  (三)“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者。其人虽略识心性,而见思未尽。直须磨厉净尽,至于无余,则生死方可出离。若一毫未断,六道轮回,依然难逃。生死海深,菩提路远,即便命终,归途莫测。十人之中,九人如是。故曰,十人九蹉路。蹉者,蹉跎,即俗所谓耽搁也。阴境者,中阴身境,即临命终时,现生及历劫善恶业力所现之境。眨眼之间,随其业力,便尔受生,一毫不能自作主宰。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故曰,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

  (四)“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者。其人既未彻悟,又不求生净土,悠悠泛泛,修诸法门。(非指埋头造恶不修行者。)既不能定慧均等,断惑证真。又不能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以毕生修持功德,感来生人天福报。现生既无正智,来生即随福转。享福愈大,恶业愈多。既造恶业,难逃果报。一息不来,即堕地狱,偿其夙债。所谓铁床并铜柱是也。如是造业之人,譬如慧日,盲者不见。虽有诸佛菩萨垂以慈悲,以彼恶业障故,不能获益,永劫受苦。故曰,没个人依怙。

  夫一切法门,专仗自力。净土法门,专仗佛力。一切法门,惑业净尽,方可了生死。净土法门,带业往生,即预圣流。又佛在世时,众生色心业胜,依仗自力,或可证道。今当末世,根劣障重,知识稀少,若捨净土,无由解脱。永明禅师恐世不知,故特举料简以示来兹。诚迷津之宝筏,昏衢之明灯也。

  修持净土念佛法门,当以信愿行为宗。

  信者,当笃信佛力。弥陀如来在因地中,发四十八愿,愿愿度生,中有念我名号,不生我国,誓不成佛。今者因圆果满,故我今念佛,必得往生。次信佛力慈悲,摄受众生,如母忆子。子若忆母,如母忆时,定蒙接引。次信净土法门,如永明禅师四料简所言。较诸余法,其间大小难易得失,迥然不同。虽有余师称赞余法,不为所动。乃至诸佛现前劝慰,令修余法,亦不退转,此乃真所谓信也。

  愿者,愿以此生誓往西方。不取多生修习,于秽土中头出头没,从迷入迷。复愿既生西方,回至娑婆,度脱一切众生。

  行者,真实依教起行。大势至念佛圆通章云,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则知念佛之法,当都摄六根。都摄六根之前,尤当先摄二三根。二三根者,何也。即耳口心是也。将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口中念得明明白白。心中念得明明白白。耳里听得明明白白。稍有不分明处,即是不真切而有妄想。(只念不听,易生妄想。)念佛固要字句分明,不加思索。其他看经亦然。切莫一路看一边分别,则获益少而情想多。昔有写经者至诚写经,专心一意,只管写经,别无情见,迨天已黑,仍抄写不辍。忽有人告以天黑,何能写经。尔时写经之人,情念一动,遂不能写。夫明暗之分,众生之妄见也,众生之凡情也。故当专心一意,妄尽情空之际,只知写经,不知天之既黑,亦不知天黑则无光,而不能写经。迨至为人提破,无明动而情想分。妄念一动,光明黑暗,顿时判别,遂致不能写经。故知用功之道,端在专摄,不事情想。若无思想,那有邪见。邪见既无,即是正智。

  又修净土者,当提倡因果。在上智之人,固本乎伦常,了知其所当为,与其所不当为者。对中下之人,若不将因果之说,详细剖明,报应事迹,昭然揭示,何以警其操行,而束其身心。故因果为入道之初门。且笃信因果,亦自不易。小乘初果,大乘初地,乃真能笃信因果者。

  初地以降,初果以还,一遇违缘,杀盗淫妄,且不可保,起惑造业随之。而聪明之士,犹或小视因果,以为此不过为中下人告。不知粗知其意,不足称为信也。知而不能躬行实践,亦不足称为信也。惟初果初地预流圣人,乃能不受后有。不受后有,不入色声香味触法之人,乃能称为笃信。

