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诗净解》虚云老和尚-皮袋歌

　　皮袋歌

　　皮袋歌。歌皮袋。空劫之前难名状。威音过后成挂碍。三百六十筋连体。八万四千毛孔在。分三才。合四大。撑天拄地何气概。知因果。辨时代。鉴古通今犹蒙昧。只因迷着幻形态。累父母。恋妻子。空逞无明留孽债。

　　皮袋歌。歌皮袋。饮酒食肉乱心性。纵欲贪欢终败坏。做官倚势欺凌人。买卖瞒心施狡狯。富贵骄奢能几时。贫穷凶险霎时败。妄分人我不平等。害物害生如草芥。每日思量贪嗔痴。沉沦邪僻归淘汰。杀盗淫妄肆意行。傲亲慢友分憎爱。呵风咒雨蔑神明。不知生死无聊赖。出牛胎。入马腹。改头换面谁歌哭。多造恶。不修福。浪死虚生徒碌碌。入三途。堕地狱。受苦遭辛为鬼畜。古圣贤。频饶舌。晨钟暮鼓动心曲。善恶业报最分明。唤醒世人离五浊。

　　皮袋歌。歌皮袋。有形若不为形累。幻质假名成对待。早日回心观自在。

　　不贪名。不贪利。辞亲割爱游方外。不恋妻。不恋子。投入空门受佛戒。寻明师。求口诀。参禅打坐超三界。收视听。罢攀缘。从今不入红尘队。降伏六根绝思虑。无人无我无烦恼。不比俗人嗟薤露。

　　衣遮体。食充饥。权支色身好因依。舍财宝。轻身命。如弃涕唾勿迟疑。持净戒。无瑕疵。玉洁冰清四威仪。骂不嗔。打不恨。难忍能忍忘讥嗤。没寒暑。无间断。始终如一念阿弥。不昏沉。不散乱。松柏青青后凋期。佛不疑。法不疑。了了闻见是良知。穿纸背。透牛皮。圆明一心莫差池。亦返源。亦解脱。还元返本天真儿。无不无。空非空。透露灵机妙难思。到这里。不冤枉。地一声是了期。方才称。大丈夫。十号圆明万世师。

　　咦。犹是那个壳漏子。十方世界现全身。善恶明明不差错。为何依假不修真。

　　太极判。两仪分。心灵活泼转乾坤。帝王卿相前修定。富贵贫穷亦夙因。有了生。必有死。人人晓得莫嚬呻。为妻财。为子禄。误了前程是贪嗔。为甚名。为甚利。虚度光阴十九春。千般万种不如意。熬煎在世遭艰迍。老到眼花须发白。一善难闻枉为人。

　　日到月。月到岁。空嗟岁月如转轮。世间谁是长生者。不如归去礼慈云。或名山。或胜境。逍遥自在任游巡。无常迅速知不知。几句闲言敢奉闻。念弥陀。了生死。多多快活谁得似。学参禅。得宗旨。无限精神祇这是。清茶斋饭心不偷。二六时中为法喜。除人我。无彼此。冤亲平等忘誉毁。无挂碍。没辱耻。佛祖同心岂徒尔。

　　世尊割爱上雪山。观音辞家为佛子。尧舜世。有巢许。闻让国。犹洗耳。张子房。刘诚意。也弃功名游山水。况末劫。甚艰苦。如何不悟古人比。

　　纵无明。造十恶。费尽心机为世鄙。刀兵厉疫旱潦多。饥馑战争频频起。变怪屡闻妖孽生。地震海啸山崩圮。适当其际可奈何。多行不善前生里。事难如意落迷途。处贫遇患善心始。善心始。遁入空门礼法王。忏悔罪过增福祉。

　　拜明师。求印证。了生脱死明心性。勘破无常即有常。修行大有径中径。圣贤劝世有明文。三藏经书尤当敬。

　　沥心肠。披肝胆。奉劝世人应守正。莫当闲言不记心。大修行人必见性。速修行。猛精进。种下菩提是正因。九品莲生有佛证。弥陀接引到西方。放下皮袋超上乘。

　　皮袋歌。请君听。

　　“地狱饿鬼及旁生，边鄙地及长寿天，邪见不遇佛出世，喑哑此等八无暇。”此八种情形，难闻佛法。亦称八难。

　　地狱难：如果因恶业所感转生在地狱中，那么瞋恨心使得其感召到日日夜夜连续不断地寒热、刀剑的剧苦，邪思邪见重，根本没有修法的机会。

　　饿鬼难：如果投生为饿鬼，那么心胸狭窄，黑暗，吝啬，贪心让他们时刻感受饥饿，干渴等痛苦厄难，长劫不闻浆水之名，或仅伺求荡涤脓血粪秽。时或一饱，加以刀杖驱逼，填河塞海，受苦无量。也不会有机会闻到佛法甚至修法，无法修行。

