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麻木

　　凤飞花道：“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两眼深陷，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狼见着肉似的，他们不会活撕了我们吧。”

　　肖漠停下脚步道：“会不会活撕了我们不知道，但是麻烦来了。”

　　凤飞花警惕地问道：“什么？”

　　肖漠朝前面努努嘴，道：“喏。”

　　众人向前看去，什么也看不到啊，但是片刻功夫就传来了马蹄声，还伴随着尖叫声。

　　听这动静，敌人刚从西门而入。

　　凤飞花对肖漠这耳力是佩服至极，竖个大拇指问道：“怎么办？”

　　肖漠道：“情况不明，不能硬拼，躲。”

　　街上的人也渐渐听到马蹄声，开始寻地方躲起来。肖漠他们拐进了一条巷子，准备再次拐弯的时候，发现巷子里站满了人，目光不善的望着他们。

　　肖漠朝后摆摆手，退了出来。换一条巷子，又是满满的人，同样的看着他们。

　　退回到大街上，前面的马蹄声，叫喊声已近在咫尺，肖漠目光一寒，吩咐道：“去把马车藏起来，必要的时候，杀。”

　　张治朝手下四人一挥手，四人意会，赶马离开。

　　肖漠拉着楚言，一脚踹开了街边的一间房门，门里人全都站起来，怒目相视。肖漠示意，几人向角落里走去。立刻就又几个人走上前拦他们，肖漠上前与来人对视。

　　门外马蹄声越来越近，弓箭也渐渐落到了他们门外。对方沉不住气先动起了手，拳头还没到肖漠眼前，肖漠一把攥住来人的拳头，向后一拉，一掌将人拍出，那人向后飞去，落在地上，吐了口血，一挺身子，没了动静。

　　肖漠扫一眼其他人，没人敢再乱动，才走到角落处，张治和凤飞花早把房门重新挡上，门外的箭已经透过破烂的窗子往里飞。肖漠他们以墙做掩护，躲过一道道射进来的箭。

　　有些零落在门外的人，四处乱逃，而这些人并不着急杀他们，而是一会儿杀一个，或者只是将箭射向他们脚下，吓唬他们。

　　突然屋里的人群中一个妇人喊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呢。”旁边的男人也反应过来，开始在屋里找他们的孩子，妇人抓狂的喊道，“在外面，一定在外面，他一定是没来得及跑进来。”喊着就要出去找他的孩子，男人使劲拉着她。

　　肖漠踢起脚下的一块木板，从他们面前划过，“咄咄”两声，两支箭嵌进模板中。

　　肖漠厉声道：“这会儿出去，不要命了。”

　　透过细缝，确实见街上寥寥无几的人中有个孩子哆嗦着躲在一块木板后面，妇人绝望的哭着，凤飞花拉拉肖漠的衣袖，肖漠没看他，只摇了摇头。

　　凤飞花一跺脚，起身从破开的窗户口里掠出去。街上的人见有人飞出来，立刻集中了所有的弓箭朝他射去。凤飞花在地上滚了两滚，翻起身，在密密的箭雨中躲闪，几下就来到小男孩躲避的木板后面，抱起他就向一边滚去。

　　若他自己还能在箭雨中保全，抱着个人，行动不便，躲闪中，一只利箭擦过凤飞花的左胳膊，擦出一道血迹。躲到一处矮墙处，凤飞花紧紧的抱着孩子，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肖漠在屋里看的清楚，别人她顾不上，但是凤飞花她得救，转身对阿九和张治道：“你们保护楚言，我去救凤凰。”

　　阿九和张治重重的点点头，楚言嘱咐一句：“当心。”

　　她没走窗户，看一眼漏风的房顶，翻身从屋顶飞了出去。射向房屋的箭明显少了很多，偶尔射进来一两根，被阿九用石头或木板挡下。

　　外面这些人大概有四五十个，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军队，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凤飞花身上，全然不知肖漠就在他们头顶，准备对他们下杀手。

　　眼看就到达凤飞花躲身的矮墙，他们举着手中的弓箭，准备来个瓮中捉鳖。突然前面几人不知怎的从马上跌了下来，不动弹了，把其他人唬了一跳，立刻朝四处张望开来。这一看不要紧，正看到肖漠从屋顶跃下，他们还没举起箭的功夫，肖漠已经杀到眼前。

　　近距离作战，弓箭便没了用处，他们慌忙拔刀迎战，肖漠已斩杀四五人。凤飞花听着墙外乱作一团的动静，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只有肖漠，便露出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肖漠。看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倒是淡定的出乎他的意料，看来在这个地方时间长了，连孩子都对死亡麻木了。

　　凤飞花抱着孩子站起，还没站稳就有人举刀冲他砍来，说一声：“抱稳了。”

　　凤飞花一个侧身闪过面前的刀，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一用劲，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腕断裂，夺了刀顺势一划，割断了对方的咽喉，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这些人在这里烧杀掠夺，泯灭人性，凤飞花看着满街的尸体，早已没了心中那股微弱的正义。他不杀人，至少认识肖漠之前不杀人，这是他的底线，但是面对重叠的尸体，血流成河的街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真的分得清楚么。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因用力抱着孩子而流血不止，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些，他得先杀了眼前这些嗜血的畜生。

　　在挥刀斩断别人性命的时候，凤飞花眼前闪过男孩淡漠的双眼，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份心静如水的心态，要见过多少生死，才会在一个孩子的眼神中看到这份对生命的淡薄。肖漠的出手精准，利落，剑法快的，刺出收回之后，剑身上不沾一滴血。

　　屋里的其他人早已被外面的状况惊住了，没有箭再射进来之后，一个个也渐渐壮大了胆子，站起身子朝外看去。那妇人看到凤飞花抱着的孩子，就想往外去，被她男人一把拉住。

　　外面刀枪剑戟，战况激烈，肖漠自不必说，沉稳应对，下手果决，无人能近她的身。令人意外的是凤飞花，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使得一手好刀法，一把刀在他手里似游龙戏水，刀法轻巧，克敌制胜。

　　楚言看着外面的状况对阿九和张治道：“去帮阿四吧。”

　　阿九道：“我的职责是保护公子。”

　　楚言跺跺脚道：“哎呀，我没事，这里能有什么危险，他们人那么多。”

　　张治道：“这样吧，阿九你留下保护公子，我去帮小主子。”

　　阿九略一思考点头道：“好。”

　　张治也一个翻身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凤飞花见张治出来帮忙，砍倒眼前的两人，将刀一扔，刺进冲上来的人的胸膛，翻身回了房内。将孩子还给那着急的妇人，回到阿九身边。

　　阿九查看一下他的伤口，道：“伤口比较深，可惜我们的药都在车上。”

　　凤飞花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道：“快结束了。”

　　门外现在剩下的人已不多了，都无心恋战，一味后退，只是苦苦支撑而已。

　　果然，没一会儿，余下的人见敌不过，连马都来不及上，直接撒开腿跑。肖漠面无表情，一个飞身，掠至他们面前，执剑背对他们，封住了他们的路。见前面被挡，转身发现张治提着刀像发怒的狮子般瞪着他们。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肖漠毫不留情，转身挥剑朝他们刺去。片刻就只剩了两个人，张治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两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肖漠问道：“你们是哪国的士兵？”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回道：“我们，我们是章国的士兵。”

　　肖漠又问：“军队驻扎在哪里？”

　　另一人抢答道：“在琅城以西，六，六十里的地方。”

　　肖漠再问：“多少驻军？”

　　那人答道：“不足一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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