  故梦东云,善谈心性者,必不弃离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顾何以世间念佛人多,真能了生死者少。只以念佛之人,无深信切愿,但求福报,希图来世富贵。不知希图来世富贵,譬如仰天射箭,力尽则还,非但无益,且有损也。即如今世念佛,感人天福报,有福报而无正智。以有福报故,则有势位富贵。以无正智故,则愚痴而不信因果。

  夫以不信因果之人,处势位富贵之地,如虎附翼,益增其恶。故福报愈大,造孽愈多。既造恶业,应受恶报。此所谓三世怨也。

  故念佛者,断不可存福报之心,当以猛利直前,往生西方,为了脱生死之妙法。故彻悟禅师云,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十六字,为念佛法门一大纲宗。又云,一句弥陀,我佛心要,竖彻五时,横赅八教。甚哉,一句弥陀,微妙难思,惟佛与佛,知其究竟。等觉以还,尚有未尽,所谓菩萨少分知。若我辈凡夫,尤当信而行之。

  (印光大师“净土法门说要”)

  宋永明、智觉、冲玄、延寿大师,钱塘王氏子,字冲元,号抱一子。自幼习儒,怀经世济国抱负,幼年时,一次因父母口角,为了劝和双亲,竟从高榻奋跃而下,跪泣于地,父母因而感动,从此不再争执。十六岁那年,永明献《齐天赋》给吴越文穆王,众推为才子。弱冠之年,归心佛乘,决心茹素,日唯一食。又持诵《法华经》,一目七行,每展卷时,感动群羊跪听。曾为吴越王余杭库吏,年二十八任华亭镇将,督纳军需。时见集市中鱼虾飞禽等每生慈悯心而购之放生。后来因擅自动用库钱买动物放生,事发被判处死罪。在押赴市曹处斩之际,面对死刑镇静自若,毫无惧色。自言:“吾为活数万生命而死,死又何憾!”文穆王知道并无一文私用,同时也赞许他的慈心善举,便将其特赦释放。后唐明宗长兴四年,永明向吴越王禀明舍弃官位、妻孥,投明州四明山(今ZJ鄞县境内)龙册寺翠岩令参禅师削染登戒,剃度为僧,法名延寿,字智觉。时大师年方三十。白天执劳供众,夜晚习禅修定,每日以野蔬果腹,生活十分淡泊。

  永明曾往天台山天柱峰九旬习定,待出定时,发现鷃雀竟筑巢在衣角中。之后,永明又参谒法眼宗天台德韶禅师,深受器重。一日,全寺大众出坡劳作,永明因听见柴薪堕地声而豁然契会,悟得玄旨,乃云:“扑落非他物,纵横不是尘,山河并大地,全露法王身。”从此更加精进于道业。又曾于国清寺结坛修法华忏,一次在禅观之中,见观世音菩萨以甘露灌其口,遂获大辩才,承嗣德韶之法,为法眼宗三祖。

  某日,永明师阅《大智度论》:“佛世一老人求出家,舍利弗不许,佛观此人,曩劫采樵为虎所逼,上树失声念南无佛,有此微善,遇佛得度,获罗汉果。”深感世间为业报所系不得解脱的众生,唯有靠念佛才可以化导,于是印“弥陀塔”四十八万本,劝人礼拜、称念。不久,师在忏堂绕佛时,见普贤菩萨现像在前,莲花在手,顿时宿命通达,想起宿愿,内心进退未决之际,遂登智者岩作二纸阄,一纸为“一心禅定”,另一则为“万善生净土”。冥心精祷,七阄皆净土,故一意修净业,著《宗镜录》及《万善同归集》,指归净土。为净土宗第六代祖师。

