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打架

　　“别说话，”沈翊晗一手撑着墙，胸膛抵住她的肩，声音从她的头顶飘下来。

　　夏梓萱没说话，也说不出话，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怀疑自己撞傻了，面对这么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她竟然没做任何抵挡。

　　谢子良的感觉其实与夏梓萱差不多，不过更为惊悚，他原本是走在最前边带路的，却被沈翊晗一把给薅着脖领子甩到了身后。

　　后背的皮肤紧紧贴在冰冷的墙上，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直立，让他差点儿没叫出声来，不过最终没叫出来，是因为他总算及时看见了沈翊晗那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他就看到那个小丫头也被沈翊晗压在墙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地古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原本谢子良看到夏梓萱擒住三条时的身手，就已经吃惊的不要不要的了，没想到一直四平八稳，云淡风轻的沈翊晗竟然更是可怕。

　　想想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就算是瘦了点儿吧，那也不是任谁说甩就能甩得出去的。

　　但沈翊晗甩了，他不只是甩了，还能甩得自己连块油皮都没碰破，这已经不能说是甩得恰到好处，这简直就是甩得清新脱俗啊！

　　所以好半天，谢子良都愣愣立在冰冷的墙边，脑袋里只转着一句话：“靠，看来能成偶像的还真都不是人。”

　　沈翊晗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手一甩，就被谢子良直接划出了人类大家庭。

　　他已经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条阴暗狭窄的胡同，神情专注隐隐带着些期待，仿佛那里很快就将有好戏上演。

　　果然，挤挤插插的胡同暗影里，很快就闪出一个单薄纤瘦的人影，看身上的打扮应该是个女人。

　　紧紧裹着上身的浅色吊带，有一根带子已经滑落，显出十足的风尘气，短到不能再短的热裤上边儿露出一线柔软的腹部皮肤，肚脐上穿着一个亮晶晶的脐环，两条瘦腿走得飞快，几下就奔出了胡同口。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九月虽然天长，可到了这时间也已经接近黄昏，明晃晃照了一天的太阳，这会儿也没了白天的狠毒劲儿，像个烧得过火的碳球，心儿里虽然还有红色，表面上却已经蒙了一层白霜。

　　但那影子却仿佛非常讨厌阳光，一出胡同口就伸出右手搭个凉棚挡在头顶，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瞧见她有一头红褐色的长发和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耳朵。

　　“这人就是李兰吧。”沈翊晗的声音轻得仿佛耳语，但语气却是肯定的陈述句。

　　谢子良赶紧探着身子张望一眼，也放低声音：“嗯，就是她。”

　　夏梓萱的眼睛却盯着那个坐在石凳上的身影，此时忽然轻声问：“那个坐着的男的是刘栋？他们怎么认识？”

　　“他们当然认识，”因为那一个油饼儿，谢子良对夏梓萱的印象颇好，很愿意和她说话：“你没看档案？他们是老乡，去年一起过来的。

　　“他们是老乡···”夏梓萱沉吟了一下：“刘栋说过，他和他女朋友彩仙也是老乡，要是这么说的话，李兰应该也认识死者，死者的衣服上有她的血指纹，可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老乡呢？难道李兰和刘栋他们之间有矛盾？”

　　“根据我的可靠线报，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矛盾，”谢子良立刻摇头，还故意停了一下，才眉飞色舞的解释说：“不只是没有矛盾，李兰和刘栋的关系还挺不错，因为据说李兰刚开始站街的时候，曾经被一群小流氓欺负，而刘栋因为长得膀大腰圆，还曾经帮过她几次，也是因为这个，李兰似乎对他还有那么点意思···”

　　“有意思？”沈翊晗忽然看着远处的两个人，轻轻一笑：“看他们现在这架势可不像。”

　　“哎呦，还真的，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夏梓萱也惊讶道。

　　谢子良不信的啊？了一声，探着身子向刘栋和李兰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远处的李兰和刘栋，这时已经聚在一起，可看身体的姿势却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刘栋激动得脸色通红，一只手抓住李兰举起挡着太阳的右手拼命摇晃，嘴里不停地问着什么。

