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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诗净解》前言 释名


  前言(释名)

  禅者,楞严所谓“如来藏妙真如性”也,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宗门所云“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亦无能无所即寂即照之离念灵知,纯真心体。

  吾人现前一念心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亦不离内,不离外,不离中间。究其体固尽虚空遍法界,含育生佛,包括空有,世出世间无有一法不在其中而能出其外者。其用也,当下独耀无来无去非古非今。其随缘不变兮,无始无终,非青黄兰赤,非长短方圆,非色声香味触法,有如摩尼宝珠,随色各现,遇白则白,逢黑则黑,变现不一,本体如故。觅之了不可得,且不可言其无。然则,白马非马乎?白马即马矣!其不变随缘者,具造百界千如,极乐娑婆,黄粱南柯,青山白云樱花翠竹,侯爵粪土欢笑悲歌,恍然历历,又不可言其有。大权示现者,相来不拒,菩提圆满归无所得;九幽具缚之类,影去难留,强安虚妄之生灭头,枉受梦幻之轮回苦,珍宝岂失耶?在尘出尘,即俗修真,心作心是,即念即圆。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

  然则参禅一事,谈何容易。赵州八十犹行脚,只为心头未悄然。雪峰三登投子,九上洞山。涌泉四十年尚有走作。此等大祖师如是精进,只因,倘若参禅未悟,或悟而未彻,皆不得名为有禅耳。盖有禅者,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须参究功深力极,山穷水尽,念极情亡。必彻见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教中明大开圆解,彻证一念灵知本觉理体方可称之。其知见也,非但断惑证真,成等正觉,固属真如。即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七大,全体,从本已来毕竟无丝毫生灭之相可得。况,真亦不立,如本无名。正五蕴皆空,度诸苦厄,圆满菩提,归无所得之谓。亦即究竟真如,究竟如来藏妙真如性,究竟心也。今人每从外相着眼,谓禅者乃静坐,养气调神耳,不知禅者虽坐,坐而参究本来面目,非为炼气修丹者也。

  诗以言志,言为心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兴者,感发志意。观者,考见得失。群者,和而不流。怨者,怨而不怒。

  禅诗者何?禅师所作诗文?参禅者悟道之语?抑或含有佛家名相之偈颂?

  明心见性行解相应之大法师乘性而作一气呵成之诗文,以文字般若令人起观照般若,进而由观照般若证实相般若,则心净土净,情空境空。如一月丽天,普印千江,万川影现,即小而一滴一眼水中,各各皆现全月。又如镜中照无量之山水楼阁,层次宛然,殊无远近。见无先后,一照俱了。非俗家诗词可比。好像天上之月,既古典优雅,又永远青春可人,自古及今受到诗人垂青,无论什么,只要和月亮沾边,就会另增一番情趣,旁添一番色彩。比如老和尚独自坐在山间青石上面,松树之下,似乎应该很无聊的样子吧?但是,明月在天,则韵味别具:天有月兮地有松,可堪松月趣无穷,松生金粉月生兔,月抱明珠松化龙,月照长空松挂衲,松回禅定月当空,老僧笑指松头月,松月何妨一处供?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松月》。豁达,超脱,松、月、人,有机地结合在一处,喜悦之情由内而外地渗透出来,散发着一种禅定馨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世事如浮云聚散,去留无迹。心比那明镜止水,与在天之月遥遥相对,松下闲坐观自在,微笑拈花,物我一如,真个羡煞俗世众生也……