  宋太祖建隆元年,永明师建杭州灵隐寺。建隆二年,受吴越王钱俶之请,迁住永明寺(即净慈寺)大道场,每日忏愿、坐禅、说法不断,夜里施食鬼神,白天放赎生灵,黄昏则往别峰绕佛,称念弥陀圣号十万声,每于深夜时分,寺里大众都可听到螺贝天乐及大师念佛的音声。永明师日日精进,以行百八件佛事为常课,并将所有佛事功德回向庄严净土,时人疑为弥勒菩萨下生。忠懿王曾赞叹说:“自古以来,求往生西方净土者,未有如此专精用功的人。”于是特为建西方香严殿以成其志愿。居永明寺十五年,师读诵《法华》等大乘经典共达一万三千部,门下弟子有一千七百人。吴越王敕赐智觉禅师,世称永明大师。

  北宋开宝三年,步入晚年的延寿大师奉诏于钱塘江边的月轮峰,督建一座高达五十余丈共九层的六和塔,以作镇潮之用,巍巍立于江边,蔚为杭州一大景观。《水浒传》打虎武松即出家于此,至八十善终。花和尚鲁智深亦于此圆寂。

  延寿大师居永明寺时,除了修行、弘法之外,著《宗镜录》并定稿刊行。又有《万善同归集》六卷、《神栖安养赋》、《唯心决》、《受菩萨戒》、《定慧相资歌》、《警世》各一卷传世。忽焚香告众,趺坐而化,年七十二。

  元代僧人优昙普度撰《莲宗宝鉴》赞叹永明禅师:“称宗门之标准,净业之白眉。”后有僧病入冥,见阎王供像于殿左,勤致礼拜,询知为师,已往生上上品矣,王重其德,特礼敬焉。

  延寿大师集禅门法眼宗第三代宗师与净土宗六祖为一身,其禅与净相结合,会宗各家之说,导归西方净土,密教之密行及法相、三论、华严、天台等诸学说及净土经典理论融会贯通。此等倡举,开历史之先河,为后来佛门诸宗并合修学之效法。

  在《宗镜录》中,延寿大师旁征博引大乘经典一百二十种,西天东土诸祖法语一百二十种,贤圣集六十本,计三百种,“总一佛乘之真训,可谓举一字而摄无边教诲,立一理而收无尽真诠,一一标宗,同龙宫之遍览,重重引证若鹫岭之亲闻,善令面云立雪之人,坐参知识,遂使究理探玄之者,尽入圆宗”。清代雍正皇帝阅此书后,给予“为震旦宗师著述中第一妙典”的高度评价。这部百卷巨著自成书以来,便流行于世,广为人传诵,远播海外。据《佛祖历代通载》卷十八记云:“高丽国王,览师言教,遣使斋书,叙弟子礼,奉金镂袈裟,紫金素珠,金澡罐等,彼国僧三十人,亲承印记,归国各化一方”。

  永明旨

  欲识永明旨。门前一湖水。日照光明生。风来波浪起。

  问:“如何是大圆镜?”

  师曰:“破砂盆。”(打破砂锅纹(追问)到底,妄消尽而直露本尊。)