　　畜生难：如果转为旁生（畜生），或居山海等处，那么迷惑，愚痴，让他们互相吞食残害等，如阿修罗，每天争战打斗不休，无法修行。畜生种类不一，各随因受报，亦常被人役使，遭受鞭打杀害，其苦无穷。也不容易闻佛法，没有修法时机。

　　北俱卢洲难：在边鄙地方之北俱芦洲，译为胜处，生此处者，其人寿千岁，命无中夭，寿命未必不长，福报未必不大，但是就贪着享乐而不受教化，是以圣人不出其中，不得见佛闻法。既不见佛法僧三宝。不种福田，报尽堕落三途。亦可悲者。

　　长寿天难：长寿天又叫无想天，若转生到此，那么一直处在无想的状态中虚度光阴，无想者，以其心想不行，如冰鱼蛰虫，外道修行多生其处，而障于见佛闻法。不见佛，不闻法，不覩僧，也同样不具备修法的时机。所以也叫一难。

　　世智辩聪难：谓虽聪利，唯务耽习外道经书，持邪见者，凭一己之见，器满不入，不信出世正法。因世间聪明不是出世智慧，遂为自相续被邪见染污而固步自封，不再有修法良机。

　　盲聋瘖哑难：盲聋喑哑之人，诸根不具，其心相续无法调柔，也导致无有机会修法。虽值佛出世，而不能见佛闻法。宜忏悔业障，学习普贤菩萨十大愿王，赞叹三宝，广种福田。免受其难。

　　佛前佛后难：谓由业重缘薄，出生在佛不出世之暗劫，连三宝的名号也听不到，不晓善恶，也就不会有修法的机会。

　　因地不真，果招纡曲。在因地做得不真诚，在果报上就有很多麻烦，弯弯曲曲的障碍重重。“一失人身，万劫不复”。知之而漫不加意，与不知同。既得人身，漠然空过，可不痛惜！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生不到彼岸去，更待何时度此身。

　　皮袋歌，歌皮袋。人身固然臭皮囊，却同样是“道器”！若具备最起码的生活条件，能闻到佛法，有时间，有条件修持佛法。这样的人身也叫暇满人身，为珍宝般的人身。当思寿命无常，轮回过患，深明因果，以求出离解脱。更当皈依善知识，广发殊胜菩提心，清净违缘罪障，积累资粮，以自相续生起证悟智慧之究竟方便，明心见性，往生西方。

　　心印偈

　　这个微妙义。圣凡本来同。所说不同者。麻外错求绳。心已法法通。雨后山色浓。了知境缘幻。涅槃生死融。

　　“微妙义”者，如来密因，定之本体。个个不无，人人本具。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故“圣凡本来同”。然则心外求法恰如麻外求绳，弃水取波。绳由麻作，波自水兴。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不二法门者：心境一如，真俗圆融，涅槃寂静与轮回生死虽皆梦幻空华。亦头头法法皆道，不生不灭真常耳。

　　若人欲识佛境界

　　终日逐波流。还道去寻水。心佛与众生。差别在那里。

　　不思议解脱境界：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

　　鼓山佛学院学生请题牧牛颂十一首

　　一、拨草寻牛：欲将白棒碎虚空。借比牧牛吼六通。逐涧沿山寻觅去。不知行迹遍西东。

　　二、蓦然见迹：寻遍山边与水边。东西南北亦徒然。谁知只在此山内。彷佛低头自在眠。

　　三、逐步见牛：野性疏慵恣懒眠。溪边林下露尖尖。微痕一线知寻觅。寻到无寻头角全。

　　四、得牛贯鼻：蓦直当前把鼻穿。任随□跳与狂颠。饥餐渴饮无亏欠。吩咐牧童仔细牵。

　　五、牧护调驯：养汝辛勤岁月深。不耕泥水只耕云。晨昏有草天然足。露地高眠伴主人。

　　六、骑牛归家：云山何处不吾家。两岸青青尽物华。随分不侵苗与稼。倒骑牛背胜灵槎。

　　七、念牛存人：始自郊原遍海涯。归来倒驾白牛车。画堂深处红轮展。新妇原来是阿家。

　　八、人牛双忘：忆昔寒炉拨死灰。杳无踪迹枉徘徊。而今冻破梅花蕊。虎啸龙吟总异才。

　　九、返本还元：物物头头别有天。此中消息几人传。忽然怒作狮子吼。独露须眉照大千。

　　十、入廛垂手：拽转乾坤眼界宽。聊将一手挽狂澜。高悬日月超罗网。聋瞆偏邪返本端。

　　十一总颂：本无一事可思求。平地风波信笔收。从地倒还从地起。十方世界任优游。

　　达摩祖师云：“夫至理无言，要假言而显理；大道无相，为接麤而见形。今且假立二人共谈无心之论矣。”寻牛归家亦圣人设喻耳。

　　长庆大安禅师参谒百丈怀海禅师时，请法：“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

　　百丈禅师回答：“类似骑牛觅牛。”

