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倾城

　　南宫汐雪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华贵的真丝衾被暖暖的包裹着身子，让她不忍心离开被窝。侧过脸，透过青纱帐，看见帐外两个人影正在密切的交谈，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她还未动，一个人就撩开了帐子，淡淡道，“醒了。”

　　是救她的那个男人。

　　另一个女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他们两个。南宫汐雪仓皇的起身，就要下地来给救命恩人叩拜谢恩，被沈墨一手按住。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声音柔软温柔，却带着寒意，“不必谢我，也许有一日你会恨我救了你。我不是救世主，救你，你就必须偿还，用身体、甚至用生命。”

　　聪敏如她怎么可能听不出男子话中的含义，但当她仰起脸来，看到男子那双琉璃般碧透的双眸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无路可去。许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女人，能盯着沈墨的眼拒绝他。

　　“不必告诉我你是谁。”沈墨缓缓踱步走到窗前，背过手指指着桌上一摊五颜六色的物件，“马上梳洗打扮，我要看到你的价值。”

　　汐雪咬咬牙，就在沈墨的背后褪下褴褛的衣裳，自顾梳洗打扮。她不过十三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但在精致的衣裳下，也勾勒出依稀曼妙的曲线来。可惜她还不会上妆，只能盯着一桌的用具发呆，没多久沈墨就发现了她的窘迫，转回身来上前为她上妆。

　　描眉、扑粉、唇红、绾三千青丝……他做的如鱼得水，熟练至极。汐雪望着铜镜里的面容愈发出落的美丽，那双精巧的双手游走在她的发端，心里默默想着不知是哪个女子，有幸得沈二公子如此眷顾，如此幸福。

　　“反过身来。”

　　他后退两步，望着汐雪起身，回身。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人。”他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艳的神情，很平淡的开口，“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名字叫……倾城。”

　　她身子一震。

　　“倾国倾城，红颜一笑，引无数英雄折腰。”他默默念着这句诗，神情有几分悲呛，忽然又拍手大笑，“好一个尤物，将来定然助我得天下！”

　　他的野心，他的豪气，第一次震撼汐雪的心。

　　“刚刚和我讲话的女人，叫韶月。”他靠近来，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又恢复了柔软，“她是秦月楼楼主。秦月楼是京都第一青楼，我是靖王府二公子沈墨，秦月楼是我手下的武器，这个关系，你明白吗。”

　　她点头。“也就是，韶月楼主由公子管。”

　　他却忽的沉默，许久才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天音阁阁主红棂，与我同管。”

　　“明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倾城，我信任你，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完成将决定你是否被我留用，还是继续回到乱葬岗。”

　　她颔首，“好。”

　　他似乎也被她的口气震住，冰冷的面上总算有了些鲜活之气，“依靠自己的能力取代韶月成为秦月楼楼主。我会教你武功，但你不能用武功打败她。”

　　“好。”她一口答应。

　　“现在随我出去见韶月。”他不再多言，推开门就走。汐雪……不，倾城紧紧跟着他，她发现自己并不觉得饿，浑身也有了力气。出门的时候回首，发现床头的碗柜上摆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碗里盛着一枚银勺。心里忽然漫过些暖意，她嘴角微微上扬。

　　屋外的一间房里，韶月就坐在那。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倾城心里一惊，沈墨刚刚还说让自己取代她，就不怕她听见？韶月楼主听到声音便起身来，回身冲两人淡笑，这时倾城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墨见着自己出妆后并没有任何惊讶，沈墨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貌美的不似人间有，娥眉浅黛，面容姣好，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弱如柳风。眼前的韶月，一双妩媚的狐眼直勾勾盯住一个男人，就能让他脱不了身。

　　“这个孩子，叫倾城。”沈墨上前到韶月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我把她交给你管，传她技艺，教她用身体魅惑男人，但她不属于水袖、轻袖、冷袖中任一级别，而直接由我负责。”

　　韶月掩嘴轻笑，先是从上到下来来回回打量倾城，然后一双狐眼望着沈墨，“哪有女子生的这副好皮囊，还能在青楼守得住清白的？就算不做水袖，也定然会有公子哥强行要了她的身子。”

　　面对属下的辩驳，沈墨面不改色，“所以我把她直接交给你，你要保证她的清白。她还是个孩子，但将来她成人了会比你美一万倍，足以魅惑众生，韶月，她的处子夜留着将来大有用处。”

　　沈墨当着她的面这般抬高另一个女子，贬低她，韶月却仍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深深凝望着沈墨，“男人可未必喜欢没开苞的女人，他们更喜欢开过苞却每次都像没开过一样恐惧、瑟瑟、柔弱的躯体。但既然公子要保住倾城的清白，韶月定当尽力就是。”

　　两个人便在眼前议论她的处子之身，倾城的脸不自觉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死死低着头不让人发觉。沈墨再次发现了她的窘迫……他实在是个很细心、很敏锐的男子，轻道，“出去找锦华丫头，让她带你去沐浴更衣，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婢女。”

　　“是。”

　　她埋着头转身往外走，听到背后韶月依旧笑如春风的声音，“当真是生的好美，人又这么乖巧听话，红棂阁主见了一会也会喜欢，公子你说是么？”

　　那个人没有回音，想必，他正凝望着她的背影。倾城心忽然慢慢紧到了一团，纠结的让她心口发疼。她有种坠入了龙潭虎穴的感觉，前途一片茫然，她的一生，当真就此定下了么？可是现在她还有何处可去？南宫世家素来不与人接触，隐于草莽，很少有知交。她没有什么世伯家可去……就算有，父亲临死前也千叮万嘱万不可去的。

　　想起父亲，那日他把她死死压在身下，然后一剑刺死了自己。她便惊恐的在他身下假装一并死去，才得以逃脱疯狂的屠杀者。其后，尸体三日无人管，官府便令人统统抛入了乱葬岗，她也随着一并逃离。

　　她愈发觉的荒凉。这时，一个明快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倾城姑娘吧？我是锦华，公子让我来服侍你沐浴。”

　　一袭贴身黄色袄子的小丫头，一笑，一双眼就弯成月牙儿，灵动万分。她回以一个微笑，算是承认了，顺从的跟着丫鬟走。

　　一会，她就坐在了一个铺满玫瑰花瓣的大木桶里。沐浴间氤氲着厚厚的水汽，温热的水包裹着皮肤，锦华在后面轻手拿捏着她的双肩，发出一声声的惊叹，“姑娘的皮肤真是好滑好白，定然是出身大富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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