  定慧相资歌

  祖教宗中有二门。十度万行称为尊。初名止观助新学。后成定慧菩提根。唯一法。似双分。法性寂然体真正。寂而常照妙观存。

  定为父。慧为母。能孕千圣之门户。增长根力养圣胎。念念出生成佛祖。

  定为将。慧为相,能弼心王成无上。永作群生证道门。即是古佛菩提样。

  定如月。光烁外道邪唾灭。能皎智炬转分明。滋润道芽除爱结。

  慧如日。照破无明之暗室。能令邪见愚夫禅。尽成般若波罗蜜。

  少时默。刹那静。渐渐增修成正定。诸圣较量功不多。终见灵台之妙性。

  瞥闻法。才历耳。能熏识藏觉种起。一念回光正智开。须臾成佛法如是。

  禅定力。不思义。变凡为圣刹那时。无边生死根由断。积劫尘劳巢穴堕。

  湛心水。净意珠。光吞万像烁千途。抉开已眼无瑕翳。三界元无一法拘。

  觉观贼。应时剋。攀援病。倏然净。荡念垢兮洗惑尘。显法身兮坚慧命。

  如断山。若停海。天翻地覆终无改。莹似琉璃含宝月。倏然无寄而无待。

  般若慧。莫能量。自然随处现心光。万行门中为导首。一切时中称法王。

  竭苦海。碎邪山。妄云卷尽片时间。贫女室中金顿现。壮士额上珠潜还。

  斩疾网。截欲流。大雄威猛更无俦。能令铁床铜柱冷。顿使魔怨业果休。

  和诤讼。成孝义。普现群生诸佛智。边邪恶慧尽朝宗。蝼蚁鲲鹏齐受记。

  偏修定。纯阴烂物刳正命。若将正慧照禅那。自然万法明如镜。

  偏修慧。纯阳枯物成迂滞。须凭妙定助观门。如月分明除雾翳。

  劝等学。莫偏修。从来一体无二头。似禽两翼飞空界。如车二轮乘白牛。即向凡途登觉岸。便于业海泛慈舟。

  或事定。制之一处无不竟。或理定。唯当直下观心性。或事观。明诸法相生筹算。或理观。顿了无一无那畔。定即慧。非一非二非心计。慧即定。不同不别绝观听。

  或双运。即寂而照通真训。或俱泯。非定非慧超常准。

  一尘入定众尘起。般若门中成法尔。童子身中三昧时。老人身分谈真轨。能观一境万境同。近尘远刹无不通。真如路上论生死。无明海里演圆宗。眼根能作鼻佛事。色尘入定香尘起。心境常同见自差。谁言不信波元水。非寂非照绝言思。而寂而照功无比。权实双行阐正途。体用更资含妙旨。

  劝诸子。勿虚弃。光阴职箭如流水。散乱全因缺定门。愚盲只为亏真智。

  真实言。须入耳。千经万论同标记。定慧全功不暂忘。一念顿归真党地。

  定须习。慧须闻。勿使灵台一点昏。合抱之树生毫末。积渐之功成宝尊。猕猴学定生天界。女子才思入道门。自利利他因果备。若除定慧莫能论。

  戒定慧为三无漏学。经、律、论三藏,经藏就属于定学,律藏就属于戒学,论藏是属于慧学。深入经藏,智慧如海。众生八识海即如来藏,唯依三无漏学堪获开启。

  唯心决

  详夫心者,非真妄、有无之所辨,岂文言句义之能述乎?然众圣歌咏,往哲诠量,非不洞明,为物故耳,是以,千途异说,随顺机宜,无不指归一法而已。

  故《般若》唯言无二,《法华》但说一乘,《思益》平等如如,《华严》纯真法界,《圆觉》建立一切,《楞严》含裹十方,《大集》染净融通,《宝积》根尘泯合,《涅槃》咸安秘藏,《净名》无非道场。统摄包含事无不尽,笼罗该括理无不归。是以,一法千名,应缘立号;不可滞方便之说,迷随事之名,谓众生非真,诸佛是实。

  若悟一法,万法圆通;尘劫凝滞,当下冰消;无边妙义,一时通尽。深彻法源之底,洞探诸佛之机,不动微毫之功,匪移丝发之步,优游沙界,遍历道场。何佛剎而不登?何法会而不涉?无一相而非实相,无一因而非圆因。恒沙如来,焕若目前;十方佛法,皎然掌内。高低岳渎,共转根本法轮;大小鳞毛,普现色身三昧。处一座而十方俱现,演一音而沙界齐闻。谈玄显妙,而不坏凡伦;千变万化,而未离真际。与三世佛一时成道,共十类生同日涅盘。击法鼓于魔宫,震法雷于邪域。履逆而自顺,处刚而自柔,临高而不危,在满而不溢。可谓端居绝学之地,深履无为之源。入众妙之玄门,游一实之境界。无一法本有,无一法始成。泯中边绝,前后印同,异一去来,万境齐观,一际平等。明知三宝常现我土,不烧梵音恒闻慧光。常照此大寂三昧,金刚定门今古咸然!圣凡齐等,如一滴之水与渤澥之润性无差,若芥孔之空等太虚之容纳非别。信之者功超远劫,明之者秖在剎那。

