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国重万金

　　长长的车队，打着源顺镖局，趟子手个个精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女老少竟然违背禁令，带着刀枪剑戟，而且，这镖队的人也太多了些。

　　车队里一辆马车，拉着三丈高，碗口粗的镖旗，可那大旗上，好死不死的，还捆着一个人事不省的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身上更带着三把大刀，手拿一柄大关刀，腰间悬一柄牛尾刀，背上还背一柄金丝大环刀。

　　可此刻，原本应该严加防备，提高警惕的镖头们，却仿佛郊游一般，浑不在意的扫视周围，好像根本不担心响马土匪来打劫镖队。

　　“五哥，接着。”一个小眼睛瘦削男人捧着一袋水，提着一袋油纸包的吃食，恭谨的递给了那个拿刀的汉子。“五哥，再有几里，应该到南郑了，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叫五哥的男人结果东西，灌了几口水，没有答话。然后，他将手里的水袋塞好，朝着旗子上的人扔了过去。

　　“燕子李三，装什么装，接着。”他口中如此喝道。

　　旗帜上那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活了，哈哈大笑的跳了起来，接住了五哥抛的水袋。

　　“王五，你这混蛋，把我诱来，到底什么事。这镖队藏龙卧虎的，我一个小贼，还能入得了诸位大侠的眼？”燕子李三嘻嘻笑道。

　　“李三，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一旁一位红衣少女扬起了马鞭，“惹得姑奶奶不舒服，小心你的狗腿。”

　　“哎哟，嫁不出去的林黑儿，你真以为我怕了你。我要不是好奇，就是请我我也不来。这赶了这么多天路，从直隶跑到山西，从山西跑到山西，沿路上官府也不管你们。你们要马有马，要粮有粮。我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李三揉了揉肚子，瞅了瞅其他骑在马上的人，啧啧有声，不知道在惊叹什么。

　　林黑儿呸了一口，银牙倒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想要知道我们干什么，那还不简单，我……”

　　“够了！”一个满脸冷峻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喝止了林黑儿。

　　他仿佛很有威势，一说话，林黑儿恨恨的扫了他一眼，果真不再继续说。其他人也是沉默，无声无息的，仿佛是不想和这个人多说。黄土高原上的风沙呜呜的刮，乌鸦在不远处的树头凄厉的叫。

　　“聒噪。”这人眼一眯，一踢腿，从地上蹦起一块土疙瘩，他伸手捏住，然后，当做飞蝗石掷了出去。

　　李三也是识货之人，看着手法，观他容貌，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可是八卦瘦尹当面？”李三面皮抽动，抬手抱拳，不敢无礼。

　　“不敢当，正是在下。”中年人叹了口气，“官名难违，委屈诸位前辈和江湖上的朋友了。”

　　“原来，是真的。”李三恨不得现在抽身就走，但他知道自己栽了。因为，他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哪怕他是燕子李三。

　　四月，就有传闻说直隶、山东、山西地界，那些个武林高手都被官府拜访。不少人被控制了家小，强令人去京师，否则，以谋反论处，抄家灭族。

　　李三当时在山中躲避官府，隔绝消息，一直没怎么注意这事。等出来再次作案的时候，压根就不信。他是在太原那边无意之中瞄上了源顺镖局，所以才跟了上来。

　　源顺镖局是王正谊创立的，匪号大刀王五的王正谊刀法纯熟，德义高尚，所以镖局生意很好。这镖局是在京师和华北山东地护镖。山西，他们根本不可能去。因为，山西晋商有自己专门豢养的武师和镖队，外人难以插手。所以，镖局一般只在自己有相熟的绿林江湖朋友的地方跑镖。

　　李三常年在京津作案，当然知道源顺镖局的这些事情。

　　但王五怎么跑山西来了，而且，队里的人很不对劲，太彪悍，甚至还有女人和老人。更离奇的是，没人惹他们，反而像伺候大爷似得，要啥给啥。

　　李三能不好奇么？

　　可好奇的结果就是被抓了打晕绑在旗帜上，醒来的时候，给点吃的喝的。这群狠人，连晚上都在赶路，仿佛催命似得，这多久的功夫就从山西跑到了陕西，前面甚至快到汉中府的南郑。

　　李三也装不下去了，解开了绳索就准备跑，谁知道被王五给识破了。他们说起来，还算有点交情，李三也不怕。

　　但八卦瘦尹在，就不能不让李三联系到很多事情。或许，传闻真的不是传闻。

　　“诸位前辈，在下燕子李三李云龙，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李三是**，做的又是飞贼的事，所以，最忌讳留下痕迹。对江湖上的事，听闻的多，见的反而不多。

　　王五林黑儿他就认识，一说八卦瘦尹他也知道，但其他人，他是真的不认识。

　　一番通名，李三差点没给吓得当场尿出来。

　　形意老能先生的八大弟子全部在此，包括形意山西车二师傅车永宏字毅斋，直隶宛平宋世荣，宋世德，李广亨，河北的郭云深，刘奇兰、刘晓兰、贺运恒。他们和他们的族人、弟子尽数在此，形意新秀单刀李李存义、尚云祥、李魁元、定光三李等人都在场。

　　八卦董海川先生门下，尹福、程廷华、刘凤春、马贵、马维祺、宋世荣和刘德宽、张占魁等二代八大弟子为首的八卦门徒出动了一大半。

　　太极王兰亭，杨班侯，杨建侯，凌山、万春、全佑，李瑞东等人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沧州八极张景星、王中泉、黄四海和他们的弟子李书文、张毓衡、韩化臣、马凤图、马英图等人也在场。

