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说媒
黎青陪着段月萧在忆南轩看书，直到有下人来请他们去吃饭。
这可谓是薛寒墨回来之后，第一顿真正的团圆饭，人都齐了，一大家子坐在一个大圆桌边，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薛怀睿虽然气势威严，却并不沉默寡言，和其他两个兄弟一样很健谈，三个娘亲也都十分随和，尤其是何夫人，更是能说会道。
段月萧仍然是坐在薛寒墨的旁边，发现整个饭桌上，就薛寒墨话最少，除了别人先跟他说话，他几乎不主动开口，当然跟自己找茬拌嘴不算。
他往薛寒墨身边靠了靠，凑过去问，“哎，你说你这性格是随谁的？一点都不可爱。”
薛寒墨端着酒杯，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看了一会，又转过去，继续喝酒，直接无视。
段月萧深吸一口气，气鼓鼓的瞪他。
另一边的黎青刚好看到，笑着道，“他谁也不随，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不苟言笑。”
“这不正常…”段月萧突然睁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看薛寒墨，“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薛寒墨将酒杯放在桌上，白了他一眼，“难道像你一样贪吃嗜睡，像猪一样，才叫正常？”
段月萧鼓起腮帮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生短暂，这叫享受生命。”
“嗯，猪都是这样享受生命的。”薛寒墨无视他的怒气，淡淡的又补充一句，“还有猪的生命也很短。”
段月萧咬牙，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自己绝对就扎他几针。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以前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更不懂什么是“忍”，只有面对薛寒墨时才会如此反常。
薛寒墨看着段月萧强忍怒气磨牙的表情，嘴角上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情大好。
薛夫人早就注意到这俩人了，若有所思的挑眉，哎呦。
想了想，她笑着问段月萧，“段公子少年成名，才貌双绝，可有意中人？”
薛寒墨抬头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娘，心说，娘怎么突然八卦起来了？
段月萧也被问的一愣，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晚辈游历四方，还未想过此事。”
薛夫人一笑，“那段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薛怀睿闻言，也转头看着自己的夫人，那意思，夫人你今天怎么了？这是要说媒？
段月萧眨眨眼，笑道，“也未想过。”
“要不现在想想？”薛夫人不依不饶。
“娘，你要做什么？”薛寒墨觉得他娘今天好奇怪啊，同时自己心里也有一丝怪异。
薛夫人不理自己的儿子，只是看着段月萧，见他表情有些尴尬，低笑道，“段公子别见怪，我一看你就喜欢，好像自己的子侄一般，所以才会如此关心。”
何夫人笑道，“姐姐这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要给段公子说媒呢。”
“哈哈哈，的确，段公子确实是少有的少年英才啊。”在座的几个长辈跟着附和。
段月萧淡淡一笑，拿起酒杯，嘬了一口，顺便瞥了一眼旁边的薛寒墨和黎青，心说，你们还是先把自家的这二个搞定吧。
轻轻放下酒杯，段月萧道，“多谢薛伯母关心，月萧也觉得薛伯母十分亲近，只是晚辈年纪尚轻，现在还不想考虑此事。”
薛寒墨看看段月萧，又看看自己的娘，心说这是要认一家人怎么的？
薛夫人会心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薛怀睿低声问，“夫人，今日怎么…？”
薛夫人笑的一脸神秘，“年轻人有些事容易当局者谜，点一下才能豁然开朗。”
吃过饭，何凝儿提议去湖边走走消食，众人便三五成群向湖边走去。
四个年轻人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三个娘，最后面是三个爹，边走边聊。
何凝儿性格活泼，话也多，黎青偶尔跟她搭话，偶尔跟段月萧闲聊。
薛寒墨走在一边，默默地听，转头看见星光下段月萧的笑颜，目光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他突然好奇段月萧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一想到段月萧与别人成亲，心里就一紧，胸口有些憋闷。薛寒墨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段月萧转头就看到薛寒墨一会疑惑，一会皱眉，神情不断变幻，觉得好笑，突然觉得这人不跟自己抬杠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墨哥哥，你看！”何凝儿惊喜地指着湖面。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平静的湖面上，一条条鱼儿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鳞片在星光下闪着银光，美极了。
黎青惊奇的道，“今天不是月圆，怎么也都跳出水了？”
“也许是因为墨哥哥回来了，它们高兴呢。”何凝儿开心的看着薛寒墨。
黎青笑她，“不是他们高兴，是你高兴吧。”
“依我看，是出来看美人呢！”黎青看段月萧，“美人月下观嘛。”