  此一际之法门,真无方之大道。聚一尘而非合,散众剎而非分;和光而不群,同尘而不染;超出而不离,冥合而无归。

  养育凡圣,而无质像可观;兴建法界,而无名字可立。依荫草木,笼罩古今。遍界遍空。穹苍不能覆其体,常照常现;铁围不能匿其辉,无住无依;尘劳不能易其性,非纯非杂;万法不能隐其真。阒尔无声,而群音揭地;荡然无相,而众像参天。相入而物境千差,相即而森罗一味。不从事而失体,非共非分;不守性而任缘,亦同亦别。

  是以,即性之相,故无妨建立;即理之事,故不翳真常。以空之有故,岂碍繁兴?以静之动故,何亏湛寂?言一则大小相入,言异则高下俱平;言有则理体寂然,言无则事用不废。虽起而常灭,世相含虚;虽寂而恒生,法界出现。任动而常住,万化不移;任隐而恒兴,一体随应。无假而幻相和合,无实而真性湛然;无成而异质交辉,无坏而诸缘互绝。

  境虽现而无现性,智虽照而无照功。寂用非差,能所一际。状同净镜,万像而不能趒形;性若澄空,众相而不能离体。为常住藏作变通门,湛尔坚凝恒随物化,纷然起作不动真如。男身没,女身彰;东方入,西方起。当存而正泯,在卷而恒舒,普注而不迂,俱遍而无在。

  举一尘列无边剎土,指一念树无尽古今。居一相而非升,即净随染;骤五趣而不坠,处浊恒清。外望无盈余,内窥无积聚。触目而不见,满耳而不闻,盈怀而无知,遍量而非觉。本成而非故,今现而非新。不磨而自明,弗莹而自净,可谓妙体常住。灵光靡沈,至德遐周,神性独立,众妙群灵,而普会为万法之王。

  三乘五性,而冥归作;千圣之母,独尊独贵;无比无俦,实大道源,是真法要。玄踪不定,任物性以方圆;妙应无从,逐机情而隐显。

  是以,本生末而末表本,体用互兴;真成俗而俗立真,凡圣交映;此显彼而彼分此,主伴齐参;生成佛而佛度生,因果相彻。境无自性而他成自,心无自性而自成他;理不成就而一即多,事不成就而多即一。相虽虚而恒冥一体,性虽实而常在万缘,虽显露而难以情求,任超绝而无妨大用。

  纵横幻境,在一性而融真;寂灭灵空,寄森罗而显相。谛智相发,染净更熏。随有力无力,而出没无恒;逐缘成缘散,而卷舒不定。相摄则纤尘不现,相资则万境俱生。来如水月之顿呈,去若幻云之忽散。动寂无碍,涉入虚融;互夺互存,灵通莫测;不出不在,妙性无方。智海滔滔,包纳而无遗纤芥;灵珠璨璨,照临而不显微毫。若真金随异器以分形,千差不碍;如湛水腾群波而显相,一体无亏。俱是俱非,亦邪亦正。不有而示有,杳若梦存;无成而似成,倏如幻住。依空源而起尽,法法无知;随化海以兴亡,缘缘绝待。是以,五岳穹崇而不峻,四溟浩渺而不深,三毒四倒而非凡,八解六通而非圣;悉住真如寂灭之地,尽入无生不二之门。

  施为大解脱中,重重无尽;显现不思议内,浩浩难穷。岂可立其始终?定其方域?何必崇真斥妄?厌异欣同?