  参禅者悟道之语,有似“楩柟郁蹙以成缛锦之瘤,蚌蛤结疴而衔明月之珠。”虚云老和尚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五十六岁时,应扬州高旻寺住持月朗法师之约去往打七,至大通荻港时遇江水上涨,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后被打渔人网起,救苏后,口鼻大小便诸孔流血。后至高旻寺,只求在堂中打七。不想高旻家风严峻,如请职事拒不就者,视为慢众。虚云法师拜谒月朗和尚,并不言堕水及患病事,月朗方丈请代职又不允,于是表堂,打香板。虚老顺受不语,而病益加剧,血流不止且小便滴精,以死为待。然,其在禅堂中昼夜精勤,澄清一念,不知身是何物,竟然经二十余日而众病顿愈。后至八七第三晚,六枝香开静时,护七例冲开水,溅虚老手上,登时茶杯堕地,一声破碎,顿断疑根,虚老如从梦醒,庆快平生,因述偈曰:“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又偈:“烫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狂心若歇,歇即菩提。“必欲弃俗谛而言真谛,则非真谛也。如弃四大五蕴而觅心性,身既不存,心将安寄也?若即俗谛以明真谛,如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即四大五蕴而显心性者,乃实真谛也。”人王尊耶?法王尊耶?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正所谓,“在胎为身,处世为人。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精魂。”

  至于仅仅含有佛家名相之句读,有其形而无其实者,则往往有“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不愤而作,无病**。然而似乎也被列入禅诗之列。如宋朝苏东坡居士一日参禅用功后,泼墨挥毫:“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兴奋之余,遣使侍者驾一叶扁舟送之到江对岸的金山寺,请佛印禅师印证。该诗大意为,顶礼佛陀,天中天是佛。佛陀是天中之天,圣中之圣。首先给佛陀叩头顶礼,然后自己坐在那里如如不动,了了常明。放起光来,每个毛孔都能够照耀三千大千世界,如佛光般,令三恶道解除苦恼,趣向乐土。同时,自己并不居功自傲,虽然所度众生无边无量,但是,不论谁来称赞自己,自己都不会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度众生之相。所以就叫做“八风吹不动”,八风者,称、讥、苦、乐、利、衰、得、失。也有说是毁、誉的。四顺四逆一共八件事,走运顺利是利,倒霉失败是衰,背后诽谤是毁,背后夸奖是誉,当面赞美是称,当面詈骂讽刺是讥,快乐与痛苦之得失自是不必说了。最后一句“端坐紫金莲”,既然这么有修行,遇八风中任何一风时情绪都不为所动,于是就好像寺庙中的佛陀、诸大菩萨一般,端坐在金光闪闪的莲花台上,为朝拜众生种福田了。

  佛印禅师是苏东坡前生的师兄弟,今生的好朋友,接到来函,批语“放屁放屁”!

  苏东坡不是说了,‘八风吹不动’?你气我,我也不发火,夸我,我也不得意,所以佛印禅师叫那小童儿送了这首诗回来。什么也没有讲,就在诗后边,批上四个字。苏东坡看后大怒:啊!不得了!我作这么好的诗,你竟然说我是放屁?简直太混帐了!命令侍童,准备船只,从江南摇过江北,来到金山寺寻找佛印禅师打架:你这个和尚,你犯戒了知道吗?竟然恶口伤人!不料迎接他的是小沙弥递给他佛印禅师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着:“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

  为什么苏东坡从江南到江北?就因为他没有象自己所描述的那样有定力。他若真的那么自在,毁誉不侵,就不会过来理论了!你说放屁也好,不放屁也好,随你讲什么,我都好象没有听见一样,置之不理,一笑了之。那就是真的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这样,佛印禅师也就会偑服他赞叹他了。

  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昌黎有名言曰:“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与世浮沉的黄庭坚补充道:“随时忧乐以诗鸣”。韩愈先生又评价狂草张旭:“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可见任何一种艺术形式,凡出乎眼耳鼻舌身意而为色声香味触法,由内发而外显者,其皆有弗平者乎?其皆可名之为诗焉!

  以欣赏、鉴赏者的角度来读诗,常常会发出“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的感叹。大概“和平、欢愉”曲高和寡,而“愁思、穷苦”之境遇更容易令人引起共鸣吧。然而这并非衡量诗词好坏的标准。因为一旦依己之好恶取舍,即非随顺觉性。便不名为“净”了。

  净者,净宗“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入三摩地。”之净。真实发清净心,生信发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自清净本然,而无量清净觉,净极光通达!