　　李兰一开始还仿佛解释了几句，不过看刘栋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很快就不说话了，只是保持着左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任他摇晃，但看得出来，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紧抿住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刘栋狂暴的发泄了一会儿，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忽然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低头狠狠盯住她的眼睛。

　　这姿势他们保持了差不多三分钟，谢子良看得心惊肉跳，感觉刘栋高大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要将娇小的李兰碾碎，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出面制止一下，却看到刘栋突然将李兰甩在墙上，扭头走了。

　　这情况大大出乎谢子良的预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看了看沈翊晗。

　　沈翊晗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倒是夏梓萱忽然说：“看这个架势，你说会不会是李兰喜欢刘栋，可是刘栋只喜欢他那个女朋友，于是李兰因为嫉妒杀了他的女朋友，现在刘栋过来兴师问罪，但是李兰却死不承认？”

　　谢子良听得连连点头，说实在的，以他几十年的片警经验，这种因为感情举刀杀人的案子看到的不要太多。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在派出所上演的那出全武行，一个王金龙那样的猥琐男，还能让两个女人为他一通撕巴呢，更不要说像李兰这种本来就活在社会边缘的年轻女孩儿了，一时冲动，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在干嘛？”沈翊晗忽然问了一句。

　　“看手，”夏梓萱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李兰，此时，李兰的身体已经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可上身仍旧僵硬的保持着刚才被刘栋狠狠甩在墙上的姿势，低着头，凌乱的长发从头顶上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使人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唯一的变化是从刚才一直被她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被举到了眼前：“她在看那只左手，已经看了好半天了。”

　　“对，没错。”谢子良却只觉得李兰这个姿势怪异无比：“她手上有东西？”

　　夏梓萱摇头犹豫道：“看不清，好像没有···”

　　“左手···为什么呢？”沈翊晗沉吟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谢子良和夏梓萱就更想不通了，俩人对了对眼神儿，可惜毫无共鸣，完全搞不懂这看左手是个神马意思。

　　其实依着谢子良的性子，既然看不懂干脆就过去问，她要不说就带回派出所接着问，终归是能问出来。

　　不过现在这案子主事儿的是沈翊晗，既然偶像还没说话，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夏梓萱就更别提了，刚刚她好不容易理清思绪，给出一个推论，却被沈翊晗一个问题，又彻底给搅乱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所以一时之间，三个人都很沉默。

　　远处的李兰这时却忽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用两手搓了搓脸，还把散落的长发向脑后捋了捋，露出一张面色惨白神情麻木的侧脸。

　　她顺着墙根走了几步，似乎是要回去，可走到胡同口她又忽然站住，从热裤口袋里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熟练地点燃，看着刘栋离开的方向，边抽烟边皱眉想着什么。

　　此时，沈翊晗却不再犹豫了，“走，咱们去和她聊聊。”

　　******

　　对于三人的忽然出现，李兰脸上一丝儿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仍旧神情麻木的倚着墙根喷云吐雾。

　　“咳咳”谢子良看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先咳了两声，又一整警服，才开口问道：“李兰，咱们两个也算熟人了，我也不跟你客套，今天找你是有些情况要问问你。”

　　“你问吧。”李兰一脸麻木，连眼皮都没抬。

　　谢子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说话连个前奏都没有，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沈翊晗却微微一笑接过话头儿：“我们想问一下，周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李兰垂着的眼皮慢慢抬起，眼神儿有些犀利，她不喜欢这个说话的男人，虽然他长得很好看，笑得也很温柔，但她见识过的男人太多，几乎已练就了一种本能。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危险，特别是他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就像个黑洞，那种能将人的思想全部吞噬掉得黑洞。

　　李兰的眼皮抬得快垂下去的更快，淡淡道：“我在上班。”

　　“上班？”沈翊晗明知故问：“据我们所知园区电镀厂，五点就下班了，难道你有兼职？”

　　“哈···”李兰忽然笑了几声，笑声尖利满含嘲讽，她狠狠吸了口烟，将嘴唇凑近沈翊晗的耳朵，嘴唇几乎蹭上他的耳廓，浓浓的烟雾让她眼中的魅惑若隐若现，竟然也有几分勾魂：“我当然有兼职，帅哥，你有兴趣，我给你留个电话，晚上九点以后过来···我给你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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