  欲坏幻化之身,拟断阳焰之识。不知念念释迦出世,步步弥勒下生;分别现文殊之心,动止运普贤之行。门门而皆开甘露,味味而纯是醍醐。不出菩提之林,长处莲华之藏。晃晃而无尘不透,昭昭而溢目腾光。岂劳妙辩之敷扬?谁待神通之显示?动止常遇,明暗不离。非古盛而今衰,岂愚亡而智现。

  语默常合,终始冥通。初祖岂用西来?七佛何尝出世?是以,心空则天地虚寂,心有则国土峥嵘;念起则山岳动摇,念默则江河宁谧。机峻而言言了义,志彻而念念虚玄,器广而法法周圆,量大而尘尘无际。意地清而世界净,心水浊而境像昏。举一全该,坦然平等;宛尔具足,唯在正观。万法本只由人,真如自含众德。无念而殊功悉备,无作而妙行皆圆,不运而成灵智。法尔无求自得,妙性天真方知。理智圆融,大道无外。绝一尘而独立,何众相以摐然。

  是则,声处全闻,见外无法。岂玄黄之所惑,匪音响之能沦。如沧海之味混百川,犹须弥之色吞群鸟。无一名不播如来之号,无一物不阐遮那之形。岩树庭莎,各梃无边之妙相;猿吟鸟噪,皆谈不二之圆音。痴爱成解脱真源,贪瞋运菩提大用。妄想兴而涅盘现,尘劳起而佛道成。从体施为报化,而未尝不寂;随缘显现法身,而无处不周。

  实教法之所归,圣贤之禀受,群生之实际,万物之根由,正化之大纲,出世之本意,三乘之正辙,入道之要津,般若之灵源,涅盘之窟宅。

  盖以,妙理玄邈,大旨希夷。狂慧而徒自劳神,痴禅而但能守缚。实谓:言思路绝,分别意穷,识智翛然,神清可鉴,空有双豁,根尘洞开,如窥净天,似临皎日。无一法门而不现,无一至理而不明。岂动神情,春池而稳探真宝;匪劳心力,赤水而自获玄珠。

  观沙界于目前,指大千于身际,收群生于掌握,纳万汇于胸襟。不施一功,成就楞严之大定;不披一字,遍览普眼之真经。四句之义顿融,百非之路杳绝。竖彻三际,横亘十方,为一总持,号大自在。神光赫赫,威德巍巍;尼干魄消,波旬胆碎。烦恼贼飒然堕坏,生死军豁尔飘扬。爱河廓清,慢山崩倒;逍遥物外,无得无求;憺怕虚怀,旷然绝累。虚空让其高广,日月惭其光明。

  然后,则权实双游,悲智齐运;拯世若幻,度生同空。涉有而不乖无,履真而不碍俗。若乾坤之覆载,犹日月之相须。示圣现凡,出生入死;持实相印,建大法幢。作一种之光明,为万途之津济。能令寒灰再焰,焦种重荣。永为苦海之迅航,常作迷途之明导。任运遮照,随智卷舒。虽无知而万法圆通,虽无见而一切明现。但契斯旨,体本自然。如群萌值春,万物得地;十身顿现,四智郁兴。犹如意幢,若大宝聚;法财丰溢,利物何穷?故号功德之林,乃称无尽之藏。岂有朝曦而不照,夜炬而不明者哉?

  何得以限量心起分齐见,局太虚之阔狭,定法界之边疆。遂令分别之情,不越众尘之境。向真如境上鼓动心机,于寂灭海中奔腾识浪。于管中存见,向壁罅偷光。立能所之知,起胜劣之解。齐文定旨,逐语分宗。蟭螟岂继于鹏程?萤照那齐于日曜?