　　还有什么白鹤门、螳螂拳、鬼拳等各路高手。

　　他们这是要干嘛？如此兴师动众，谁有有能力，能够把他们汇聚到一起？

　　“不对，前方为何有炮声。”王五厉吼道。

　　果然，越过山岗，就看到前方浓烟滚滚，枪炮齐鸣。

　　“难道是贼人攻城，诸位，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尹福扫了其他人一眼，拿出了自己的八卦棍。

　　“如果不是官府胁迫家人，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尹福，废话少说，我们知道怎么做。”李书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大枪一抖，打马就冲。

　　李三凑到了王五身边，捅了捅王五：“王五，说说，到底尹福拿住了他们什么把柄，要让这些人来这。你们这到底是去哪？”

　　王五身边的那年轻人叹了口气：“李大侠，真不是我们愿意过来，是官府拿住家人，捏住把柄，非得要我们这些庄家把式去四川争那天下第一，杀那反贼。否则，要将我们抄家灭族。当然，谁要是立了攻，那黄马褂，花翎顶戴，赏赐花红，自然也不会少了。对了，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迷踪拳霍元甲。”

　　“迷踪拳，没听过。”李三摇了摇头，“奶奶的，还好咱老李风过不留声，雁过不留痕，津京作案，山西潇洒，谁也逮不住我。你们爱干嘛干嘛。这事儿，我不掺合。”

　　“哟，贼头，你以为你轻功好就跑得掉？孙福全，爱绅，你们两个过来，看死了这个贼头，他要是敢跑，挑了他脚筋。”林黑儿凑了过来，满脸冷笑。

　　“果然最毒妇人心。林黑儿，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李三气极而笑，“你和朱红灯两个臭丫头，可还欠了我不少钱呢。”

　　“呸，反正，这事没完。”

　　王五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很担心的在看前方的战事。

　　不过，等他们赶到南郑的时候，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所谓的战事，其实就是一场彻底的乌龙。

　　南郑城中，有人散布谣言，说南边煌汉大军攻过来了，然后那些个乞丐流民就好像打了鸡血似得，跑去夺城，说要建功。城中大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搜刮全城，最后发现，根本就是一个发烧的家伙做白日梦说梦话搞成这样的。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尹福和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胡宗海回京之后，给他们传递书信时，都还以为是一场笑谈。可是，后来京师竟然有人在传扬剃发易服、扬州十日记等，顿时就让恭亲王警觉。他连夜进宫，凑请缉拿乱党，一番拷问之下，总算查清了谣言的来源。

　　川省反贼，野心不小。关键的是，清廷如今鞭长莫及，焦头烂额，缺乏足够的力量和手段来对付他们。恭亲王就利用反贼的方法，搜刮武林人士，奏请重立粘杆处，重建血滴子。

　　这里的武林人士，就是官府出动官兵给弄到一起的。除了官府，还有什么力量能逼的他们汇聚在一起。尹福是这支队伍的真正领头人，但连尹福自己，妻儿家小都是被看管的严严实实的。

　　一路上，尹福都在用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说法来说服自己，劝慰他人，可是，效果并不好。

　　到了汉中府，他们更是感受到了那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

　　乱世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和亲人，他们只能尽快在南郑补给好，然后，其他人去采买物资，尹福和王五则持信物面见汉中知府，试图寻找帮助，进入传说中的煌汉地界。

　　从汉中入四川，有几条路，一是西行，越七盘关经朝天驿至剑州、昭化。。这条路也叫金牛道，石牛道，斜谷道。

　　七盘岭上七盘关，西秦四川第一关。这是四川连接秦岭以北的东北、华北、中原以及西北的唯一道路枢纽。加上白水关、葭萌关、剑门关，就是川北四大名关。

　　第二条路是南下翻越米仓山进入南江，也叫米仓古道。古代用兵，自陕入蜀，多出此道。

　　米仓古道有四条路线。从汉中分别沿通江、冷水河、喜神河、白岩河、东河河谷到四川。几条线路相距不远，但均需翻越川陕交界的米仓山，所以通称米仓古道。

　　第一条路线，从南郑出发，经通江过江口，由水陆两路抵绥定再下重庆。这条是米仓古道最东面的一线，也叫汉中古道。

　　第二条路线，沿自南郑向南循山岭经喜神坝、渡巴峪关，越山岭之后沿南江河谷至巴州。该道绕山越岭，攀行其间，如腾云驾雾。由汉中入三巴，此为捷径。

　　此道虽是汉中去四川的捷径，但巴州偏僻，经济不发达，故此道未能成为川陕交通主干线，也没有大规模修整辟成栈道，故道路狭窄、曲折、险峻。但历代用兵，多走此路。

　　第三条从陕西宁强县至旺苍百丈关的米仓古道。从陕西宁强县至旺苍百丈关的米仓古道，也是金牛道汇入米仓道的又一重要间道。这条米仓古道的起点是陕西汉中，终点是旺苍百丈关。沿途以木石为栈，历代畅通无阻。顺此道向南可直下苍溪、阆中，向东可到南江、巴中。

　　此路上至秦陇，下达苍阆，是最主要的官道，商道。

　　第四条是陕西联平关至旺苍的白水道。这是金牛道汇入米仓山道的重要间道。需要在金牛道上潭毒关分路。

　　第三条路是更西行，进入甘肃文县，走唐家河，进江油关。这条路，叫做阴平道。得陇望蜀，其实就是指的阴平道。

　　除此之外，还有去定远厅翻越大巴山，从三峡入蜀，不过，那是川陕东路三道，包括洋万涪道、荔枝道、洋蕖道。

　　PS：开始存稿补脑洞……准备去参加婚礼，见谅，每日一章，以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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