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哇
下午，我扛着包裹，乘大巴去了南京。
时隔数月重回大学，校园里已是暑气炎炎。
拖着箱子回到宿舍，已经来了两个室友，一进门，我就高呼：小裱贝们——我回来啦！
室友小鱼：“神经病啊。”
室友小宋：“可能谈恋爱都这样。”
我凑过去：“咦，你们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小鱼：“废话，你微博，朋友圈全是关于他的内容秀恩爱，我们能不知道吗？”
我：“哦哦，对。”
因为之前就和她们商量过，今年毕业照就拍球服风格。
我和小王是德国阿根廷主场球衣，小鱼和小宋是客场球衣。
没多久，另一个室友小王也来了，大家收拾收拾，就躺在自己床上开始开卧谈会。
她们都对我猝不及防就告别单身狗的行为进行了严肃审问和调查，我也一一坦白了……
中途，某医生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平安到校。
我一直嗯嗯嗯。
就五分钟的简单日常通话，其中起码有三分钟，我几个室友都都在阴阳怪气，意味深长地“喔~~~~~~~~~~~~~”
某医生绝壁也听见了，因为口吻中的笑意非常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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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和室友谈天说地，还开着手机唱歌，不愿意睡觉。
仿佛回到另一个小家，我们都聊得很开心，甚至还策划毕业后，要不要每年回学校食堂吃一顿的作为母校怀旧和年度聚餐。
但没想到的是，从我们真正分别后，各奔东西，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那些看似简单的计划，其实都很难再实现。
夜以至深，大家都在玩手机，没人睡觉，要毕业了，激动是必然的。
也有一些惆怅，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睡着了，又是一天过去了，我们与离开的日子也愈发接近，这间承载着多少欢乐时光的小窝，即将转交给下一届大一学妹，而我们，很难再回到这里，回到现在。
医生值夜班，也陪我聊了许久。没像往常一样12点准时就睡。
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们普外科突然来了个病人，某医生匆匆和我打了声招呼就上手术台了。
我问他：要多久呀？
某医生：不知道，你快点睡，晚安。
我：太辛苦了呜呜，我想等你一起睡觉，行吗。
某医生：去睡觉，听话。
我：……
某医生还在哄我：听话啊，我先走了。
说完就真的消失了。
我回了个楚楚可怜表情：好吧……晚安，你不要太累了，真的好喜欢你。
并且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一定要等到医生回来再睡！陪他一起熬夜吃苦！
这样一个信誓旦旦的我，真是令人感动啊，感动到……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
模糊听见床下有响动再醒来时……
我摸到枕畔手机……
日，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不光没有兑现“夫唱妇随有难同当”的心中诺言，还睡了个本月最漫长最香甜的觉……
直到自然醒。
某医生，我对不住你TT
当即下床刷牙洗脸，拆了盒像仓鼠那样嚼嚼嚼，填肚子。
室友都开着电脑在听歌刷剧，就跟以往上学期间的堕落休息日一样。
哦对了，我们还组队点外卖。
接近十二点半的时候，我手机震了，我一看，啊，是某医生打来的。
火速接起，笑眯眯说：“喂，早上好。”
某医生说：“都中午了，还早上好，”他顿了顿：“刚起床？”
我：“……对。”
某医生笑。
我：“你怎么不睡觉呢，本来昨天夜里就动手术睡不了，几点结束的？”
某医生：“三点半。”
好晚……我心疼，又问：“那今天早上几点下班的？”
某医生：“八点半。”
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啊，这会才十二点多啊。”
某医生停顿少顷，回：“我已经快到你学校了。”
我：？？？？
我一惊：“什么？你别开玩笑了！”
某医生：“没开玩笑。”
我：“真的？”
然后……我就听见对面人似乎把手机听筒拿远了，能清晰听到车内导航在报——
“前方三百米右拐……南京XXXX大学……”
我：“……”
某医生很惬意地说：“正好休息，来看看你毕业，顺便回味一下校园氛围。”
我艰涩地应着：“……是吗，我们20号才是毕业典礼呢……”
某医生：“怎么，不欢迎我么。”
我立马辩驳：“不，怎么会！我过会就去接你！”
……最后约在东院体育馆门口碰面，就挂了电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草草草草！
我还没护肤！我还没洗头！我还没化妆！完全是蓬头垢面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变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室友侧目：“小CC，你干嘛啊？”
我仰天长啸：“我男人来我学校了！！！”
室友：“真的？带他给我们见见啊。”
