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提亲
段月萧被往事缠绕睡不着，段擎夜同样睁眼到天亮。
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失血过多死了，二娘进门后，一直如亲娘一样疼爱他，还生下个可爱的弟弟。
然而，十七年前的那天，他失去了弟弟，也失去了“娘亲”。
二娘抱着弟弟坠崖那一刻，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时常想，如果爹爹先救的是弟弟，或许结局会更圆满。
二娘不会死，萧儿也不用在外漂泊十七年，他当时还那么小…
只是世间从来没有如果，现实就是如此，好在他苦寻了多年，终于找到了萧儿。
天微亮，段擎夜一行人就早早启程，下一站就是离幽游谷最近的山香城，他们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再回幽游谷。
段月萧一直不说话，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段擎夜在一边给他倒茶、拿点心，关爱备至。
山香城非常大，也十分繁华，有‘第二帝都’的美称，晌午刚过，城门外车水马龙。
段擎夜他们刚到城外，就有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出来迎接，直接回城中段擎夜的府邸。
段月萧站在一座恢弘的大宅门前，无语的看着‘段府’的牌匾，心想，现在的邪教都这么嚣张了么？
段擎夜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一边解释道，“城中四通八达，比较方便，噬魔教生意众多，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幽游谷里。”
段月萧这些年虽然没有刻意关注，却也总能听到关于噬魔教的消息，近十年来迅速发展壮大，必然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原来也做起了正当生意。
府中布置的甚是典雅，品味非凡，看来段擎夜还挺会享受生活。
“这就是你的房间，建这宅子的时候就布置好了，一直等你回来住。”段擎夜带着段月萧来到一间极雅致的卧房。
段月萧打量房间的陈设，随口道，“你三年前才找到我，这宅子至少有十年了吧。”
段擎夜点头，“是有十多年了，我始终相信会把你找回来。”
段月萧一愣，良久才低声说道，“你没想过，或许当时就摔死了呢？”
段擎夜看着他，语气极其认真，“只要没发现尸体，我就坚信你还活着。”
段月萧听他说这句话，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薛术白。
同样的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断安慰自己，不断寻找，一直等待…
本来段擎夜想带段月萧到处走走，但段月萧说有些累了，想留在房间休息。
段擎夜离开噬魔教多时，也有一些教中的事务要处理，见他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去书房了。
段月萧这段日子都与段擎夜朝夕相对，现在终于有时间独处，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就走出房间。
院中的白玉桌上，放着一个棋盘，突然想起小时候段擎夜教他下棋，他总是偷偷将棋盘上段擎夜的棋子拿走，而段擎夜从来都是假装没看到。
摇头轻笑了一声，自己最近想小时候的事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段月萧漫无目的在偌大的段府内转悠，竟然没有一个人拦他，想必是段擎夜已经吩咐下去了。
太阳西沉的时候，段擎夜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问身边的幽岸，“二少爷呢？”
“下午在府中闲逛了一圈，现在在书阁看书。”
段擎夜点头，向书阁走去。
幽岸是段擎夜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一，另外还有幽童、幽砂、幽绛，就是上次在麒水城时，随段擎夜出现的四个红衣人。
段擎夜推开书阁的门，就见段月萧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单手托着下巴睡着了。
这几日段月萧一直心绪不定，晚上也睡不好，或许是太累了。
段擎夜脱下外袍，轻轻披在段月萧的身上，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熟睡的脸发呆。
曾几何时，他读书时，段月萧就拿着点心在一旁，边吃边陪着他，还总是吃得满脸都是糕点残渣。
等他温完书，段月萧就在衣服上擦擦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手来，让他牵着出去玩。那么一小只粉雕玉琢的娃娃，睁着大眼睛的样子，可爱极了。
段月萧一觉睡到天黑，睁开眼便看见桌上掌了灯，段擎夜坐在对面看书。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段擎夜抬头，灯光中笑容显得格外温暖，“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才睡一会，干嘛要叫醒你？”
段月萧眼睛转向一边，不置可否。
“既然醒了，咱们去吃饭吧？”段擎夜将书放在桌案上，站起身。
晚饭是厨房早就准备好的，都是段月萧小时候爱吃的菜。
两人吃完饭回房的时候，段月萧才知道，段擎夜的房间就在自己的隔壁。
进屋关门之前，段月萧突然轻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
他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段擎夜总是说的干脆，你是我弟弟，兄弟俩当然要住在一起。
这次段擎夜却没有马上回答，沉默良久才道，“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你还有我，还有家。”