  大势至菩萨所谓都摄六根者,即是念佛之心,专注于佛之名号,无论大声小声,均须心里念得清清楚楚,口里念得清清楚楚,耳中听得清清楚楚。以摄意根、摄舌根、摄耳根。此三根摄于佛号,则眼不乱视,垂帘微开,观鼻端白,眼既摄矣,鼻不乱嗅,则鼻亦摄矣。身须恭敬,如对佛前,如堕水火,以求救援,绝不敢起一念不正当之心,则身根亦摄。六根既摄而不散,则心无妄念,唯佛是念,方为净念常存。能常常净念相继,浅之则一心不乱,与深之念佛三昧均可渐得矣。亦谓:反念念自性,性成无上道。

  三摩地,亦三昧之别名,此云正定,亦云正受。正定者,心安住于佛号中,不复外驰之谓。正受者,心所纳受,唯佛号功德之境缘,一切境缘皆不可得也。

  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乃普被上根,中根,下根,若圣若凡,一切机之无上妙法也。须知都摄,注重在听。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即使心中默念也要听,以心中起念即有声相。自己耳听自己心中之声,仍是明明了了,正是**之境界,果能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则六根通归于一,一性圆明耳。

  以老子道德经文为“净”字注释:“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此取天下者,非政权社稷之谓,乃修证之譬喻也。

  又按儒家言,人之所以与天地并名三才者,以其能格物致知,克己复礼,以明其明德,而止于至善也。亦“净”之初基。

  其“格物致知”之“物”者何?即随境所生,不合天理,不顺人情之幻妄私欲,非外物也。由此私欲固结于心,则所有知见,皆随私欲而成偏邪。倘人欲之物,不能极力格除。则本有真知,决难彻底显现。圣贤之道,唯诚与明。圣狂之分,在乎一念。诚之一字,乃圣凡同具,一如不二之真心。明之一字,乃存养省察,从凡至圣之达道。然在凡夫地,日用之间,万境交集。一不觉察,难免无明妄动,种种违理情想,瞥尔而生。此想既生,则真心遂受锢蔽。而凡所作为,咸失其中正矣。

  欲令真知显现,当于日用云为,常起觉照。不使一切违理情想暂萌于心。必常使其心如镜当台,虚明洞彻随境映现。但照前境不随境转。来不预计去不留恋。而妍媸自彼,于我何干哉。若或违理情想,稍有萌动。即当严以攻治,剿除令尽。如与贼军对敌,不但不使侵我封疆,尚须斩将搴旗,剿灭余党。盖圣罔念则作狂,狂克念则作圣。其操纵得失之象,喻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可不勉力操持,而稍生纵任也。此亦孟子所云:“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求其放心之纲,必须严以自治,毋怠毋忽。克己复礼,主敬存诚;求其放心之目,日则三省其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时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寡过知非。则返妄念而归真元,举寇仇皆为赤子,即叛逆悉作良民。天清地宁而坐致太平。

  解者,大开圆解之解。行解相应之解。“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之解。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此开经偈为唐朝武则天皇帝所作。盖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五度如盲,而般若如导。澫益大师云:“未开圆解,不应辄论修证,纵令修证,未免日劫相倍。”印光大师文钞:“从前诸祖宏法,均按时机,导利后学。不得谓为偏执。须谅当时苦心。唯心净土,自性弥陀,语本无病。病在学人不解圆义,死执一边耳。宗家未得之人,只执唯心净土,自性弥陀。谓净土弥陀,皆非实有。此种人本不知宗,何况净土?净土诸古德所说之唯心净土,自性弥陀。乃谓西方净土,不出唯心。阿弥陀佛,不出自性。性相,理事,因果,悉于此中圆彰。”

  善导大和尚云,若欲学解,从凡夫地,乃至佛地,一切诸法,无不当学。若欲学行,当择其契理契机之一法,专精致力,方能速证实益。否则经劫至劫,尚难出离。所谓契理契机之法,无过信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此非偏赞净土也,以净业若成,禅宗自得。喻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须问长安。而永明大師:“得鸟者网之一目,不能以一目而废众目,收功者棋之一着,不能以一着而废众着。”之谓,正可为之补。因甘草虽放任四海而皆准之通药,奈何世上不乏专好偏方之能医。宗与教本为一贯,相需而不相悖,相合而不相离,以宗之悟解为目,则非目无由见道,以教之修持为足,则非足不能到家也。