段月萧笑着与他对视，“夜色下，黎兄的确是绝色倾城，更加飘然世外了。”
薛寒墨摇头，这俩人就不能说话，安安静静站在那就好，不然跟气质和江湖传闻差太多。
薛夫人走上来，道“或许是欢迎段公子呢，不如段公子就在寒星寨常住吧。”
薛寒墨看他娘，那意思——娘，你这是还没放弃说媒的打算啊？
段月萧看着点点银光的湖面上，那一条条划破平静的银色弧线，转头对薛夫人笑道，“伯母如此盛情，月萧自然要多住些日子。”
“那太好了，我以后就叫你月萧吧。”薛夫人道。
段月萧乖乖点头，“伯母喜欢就好。”
薛寒墨看他——你为什么在我娘面前这么乖？什么目的？
段月萧桃花眼笑起来水汪汪的，看上去似醉非醉——我喜欢，不关你事！
薛寒墨睁大眼——那是我娘！
段月萧得意——你娘喜欢我，你管得着吗？
黎夫人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笑道，“寒墨和段公子感情真好！”
薛寒墨和段月萧异口同声，“谁跟他感情好？！”
薛夫人和黎夫人相视一笑。
黎青佩服地看着自家娘亲，娘啊，你还真直接啊。
何夫人在一边，看了看自家女儿，心里叹气。
麒麟岛的夜色一如昨晚一样，美得让人觉得脱离世俗，犹如身在仙境一般。
段月萧在外行走多年，也没有见过几处这样的世外桃源，就觉得如果跟寒星寨的这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应该挺好的。
众人说笑赏景，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正往回走，突然薛怀睿用手捂着心口，弯下腰去。
“大哥，没事吧？”黎少辰走在他旁边，急忙伸手扶住他，担心地问。
薛怀睿摆手，示意无妨，头上却已渗出冷汗。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都围了过来。
段月萧上前给薛怀睿诊脉。
薛寒墨担心的看着，“怎么样？”
“寒毒已经渐渐成形了，这几日就差不多能解毒了。”
说着从腰中掏出银针，在薛怀睿的几处穴位上扎下去，又拿出一粒药丸喂给薛怀睿吃。
随着他的动作，薛怀睿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吐出一口气，道，“多谢段公子。”
段月萧点头，“伯父客气了，以后我每日都会给伯父诊脉，如果发病时我不在，记得吃昨日我给您的药丸。”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前薛怀睿发病，至少要痛上两个时辰，幸好有段月萧在。
黎少辰和何冠天赶紧扶着薛怀睿回去休息，其他人也各自回住处。
薛寒墨将段月萧送到倚栏阁，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段月萧笑了笑，“不用谢了，我知道，晚安。”
说完迈步走进小院。
薛寒墨看着火薇树的落花中，那抹白色的背影，心中一阵温暖，忍不住绽开笑容。
第二天，段月萧起床后，吃完下人送来的早餐，也没看见薛寒墨。
一问才知道，薛寒墨一早就去衙门了，黎青也有事不在。
左右无事，段月萧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朝忆南轩走去。
寒星寨虽然很大，人也多，但是段月萧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让人过目不忘了，路过的随从丫鬟都跟他行礼问好。
段月萧平时独来独往惯了，这种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自己的感觉，一时不太习惯，于是拐进一条人少的小路。
走了一会，发现前面一块花圃中，薛怀睿正在给一些极其艳丽的花浇水。
薛怀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是段月萧，笑道“段公子早！”
“伯父叫我月萧就好”，段月萧走过来。
“昨夜睡得可好？”
“嗯，寒星寨的床很舒服”，段月萧笑问，“伯父喜欢花草？”
“倒也不是”，薛怀睿看着那一片火红的鲜花，道，“我爹将寒星寨交给我时，就让我照顾好这片花圃，说是我太爷爷吩咐的，薛家的当家人必须世代照顾好这些花。”
“哦？还有这么有趣的规定？”段月萧觉得薛怀睿的太爷爷惦记的事还真不少，又是小楼，又是花圃的。
“他一定很喜爱这些花。”
薛怀睿放下手里的水瓢，走出花圃，“是啊，小时候听爷爷说，太爷爷心里一直惦记着什么人，爷爷小时候经常看见太爷爷一个人对着这些花发呆。”
“哦？是您的太奶奶吧？”
薛怀睿摇头，“那时太奶奶还活着，有一次爷爷还看到太爷爷呆呆地看着这些花，眼圈红红的。”
薛怀睿看着那片妖艳的话，叹气道，“太奶奶走得早，爷爷长大后，太爷爷就把寒星寨交给他打理，自己则独居在忆南轩，除了每日给这些花浇水除草以外，从不踏出忆南轩半步。
爷爷问过当时家里的老管家，老管家只是叹气，说了一句造化弄人。据说太爷爷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朵这花。”
段月萧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不完整却很悲伤的故事，或许是因为故事不完整，让人的想象空间更大，或许是因为薛怀睿低缓的语气，段月萧感觉心里有些落寞。
薛怀睿摇了摇头，笑道，“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陈年旧事，太爷爷的忌日快到了，就一时想起来了。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哦，随便走走，等会想去忆南轩看书，里面有很多古老的医书。”
薛怀睿点头，“那些都是我太爷爷留下的。需不需要找个下人带你去？”
“不用了，我能找到。”
段月萧告别薛怀睿来到忆南轩，再次看见这三个字，突然明白，这名字也是为了思念一个人而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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