  岂能一毛孔内纳十方之虚空,一剎那中现亿佛之世界。一一身而遍一切剎,一一剎而含无边身。乘高广之大车,展大千之经卷,升灯王之法座,餐香积之嘉羞,披迦叶之上衣,入释迦之正室。促多生于顷刻,掷世界于他方。腹吸风轮,口吹劫火。变丘陵为宝剎,移净土于秽邦。一毫中放无尽之光明,一言内演难思之教海。

  此乃群生之常分,与众圣而同俦。无一法而不然,但有心而皆尔。非假变通之力,不从修证之因。德量如然,尘毛悉具。一香一味,同栖灭尽定门。蠢动蜎飞,不昧灵知寂照。

  何得遗山认培?弃海存沤?劣志卑心而自鄙屈,翻乃持神珠而乞丐。守金藏以贫穷,辜负己灵,埋没家宝。

  或舍离而保持偏正,或绝分而甘处尘劳,或认妄而谬附邪宗,或执权而劳修渐行,或认位高推于极圣,或积德望满于三祇。

  不知全体现前,犹希妙悟;岂觉从来具足,仍待功成。不入圆常,终成轮转。只为昧于性德,罔辩真宗。舍觉循尘,弃本就末。挂有无之魔罥,投一异之邪林。宰割真空,分罗法性。依尘生灭,随境有无。执断迷常,骤缘遗性。谬兴知解,错倒修行。

  或和神养气而保自然,或苦质摧形而为至道,或执无着而桩立前境,或求静虑而伏捺妄心,或刳情灭法以凝空,或附影缘尘而抱相,或丧灵源之真照,或殒佛法之正因;或绝识凝神,受报于无情之地;或澄心泯色,住果于八难之天;或着有而守干城,或拨无而同兔角,或绝见而居暗室,或立照而存所知,或认有觉是真佛之形,或效无知同木石之类;或执妄同究竟之果,如即泥是瓶;或妄缘趣解脱之门,似拨波求水;或外骋而妄兴梦事,或内守而端居抱愚,或宗一而物象同如,或见异而各立法界,或守愚痴无分别而为大道,或尚空见排善恶而作真修,或解不思议性作顽空,或体真善妙色为实有,或沈机绝想同有漏之天;或觉观思惟,堕情量之域;或不穷妄性,作冥初之解;或昧于幻体,立空无之宗;或认影而为真,或执妄而求实,或认见闻性为活物,或指幻化境作无情,或起意而乖寂知,或断念而亏佛用;或迷性功德,而起色心之见;或据毕竟空,而生断灭之心;或执大理而顿弃庄严,或迷渐说而一向造作,或据体离缘而坚我执,或亡泯一切而守己愚,或定人法自尔而堕无因,或执境智和合而生共见;或执心境混杂,乱能所之法;或着分别真俗,缚智障之愚。或守一如不变而堕常,或定四相所迁而沈断,或执无修而祛圣位,或言有证而背天真,或耽依正而随世轮回,或厌生死而丧真解脱;或迷真空,而崇因着果;或昧实际,而欣佛厌魔;或着随宜所说,而守语为真;或失音声实相,而离言求默;或宗教乘,而毁自性之定;或弘禅观,而斥了义之铨;或斗奇特,而但顾出身俄沈识海;或作净洁,而推求玄密返堕阴城;或起殊胜知解,而剜肉为疮;或住本性清净,而执药成病;或寻文探义,而饮客水;或守静居闲,而坐法尘;或起有得心,谈无相大乘;或运图度想,探物外玄旨;或废说起绝言之见,或存诠招执指之讥;或认动用,而处生灭根源;或专记忆,而住识想边际;或安排失圆觉之性,或纵任亏入道之门;或起身心精进,而滞有为;或守任真无事,而沈慧缚;或专系念勤思,而失于正受;或效无碍自在,而放舍修行;或随结使,而恃本性空;或执缠盖,而妄加除断;或保重而生法爱,或轻慢而毁佛因,或进求而乖本心,或退堕而成放逸,或语证相违而亏实地,或体用各据而乖佛乘;或守寂而住空,失大悲之性;或泯缘而厌假,违法尔之门;或着我见而昧人空,或迷现量而坚法执;或解不兼信,而滋邪见;或信不兼解,而长无明;或云人是而法非,或称境深而智浅,或取而迷法性,或舍而乖即真,或离而违因,或即而忘果,或非而谤实,或是而毁权;或恶无明,而背不动智门;或憎异境,而坏法性三昧;或据同理,而起增上慢;或贬别相,而破方便门;或是菩提而谤正法轮,或非众生而毁真佛体,或着本智而非权慧,或迷正宗而执化门,或滞理溺无为之坑,或执事投虚幻之网,或绝边泯迹违双照之门,或保正存中失方便之意,或定慧偏习焦烂道芽,或行愿孤兴沈埋佛种,或作无作行修有为菩提,或着无着心学相似般若,或趣净相而迷垢实性,或住正位而失自本空,或立无相观而障翳真如,或起了知心而违背法性;或守真诠而生语见,服甘露而早终;或敦圆理而起着心,饮醍醐而成毒。