　　大安禅师：“识得后如何？”

　　百丈禅师：“如人骑牛至家。”

　　大安禅师：“未审始终如何保任？”

　　百丈禅师：“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其犯人苗稼。”

　　《易经》坤上艮下地山谦卦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大安禅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后接替沩山灵佑禅师而为鸿山的方丈，自云：“安在鸿山三十来年，吃鸿山饭，屙鸿山屎，不学鸿山禅，只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转来，才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趋亦不去也。”

　　附：廓庵禅师《十牛图颂》

　　（1）寻牛

　　忙忙拨草去追寻，水阔山遥路更深。力尽神疲无处觅，但闻枫树晚蝉吟。

　　从来不失，何用追寻？

　　法华经喻大富长者库藏众多，设使其子不知，则无从得其受用，且行乞丐事，由背觉以成疏，在向尘而遂失。家山渐远，歧路俄差。得失炽然，是非蜂起。良由善知识指点，方知就路还家，于力尽神疲之际，聆听晚蝉长吟。

　　“寻牛”，喻迷失自性。拨草寻牛，就是要寻回似乎失落的清明本心，以返妄归真。心牛迷失既远，寻觅起来也很颇费周折，以至难睹其踪。然而于山穷水尽处，亦近柳暗花明之时，茫茫云雾之中，或隐牛之踪迹。

　　（2）见迹

　　水边林下迹偏多，芳草离披见也么。纵是深山更深处，辽天鼻孔怎藏他。

　　依经解义，阅教知踪。如来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一切众生，悉皆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各得成佛。明众金为一器，体万物为自己。然则正邪不辨，真伪奚分？俾行解双融，理事无碍，方入其门径以解脱。未入斯门之先，则权为见迹耳。

　　（3）见牛

　　黄鹂枝上一声声，日暖风和岸柳青。只此更无回避处，森森头角画难成。

　　一念断处（前念已断，后念未生时），不思善。不思恶。正与幺时。非本来面目而何？

　　然则，怎生描述？色里胶青，水中盐味，有笔难画，有口难开，从声入得，见处逢源。六根门着着无差，动用中头头显露。莺啼柳绿，非是他物。

　　（4）得牛

　　竭尽神通获得渠，心强力壮卒难除。有时才到高原上，又入烟云深处居。

　　行者初见性时，恰似久埋郊外，忽而逢渠。切切不可得少为足，更须历境练心，除尽妄习，上上升进，以臻究竟。盖顽心尚勇，野性犹存，欲得纯和，必加鞭挞。悟非实证，倘贡高我慢，谓悟后迷。由境胜以难追，恋芳丛而不已。生死依旧不了。俾绵密保任，长养圣胎以臻圆熟。所谓能入佛，亦能入魔，若最初不以因果是究，则因果一错，堕落有分，而超升无由矣。

　　（5）牧牛

　　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埃尘。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抑自逐人。

　　悟后调心，宜念起不随。否则“毫厘系念，三途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所谓“前思才起，后念相随。由觉故以成真，在迷故而为妄。”故，不由境有，惟有心生。宜鼻索牢牵，不容拟议也。

　　（6）骑牛归家

　　骑牛迤逦欲还家，羌笛声声送晚霞。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干戈已罢，安住自性。唱樵子之山歌，吹自造之短笛。从觉起念，止观双运，顺风扬帆，逍遥似仙。

　　（7）忘牛存人

　　骑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

　　静观万物自生自灭，于己何干！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然，我执未空，金虽脱矿而不精纯，月仅离云而欠圆满。

　　（8）人牛俱忘

　　鞭索人牛尽属空，碧天寥廓信难通。红炉焰上争容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凡情脱落，对朕不识。生佛不二，物我一如。真亦不立，烦恼不除。是非双遣，难得糊涂。

　　（9）返本还源

　　返本还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

　　实际理体，不受一尘。自性无为，不假修持。牟尼宝珠，本来清净。本有家珍，不从他来。

　　（10）入尘垂手

　　露胸跣足入尘来，抹土涂灰笑满腮。不用神仙真秘诀，直教枯木放花开。

　　无有涅槃佛，亦无佛涅槃。柴门独掩自了汉，独善其身不是禅。提瓢入市，策杖回窝。酒肆鱼行，导归极乐！

　　接引佛像赞

　　弥陀自性本天然。向外何劳更觅玄。欲识入廛垂手处。毫光常在指头尖。

　　辞世诗

　　少小离尘别故乡，天涯云水路茫茫。百年岁月垂垂老，几度沧桑得得忘。但教群迷登彼岸，敢辞微命入炉汤。众生无尽愿无尽，水月光中又一场！

　　释迦牟尼佛投身饲虎，割肉喂鹰：“累吾化身八千次，为汝说法四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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