我：“TAT我自己都没脸见他了怎么办我来不及打扮了！！”
室友也急了：“那你倒是快点啊。”
于是，我跟八爪鱼一样唰唰唰把各种把防晒霜隔离乳粉底眉笔唇膏腮红往脸上抹，只花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妆容。
——这绝对我是有生之年化妆最快的一次。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匆匆编好头发，换好衣服，我就挎上包，打学校的黑的狂飙到体育馆门口。
某医生果然已经停在路边等我了。
他穿着灰衬衣，笔直地站那，整个人清朗而精神，一点也不像彻夜工作过好吗！
他一看见我就笑了。
我小跑过去，刚要大喇喇抱他，就被他拎开。
某医生往身旁的黑色轿车使了个眼神，我这才注意到，驾驶座上还有个青年，小平头，眼睛大，皮肤白。
此时此刻，他也见到了我，下了车。
某医生先和我说：“这是我朋友，大眼。”
转而介绍我：“这是XXX（我名字）。”
大眼同志笑：“大学生好。”
我也跟在后面笑：“眼哥好。”
某医生解释：“刚下完夜班，没怎么睡，不敢开车上高速，就让他送我过来了。”
我苦瓜脸瞅他，你也太拼了吧！
我问某医生和大眼：“你们吃午饭了吗？”
大眼：“你觉得我们吃过吗？”
我：“没有！我请你们吃！”
于是带他们去了中院门外，吃烧鸡公……
吃饭途中，我和与医生同龄的大眼同志聊得还挺投机呢。
因为咱俩都打过dota，有共同话题……
而极少打游戏的某医生，就默默吃着菜……
怕他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不开森，我当即岔开话题，往他碗里夹鸡腿，顺便问：“眼哥有对象了吗？我宿舍还有两个单身妹子呢。”
某医生悠悠然掀眼：“他老婆都怀二胎了。”
我握筷子的手一僵：“喔，”继续给自己夹金针菇：“那他结婚好早……”
大眼闻言笑哈哈地打趣：“你小女朋友想给我介绍也没事啊，就是我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我好奇问：“你多大就结婚啦？”
大眼：“23。”
某医生：“他是我们当中结婚最早的。”
我：“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大眼：“我长期在外面跑航运，有趟去广州，在港口买烟抽，我老婆对我一见钟情，倒追我的，没多久就结婚了。”
我：“哈哈哈哈真的啊真好我也……”
某医生忽然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我偏头看他：“嗯？”
某医生搁了筷子，不再说话。
大眼问我：“你们呢，你和我们葫芦怎么开始的。”
——医生在他们基友圈的绰号叫葫芦，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很闷很闷，浑然天成的闷葫芦，因此得名葫芦。
我刚要兴冲冲地开口，就被某医生在桌子下面扣住手腕，然后我听见他轻描淡写回复：
“我追她的。”
我诧异地转头看他，他依然正视自己基友。
而后，松开我手，重新握起筷子，继续面不改色吃菜。
后知后觉……难道某医生这样答……是为了顾及我面子？
烫鸡公煲的热量，好像一瞬间烫在心里，真的超暖超暖。
**
午饭结束，我们仨回到停车的地方。
大眼说：“你们就在校园里走走吧，约个会，我在车里睡会，快好了给我电话。”
“嗯，”某医生打开后座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粉色扎淡蓝丝带蝴蝶结的心形盒子，握在手上。
等到我和他一起走回香樟大道的时候，他把盒子递给我：“你的毕业礼物。”
我心砰砰跳，打开一看，天了噜！是一盒鲜红欲滴的玫瑰。
心砰砰跳，那种欢欣，真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我嘴角上扬：“嘿嘿嘿谢谢你。”
八点半才下夜班，联系基友来开车，还去花店买了礼物，而从家到我学校要接近两小时的车程……
也就是说，他为了赶来学校看我，可能脚都没点地，更别说躺床小憩了。
还变相地带我见了他兄弟，亦是一种表示，相当于对外承认已经有我这个女朋友，然而我们才谈恋爱没几天……
他怎么这么好啊，我都快哭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远不止我想象中那般好，定下关系的那个周末，他本身是被安排了两场相亲的，那两个姑娘，一个是老师介绍的，一个是主任介绍的。
第二天，他就把相亲全都推掉了……肯定多少会得罪师长和上级……
我和医生停在一片长廊，廊架上缠绕着藤蔓，苍翠茂盛，诉诸着夏日生机。
附近的人工湖，有穿旗袍的女生在拍照，近来的学校到，处都是我们毕业生的身影。
我和某医生并肩坐在长廊边，我紧盯着他问：“你是不是都没睡觉就跑这来了？”
某医生看我：“路上睡过了。”
“能睡多久啊。”我撇着嘴嘟囔，心里隐隐发疼：“都是我不好。”
某医生：“你哪里不好？”
我：“我学校太远了，而且我昨晚硬是拖着你聊到好晚，本来你可以早点睡的。”
某医生淡淡问：“是啊，那有补偿吗？”
我抬头看他：“你要什么补偿？”
他不再作声……只定定看着我，吻了下来……
他的身后是漫天的藤蔓绿叶，瞳孔里映着我。
而那一瞬间，我心跳得快死了，身体里，好像也盛开了一整个春天……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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