  已上略标一百二十种邪宗见解,并是迷宗背旨,失湛乖真,掜目生花,迷头认影。若敲冰而索火,类缘木以求鱼。畏影逃空,扪风捉电。苦非甘种,砂岂饭因。皆不能以法性融通,一旨和会;尽迷方便,悉溺见河;障于本心,不入中道。匍匐升沈之路,缠绵取舍之怀。于无心中,强欲断除;向无事内,刚求舍离。将法空为恚爱之境,返真智作想碍之情。长随八倒之风,难出四边之网。

  竟不知理即生死,恒与道冥;妄本菩提,从来合觉;明常住暗,水不离冰;灵智常存,妙用无尽。何乃遏想念而求湛寂,断烦恼而证真如。妄作妄修,自难自易。

  且灵觉之性本非秘密,如来之藏实不覆藏。故知圆常之理不亏,信解之机难具。如针锋上无边身菩萨,似藕丝悬须弥卢之山。唯叹希奇,罔知所措。如水母土蜂之类,犹(虫*太)(虫*末)屈步之徒。历劫他求,终朝取相;不自暂省,返照回光;货鬻衣珠,承绍家业。但争空花之起灭,定认眚影之是非。去淳朴而专尚浮华,丧根源而唯寻枝派。可谓遗金拾砾,掷宝持薪。

  是以,众圣惊嗟!达人悲叹!都谓:不到实地,未达本心,妄识浮沈,缘心巧伪,遍计所执,现似外尘,人杌绳蛇,横生空见。不知万法无体,一切无名;从意现形,因言立号;意随想起,言逐念兴;想念俱虚,本末非有。是以,三界无物,万有俱空;邪正同伦,善恶齐旨;全抛大义,莫返初源。于无心中,妄立异同;就一体内,强分离合。自他纔立,逆顺随生。起斗争之端,结惑业之始。织是非之致网,锁憎爱之樊笼。观镜像分妍丑之心,聆谷响兴喜怒之色。责化人之心行,保幻物之坚牢。汲焰水而欲满漏卮,折空花而拟栽顽石。能所双寂,事理俱空;既造惑因,不无幻果。

  欲知妙理,唯在观心。恒沙之业,一念而能消;千年之暗,一灯而能破;自然不立名相,解惑寂然。岂有一物当情、万境作对!

  取舍俱丧,是非顿融,众翳咸消,豁然清净;无非不思议解脱,尽是大寂灭道场。视听俱忘,身心无寄;随缘养性,逐处消时。犹纵浪之虚舟,若凌空之逸翮。纵横放旷,任迹郊廛。

  普劝诸后贤,但遵斯一路。闻而不信,尚结佛种之因;学而未成,犹益人天之福。此乃群经具载,诸佛同宣;非率尔以致辞,请收凝而玄鉴。

  不得了,不得了!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文字般若登峰造极!

  宣公赞曰:拈破砂盆,作大圆镜,照耀乾坤,高低普应。宗镜弘开,包括贤圣,河目海口,拍拍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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