段月萧没说话，缓缓关上门，倚靠在门上。
跟师傅分开后，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独立，任何事情都能独自去面对。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个的跑过来跟他说，‘我不想你再一个人，还有我’，薛寒墨如此，段擎夜也是如此。
想到薛寒墨，不知道他找过来没有？
其实薛寒墨和黎青早他们两天就到了，段擎夜不想让段月萧太累，所以一路乘马车，走得并不快。
薛寒墨和黎青那天和家里人说了一下，便骑马赶过来了，卢剑齐因为有事，才没有跟来。
两人先去了幽游谷，打听到段擎夜他们还没回来，于是又返回山香城住下。
当然，在他们刚到幽游谷的时候，段擎夜就收到消息了，只是没有告诉段月萧，他还想跟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弟弟，单独多呆些日子呢。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不去找人？”黎青问坐在桌边的薛寒墨。
下午他们就探听到段擎夜回到了段府，段月萧肯定也在。
薛寒墨看他，“你觉得应该直接去敲门要人？还是偷偷把人带出来好呢？”
黎青无语，“你在考虑这个？”
“当然，段擎夜是月儿的哥哥，月儿跟他回家也算合情合理，所以要办的周全。”
黎青看着他，“那你什么意思？”
薛寒墨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我想好了，我明天直接去提亲…”
黎青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吧？
“你跟大伯他们说过你俩的事吗？”
“爹娘会同意的，他们如果不同意，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们也没办法。”
黎青深吸一口气，心说要是大伯听到这句话，非被你气死不可，以前挺稳重的，现在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薛寒墨之所以这样决定，也是受了薛术白和洛南的影响，很多事情迟则生变，虽然他深信爹娘都是明理的人，但还是不想拖拉。
第二天一早，段月萧和段擎夜正在吃早餐，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有位薛公子求见。
段月萧一听，心里高兴，来的还挺快的。
“他说什么事了吗？”段擎夜见下人脸色不对，问道。
“他说…他说…他是来提亲的。”下人将头低的更低，生怕段擎夜发火连累他。
“哈哈哈…”段擎夜大笑。
段月萧也是一愣，提亲？难道来的不是薛寒墨？
段擎夜笑完，道，“你去问他向何人提亲？给谁提亲？”
“当然是给我自己提亲。”薛寒墨的声音在厅外响起。
段月萧转头，就看见薛寒墨站在门口，旁边站着黎青。
“哦？我段家可没有待嫁女子。”段擎夜道。
“我要与月儿成亲！”薛寒墨看着一边的段月萧。
段月萧有些懵，怎么回事？薛寒墨刚到，怎么突然闹出这一出？
段擎夜轻笑，“原来寒星寨的少主要嫁给我家萧儿啊？那也得看萧儿愿不愿意娶你？”
黎青促狭的看着薛寒墨——怎么？你是嫁的那个？
薛寒墨憋气，“谁说我要嫁？”
“那薛公子还来提什么亲？”段擎夜反问。
薛寒墨见段月萧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时语塞。
他总不好说，我是娶的，月儿才是嫁的，那样估计段月萧会不理他吧。
“两男子成亲，自然不分嫁娶。”黎青在一旁解围。
薛寒墨感激的看他一眼，兄弟，好样的！
段擎夜意味深长的看着黎青，然后转头看段月萧，“萧儿，你的意思呢？”
薛寒墨眼含期待的看着段月萧。
段月萧望天，这也太突然了吧，哪跟哪啊？
“额…”
段擎夜笑了笑，道，“二位吃早饭了吗？不妨进来说话。”
薛寒墨和黎青走进来，在桌边坐下，段月萧看薛寒墨，那意思，你演的哪出？
薛寒墨回给他一个极认真的眼神——我是说真的，你不同意？
段月萧翻了个白眼。
段擎夜看了看段月萧，问薛寒墨，“薛公子来提亲，令尊同意了？”
“家父家母都是明理之人，而且他们都很喜欢月儿，自然不会反对。”
段擎夜又问，“那你可想过，与我噬魔教结亲，寒星寨要如何应对江湖正派？”
“我是与月儿成亲，不是与你噬魔教结亲。”薛寒墨道，“而且，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人何干？”
段擎夜挑眉，“如此说来，薛公子心意已决？”
“没错！”薛寒墨掷地有声，“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和月儿成亲。”
段擎夜看了眼始终不发一言的段月萧，冷笑道，“你这倒不像是提亲，倒像是来我段府抢亲的。”
“我与月儿心有彼此，怎么能算是抢亲？”薛寒墨深情的看向段月萧。
段月萧与他对视——你还真敢说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心里有你？
薛寒墨微笑——我感觉到了。
段月萧撇嘴——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本来段月萧也不是讲究礼法的人，而且薛术白和洛南的事，让他觉得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因此即使事情有些突然，他也没有出言拒绝。
段擎夜自然看得出自家弟弟的心思，也不揪着之前的问题，“既然你来提亲，怎么没见你给我这个兄长带见面礼？”
转头看了眼黎青，接着道，“就带来个大活人，难道是要送给我的？”
黎青本来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扯到自己身上，瞥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薛寒墨也是一愣，段擎夜那耐人寻味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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