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里住着不倒翁的人
不知道亲戚邻里间是否还是热衷于“送礼就送脑白金”了，群里最火的还是抢红包。
郦苡下载了2016年最火的一组一系列与红包有关的表情，几乎在每晚临睡前不是来个带福娃的“发红包咯”或是“静等红包”，然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闭上眼睛，进入了另一个与白天几乎完全不同的梦的世界。
倘有人很及时地回复了一句什么，郦苡便会再来一个挑衅味十足的表情，“敢不敢发个红包？”，“一分钱也是爱”有时也是吝于出手的，等到差不多要冷场时，那攥在手里的三两分才陆续地粉墨登场了，完全只为调节气氛，更有甚者的是，“自从有了红包以后，就完全摧毁了我的价值观。以前地上掉一毛钱我看都不看，现在超过一块钱就觉得是笔巨款，超过五块钱我就窒息了，超过十块眼眶就湿了......现在，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啊。锄禾日当午，不如抢钱苦。对着破手机，一戳一上午，戳完一上午，还要戳下午。问你抢多少，总共两毛五！上查流量费，花了三十五。......啊...多么痛的领悟！”而此时的郦苡还在梦中绞尽脑汁地拆解一道道三元二次方程组。
来了又去的是相旸浠，一个坐在教室最里角，隐在别人视线之外的人，后来郦苡的桌上就有了相单向的“飞鸽传书”——一个呈抛物线的纸团。
在相的间接授意下，郦苡学着做起了代理，不过郦苡不喜欢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买家跳过代理商直接找到经销商，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但经销商通过代理商提供的信息直接找到买家也是无利可图的，所以代理商应该是不存在的这方面的风险的，除非是信息外漏，被恶意横夺了的。其间，断不了“无中生有”的，如客户的，“有这款吗？”跟着一些陌生的图标。或如，“送大白挂饰吗？”Oh,!不百度一下，一下便被问懵了。
隔天，相因去市区开会，便邀了郦苡一起，他开会的时候，她可以去转转，郦苡便问自己要是迷路了怎么办？相便说会场附近有华联商厦，不远处还有个苏宁广场。
“苏宁？不是卖电器的吗？”女人对于购买电器总不是很热衷。
“不是，也有服装的。”
“噢，那是要画地为牢了，像孙悟空给唐憎画的圈儿一样。”
“呵呵。”
不过自己既不能被食之长生不老也招不来妖精，这个重金属年代，帅哥也不屑于做人妖而是道貌岸然起来了。
“要不，我找你时就在QQ上点位置给你，好不好？”郦苡就问，“这样你就能找到我了。”
最后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在电话里说好的是在华联，点出的百度地图却是苏宁广场，于是在说好的电梯口郦苡便怎么也等不到相了，再联系时，相就果真到了苏宁广场的二楼。
等到后来郦苡终于辗转到了电话里说好的地方，相却站在了另一个出口。
“要是没有电话，真不知在哪里能找到你了。”郦苡有些扫兴地说。
“是啊。”她却常常人为地掐断了飞向自己的电磁波。
晚饭的时候相选在了6F，一张桌子，三人份的套餐，他边吃边看个手机不停，郦苡便感觉心里的温度在逐级下降。
“手机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相不语，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从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终是在起身离开桌子，郦苡说要去下洗手间时才说他得回去了。
“为什么？”
“今晚有三件事必须完成。一件是做报表，一件是代人写述职报告，还有......”
“不能明天吗？”
“你听话好不好？”
“那第二个你完全可以拒绝啊，况且你与他已不在一起工作了。”她就甩下他搭在她肩头的手，“你谁都不能拒绝，就是能拒绝我，是不是？”
她没想改变他，只是以为可以影响到他，却不知谁都不是谁的谁谁谁，也以为没有他，路还是直的。不错，弯的、直的，都在那里不动，问题是在她固执地过地下道时所坚持走的道终究还是错了，在BRT的入口处，她茫然地看着右侧来来往往的车辆，憎恨为什么不可以有高架桥，等望向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才明白这种想法在市区是多么地幼稚、不现实，无奈地被他拽回了头，重新折回，走向地下商场步入下一个出口，可以在地下对穿到对面的。
“我每天早上上班经过菜市街那段都要堵车，都烦死了。”
“是啊，那一路的人行道都成停车场了。”
“可是明明是市线路啊，怎么可以这样？”郦苡继续抱怨着，“楼房可以叠加，人也就可以叠加，什么时候车也可以啊？也建个空中停车场。”
殊不知，大城市里全是搞成地下“活动”了，建在上面的会遮挡了繁华的视线。
在出市区时，他停车把她从后座拉到了副驾上，说是不然心就缩到核桃那般大了，只是想触碰那柔软的内心，谁又能大刀阔斧地破开那层硬硬的壳？而女人往往可以是海阔天空的一个性气，却是细针密缕的一个心思。
在她袄上的帽子被他拉下的顺间，她也曾悄悄地瞥了他一眼——这个心里住着不倒翁的人，他依旧一路狂歌着，坚持着自己的执念。
谁知什么时候，他就会由点到面地成了她视网膜上的一个缩影，慢慢地淡出了她的生命？
有些事，不曾试过，便不肯相信。譬如，如果你不曾头南脚北地把头睡在冬日的阳光下，你就不曾体会到闭上眼睛后迎着阳光看到整个世界都是橙黄色，略微低低头，便是深红与玫红交错，世界没有一点的绿意，而人却在冬日的阳光下很是惬意，慵懒地静止在冰水零界点的温度，不生不死。（2016年1月23－24日的零下16至零下6摄氏度。）
有些事，不曾经历，便也不会更深地懂得。譬如爱情，能够牢牢抓在手心的只有空气，放开手也许就是一个万紫千红的世界，而他们，说不定有一天就成了精彩之外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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