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隐情

　　在众人一派欢声笑语中，门外突然吵嚷起来。

　　冷子恩皱眉，伊万问：“何人喧哗？”

　　崔扬捂着流血的额头跌跌撞撞进来，众人见状都是一片惊奇。

　　冷子恩道：“崔世侄，这是怎么了？”

　　崔扬刚要说有人在路上偷袭他，转念一想，冷子恩若是彻查，可能就发现废园中的事了，冷子恩虽然不在乎楚言，但是秽乱宫闱可是大罪，只能说道：“是臣不小心摔倒磕的。”

　　一名官员道：“看来崔世子也不胜酒力啊，这么点酒就连路都走不稳了。”

　　崔扬心中受气，在这里待不住，对冷子恩道：“臣奏请圣上准许臣告退。”

　　冷子恩点点头道：“准，崔世侄好生养伤。”

　　崔扬转身临走，瞥了白灏一眼，眼神中带着怨毒。

　　白灏自顾饮酒。

　　深夜酒场散，众人尽皆告退，肖漠陪着肖渊出门，白灏上来问道：“楚言呢？好一会儿没看见他了。”

　　对于今晚的事，肖漠心里多有疑虑，白灏发问，她也不打算照实说，便说道：“他喝多了，我让人先送他回去了。”

　　白灏点点头，说道：“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

　　等在马车旁的肖渊见肖漠走来，转身上车，才一进马车，身形一顿，继而恢复如常，坐进马车等肖漠上车。

　　马车里除了肖渊和肖漠，还有被肖漠点了睡穴的楚言。肖渊眼神在楚言和肖漠之间转换，肖漠保持沉默，一直到进家门。将楚言在肖府后院安排下，下令所有人不准泄露消息。肖渊在书房等着肖漠来给他解释。

　　肖漠本想含糊过去，但是路过肖渊的书房，见灯亮着，还是推门而入，规规矩矩立在肖渊面前，等候训斥。

　　肖渊道：“说说吧，怎么回事？”肖漠为楚言给他闯祸也不是一半次，他也淡定了，并没有责怪她的打算。

　　这事虽然难以启齿，但肖漠还是决定不隐瞒肖渊，如实相告。

　　肖渊听后，神情明显不自然了一下，清清嗓子，恢复常态道：“崔家人的爱好，我也是有所耳闻。接下来就别让楚言在崔扬面前晃悠了，让他躲着点吧。”

　　“是。”肖漠应声。

　　肖渊知道了这件不想知道的事情，后悔也没用了，挥挥手道：“去休息吧。”

　　肖漠道：“孩儿告退，”临出门，迟疑一下，转身向肖渊道，“楚国公病危时，我和楚言从无月城赶回来，在路上……”便将当日路经赤州时发生的事与肖渊说了。

　　肖渊听后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我也是后来听人回报，才知道崔海是崔扬的父亲的妾室所生的儿子。”肖漠知道这事如果事发，被拿来做文章，会很麻烦。

　　“怎么该干脆利索的时候反而留了这么大祸害。”肖渊的第一句话不是斥责她闯祸，反而是嫌她没处理干净。这事确实是她一时失算，留了活口。

　　肖渊思虑后道：“你觉得崔扬知道这事吗？”

　　“不好说。这要看今晚的事是崔扬临时起意，还是提前计划。我和楚言是临时决定进宫的，如果不是瑾王殿下和白灏来不周居……”肖漠说到这里一下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渊，有些迟疑道，“是瑾王让楚言进宫的。但瑾王不可能和崔扬沆瀣一气，当时瑾王一身便装，也不像特意来不周居的，倒像是临时起意。”

　　肖渊道：“冷澈临时起意来看你，你和楚言临时决定进宫赴宴，崔扬临时对楚言心起歹意……”越说肖渊也越不相信这是巧合而已，一切看起来太巧了，那就不该是巧合。

　　“楚言会受不了宴会的无聊，出去透气，那个废园常年无人进入，有人知道楚言有危险，给我留了线索，这肯定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那瑾王和白灏该是被人利用了。”肖渊也不怀疑他二人的品性。

　　“可是什么人用什么话刺激他们想起了楚言呢，而且谁又能算计得了他们这俩人精还丝毫不被怀疑呢？”要真真样，这人做事也太缜密了。

　　“心心念念想至楚言于死地的人，也就楚玉宣而已，不过，从给你留线索来看，这人不是真心想帮崔扬，也不会是楚玉宣。或许……”肖渊的一个想法，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一个判断。

　　“父亲想到了什么？”肖漠看着肖渊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或许这个真相不是她想看到的样子。

　　“你也想到了。”肖渊看肖漠一眼，淡淡道。

　　肖漠摇摇头，有些无力道：“不会的，不会是这样，或许是我们漏掉了什么，漏掉了什么……”她宁愿自己全部猜错了。

　　肖渊知道肖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能接受，说道：“小漠，有时候，一些事，不能光看表象。有时候表面上伤害一个人，可能也是通过别的途径保护他。比如，楚泽将楚言赶出楚家，在人前让楚言受尽了屈辱，却也用你保护了楚言的性命。那个人，帮了崔扬第一步，但是他也让你救出了楚言。”

　　肖漠深深皱起眉头，道：“我明白。可是，他是楚言最好的朋友……”曾经像一抹暖阳一样，将楚言从地狱深渊拉回人间。

　　肖渊叹息道：“楚泽也是楚言的亲爷爷，”他知道肖漠不能释怀，起身拍拍她的肩，“这个局并不巧妙，可能因为时间紧急，他无法再周密安排，也可能他无心隐瞒。但无论是哪个原因，有资格兴师问罪的人，都不是你。楚言这个孩子的聪明机敏，不输你们任何一个人，明天醒来，他一想也会想明白……”肖渊后面的话留住了没说。

　　是啊，楚言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明白，最难过的该是他才对。如果那人是无心隐瞒，就是自信楚言会明白他的用意，而不加追究。还有昨晚之事，她虽是一番好意解救他，但也毕竟亲眼目睹了一切，他该怎么面对呢。

　　离开，只有远离这里，才能让他尽量释怀，淡去记忆里的痕迹，但这个离开，也包括离开她，离开所有知情者……

　　肖漠洗漱完毕，推开了楚言的房门，房中安神香的香气环绕，楚言气息稳定，睡的很安稳，倒是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往常楚言受了惊吓，必定难以入眠。肖漠轻轻将楚言的手放进被子中，在碰到他的右手时，看到了手上的伤疤，虽然很淡了，但是依然能看出一道狭长的印子。

　　第二天天大亮时，楚言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帐幔，知道自己是在肖府。转动头颅，看到坐在桌边趴在桌上睡着的肖漠。桌上的蜡烛还燃着，原来肖漠不放心楚言，在这里守了他一宿。

　　楚言轻轻起身，吹灭蜡烛。肖漠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看到眼前的他，说道：“醒了。”

　　楚言点点头，坐下倒了两杯水，递给肖漠一杯，自己喝了口水，见肖漠一直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肖漠收回目光，温柔笑道：“没什么。你先洗漱，我去看看早膳。”

　　关上房门的肖漠，收起了笑容，心里掂量着楚言怎么有点反常，如果照以前，楚言受次惊吓，至少得惊魂不定两三天。

　　早膳时，楚言也一派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肖渊都不自觉的看了楚言好几眼，但是楚言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肖漠与肖渊对视一眼，看来昨晚的猜测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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