  既生信解,如大日经疏钞云,明见是理,心无疑虑,如凿井已渐至泥,虽未见水,心知在近。然,修奢摩他,毗婆舍那,微细魔事,阴境现前。若不能识。洗心非正则落于邪见。心中不明,认贼为子,得少为足,妄言证圣,当身遭后有,堕阿鼻狱。须知月本一真,捏鼻现二,空实无华,病目妄执,由妄执故,非唯惑此虚空自性,亦复迷彼实华生处,因,众空华灭于虚空,不可说言有定灭处。何以故?无生处故。夫无明者,非实有体。如梦中人,梦时非无,及至于醒,了无所得。一切众生以无明故,于无生中,妄见生灭,若作圣解,当受群邪。如醉见屋转,屋实不转。迷谓方移,方实不移。而智慧德相,与妄想执著,唯是一心,原非二物。迷之则全智慧德相便成妄想执著。悟之则全妄想执著即为智慧德相。正所谓万境本闲,唯心自闹,一心不生,万法俱息也。故不作圣心,名善境界,知是空华,即无轮转。

  净解者,自净己意,以作解读也。乃清净心之显露,清净觉之开示,欲证清净本然,但当净念相继。

  宣公上人所作《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非台颂解》,将“心经”从五重玄义释经题开始,逐句以偈颂方式诠释解读。“非台”二字从何而来?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曾作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非台者明镜也,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由释迦世尊大光明藏中自然流出,而宣化禅师以大明镜智解之。俾令后学依之以达无缚无脱彼岸波罗蜜。正“净解”之谓。

  又《金刚经》者,圣教玄关,深奥难测,而诸佛莫不皆由此生。因梁武帝请讲,故弥勒菩萨分身之傅大士作四十九颂,譬惠日流空,照如来之净土;似禅刀入手,破生死之魔军。遂使修行者,不动足而登金刚宝山;谛信者,寂灭识而超于涅盘彼岸。俾与译经相彰,侧看成峰,横看成岭,令善男子亲见庐山真境,既人法双祛俱遣,快哉净解斯义,何以加焉!

  灵峰蕅益大师于净土诸书中,採其菁华,妙契时机,选定净土十要,而《佛说阿弥陀经要解》一书,为蕅益最精最妙之注。可谓义理扼要,一字一珠。印光大师评其:理事各臻其极,妙极确极。即令古佛再出于世,现广长舌相,重注此经,当亦不能高超出其上。实为千古绝无而仅有之良导。亦为此经注解之冠。为自佛说此经以来西天东土中之第一注解。当“净解”之实至名归。

  禅诗净解者,乃无知末学以己之意,妄解先贤之诗文句读。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凡夫识测圣人智,井底之蛙,班门弄斧,唯陈解问,盼大方之家不吝慈悲,棒喝斧正。荀子有云: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末学为业深障重之阐提,亦无力断惑之地狱种子,不敢比诸葛武侯于入川前在鱼腹浦堆石成阵以当十万雄兵。但拾人牙慧,效印光大师“略採野芹,献于饱餐王膳大富长者座下”,仿天竺童子捧沙以供释迦牟尼佛陀,固知无用,聊表己诚。于自家院内,栽百花能引来蝴蝶起舞翩翩,砌假山石而得水雾之环绕氤氲。自娱自乐足矣。然华严谓牛饮水成乳,蛇饮水成毒,智学证涅槃,愚学增生死者,得其意则疾成佛道,失其旨则永入泥犁。可不惧哉。似王莽学文王,固不伦不类;类曹操比周公,则啼笑皆非。迈克乔丹篮上灌筐,马拉多纳足下射网,均非学而能者也。末学愚钝,东施效颦,博人一笑耳,敢望行家里手点石成金之奢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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