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梧桐
楚言听闻此言，心情一时舒畅，哈哈一笑道：“说的好，赏。”
阿九笑闻，伸出手道：“谢公子，赏什么？”
楚言张开手臂，看看自己身上道：“本公子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这个人了。”
阿九扭过头走了：“那不跟没赏一样嘛。”
阿九与肖漠虽然情同姐妹，但两人性格大不相同，楚言平日与肖漠相处的时间多，阿九似乎总在忙些什么事情，行踪飘忽不定，但他却实在欣赏阿九这个性格，对他的脾气。
“公子，前面聚了些人，要不要去看看。”阿九在前面回头喊道。
楚言听闻有热闹可看，来了劲头，忙向前跑来，边喊着：“看看看。”
可是挤进人群，发现并不是什么好玩的热闹，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小姑娘头上插着根枯草，低着头站在街边，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年纪略长，拄着根拐杖，时不时敲打一下快要摔倒的小姑娘，而另一个女人，眼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人群中议论纷纷，楚言也大体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是来卖孩子的，而且不是一次了，老太太不喜欢孙女，偏偏儿媳总是生女儿，老太太不给孩子饭吃，愣生生想饿死孙女。不管是儿是女总是母亲身上的肉，但儿媳妇碍于婆婆的淫威不敢多言，无奈之下，求着婆婆卖掉她们也不要再饿死她们。
看这孩子的样子，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身形漂浮，楚言皱着眉头，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这时候年轻的母亲跪了下来，求好心人能给她女儿一条生路。
周围人有人看不下去道：“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管生不管养，你说，你都卖了几次孩子了，上次那丫头，你卖给西城刘家那个先天不足的儿子当童养媳，没几天，刘家那儿子就死了，那丫头的一辈子不给糟蹋了。”
又有人道：“就是，你这种人就不配当母亲。卖孩子，你还有良心吗！”
楚言道：“可否问一句，为何卖孩子？”孩子母亲没回答，拿眼角余光胆怯的瞥向婆婆。
楚言转向老太太道：“老人家，为何卖孩子？”
老太太眼看天道：“不想要，你管得着么。”
楚言道：“因为是女儿？”
老太太一敲儿媳妇啐一声：“不争气的东西，净生些麻烦出来。”说着还要打，楚言一把握住了拐杖，老太太用力拽两下，纹丝未动。
楚言道：“你要是再打一下，我保证下一刻这根棍子会让你脑袋开花。”说着松开了手。
老太太迟疑一下，放下了拐杖，楚言道：“要说不争气，您得回家骂您的儿子，怎么种不下生儿子的种。”
老太太道：“孩子是她生的，关我儿子什么事？”
“难道没有您儿子，她能自己生孩子？哪个女人生孩子不需要男人？”见老太太暗了脸色，楚言轻笑，“所以怨什么儿媳妇儿，您还是回家骂您儿子没用去吧。”
“对对对，都是你儿子没用。”楚言这几句话得到的周围人的赞同。
老太太发了火：“我就要卖孩子关你们什么事，有钱买，没钱少罗嗦。”
孩子母亲哀求着道：“我求你们别吵了，这孩子我们不要了，求求你们，不管谁给她口饭吃都行。”
“谁给她口饭吃，你就卖给谁？”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女声道。
一阵浓重的胭脂味扑来，众人捂着鼻子分出一条路，人群后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富态婆子，脸上的胭脂一层一层，完全看不出皮肤的本色。不用猜，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孩子母亲却害怕起来，她想让自己女儿活，可是也不想让女儿进那种地方，她无助绝望的看向众人，婆婆已经在后面催了，让她见钱就卖。
眼见孩子母亲就要点头，阿九道：“这丫头我要了。”
孩子母亲眼里重新燃起光芒，充满感激的看向阿九。
胖老鸨这下不干了，斜着眼看着阿九尖声叫道：“谁呀，谁呀，谁敢抢老娘的买卖。”
楚言朝小姑娘伸出手，温柔笑道：“来，跟哥哥走。”
胖老鸨就要上前跟楚言理论：“你谁啊，你就抢老娘的人。”她手还未触到楚言的衣角，就被阿九用剑鞘的尖端顶住肩膀。
胖老鸨凭着己身优势向前顶了两下，没想到阿九瘦瘦弱弱的身体，力道却很大，让她前进不了分毫。
阿九道：“再不走，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胖老鸨指着阿九恨恨道：“你给老娘等着。”转身气急败坏的走了。
小姑娘抬头迎上楚言温煦如春风的笑容，一阵眩晕，一翻白眼，向后倒去。
阿九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一番后，朝老太太吼道：“你们多久不给她饭吃了！”连忙掐人中让小姑娘苏醒过来。
楚言道：“立刻带她回去。”
老太太见他们抱着小姑娘就走，伸手去拉楚言衣服：“你们还没给钱呢。”
不料还没抓住楚言衣服手就被身侧伸出的脚踢到一边，一名随从打扮得人厉声道：“你这脏手也能碰公子的衣服？”
楚言停下脚步，向阿九伸出手，阿九将小姑娘交给身边人，拿出钱袋交给楚言。
楚言掏出两锭金子对老太太道：“钱我可以给，但不是给你的，是给她的，”说着放到了孩子母亲的手里，对她道，“孩子毕竟是你的亲骨肉，若是受不了婆家的气，就来找孩子团聚吧。”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楚言转身离去。
后援人员没有让肖漠等太久，当在城墙上看到越来越近的人马时，肖漠的脸上见到了久违的笑容。
肖漠亲自迎到城门外，领头的翻身下马，来到跟前下拜道：“属下隋容，参见主子。”
肖漠颔首道：“起来吧。”将他们引至城中，顺便交代一二。
楚言从领回了小丫头还没再出过门，这几日在院中看肖漠的手下练武，还看上了劲头，不再觉得无聊。
“阿九，小丫头怎么样了？”放下茶杯的楚言问道。
阿九回道：“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营养不良，需要慢慢调养，只是这孩子到现在都不说话。”
楚言略一思考道：“晚膳叫她出来一块儿吃吧。”
阿九点点头道：“好，我先去准备。”
晚膳时分，小丫头坐在正厅的桌前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楚言夹了条鸡腿放到了她的碗中，眉眼温润伸手抚上她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放下碗筷，抿着嘴轻声道：“三丫。”
楚言微微皱眉道：“这算什么名字，哥哥给你重新起一个好不好？”
小丫头抬起头看着楚言道：“我娘给我起名字了，叫梧桐，”复又低下头小声道，“可是奶奶不让，她说女孩儿家的不用讲究。”
楚言道：“深院潇潇梧桐雨，意境倒也不差。从今你就叫梧桐，没人敢再说不允许。”
梧桐重重的点点头，楚言又问道，“几岁了？”
梧桐乖乖道：“四岁。”
楚言点点头，眉眼弯弯道：“快吃吧。”
阿九笑看和谐相处的两人道：“这丫头好生欺负人，我每餐给她送饭，她都不理我，单单愿意亲近公子。”
楚言冲梧桐灿烂一笑，道：“我长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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