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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章 柳暗花明


  林月皎和碧妆皆吃了一惊,两人慌忙出门来迎,但听云落影惊喜道:“哟!这是什么呀!”

  云落影站在景琛宫的院落里,仰望着那株系满了绿绸带与白梨花的梨树,满园素色的庭院,只这一树绿意让人禁不得心旷神怡,点点白梨花夹杂其间,与漫天落雪交相辉映,云落影不住地夸赞道:“月妃竟有如此雅趣。皇上就快回来了,走,与哀家一同接皇上去!叫皇上也来看看这一树冬梨花!”

  林月皎禁不得抿嘴笑了,这几天几夜毕竟没有白忙活,这风寒也没有白受。碧妆插嘴道:“太后,您不知道,这一树梨花,可是月妃娘娘专门为皇上亲手扎的呢!”

  “是吗?”云落影惊讶不已,碧妆说道:“您看我们娘娘这脸滚烫滚烫的,这还发着烧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月皎道:“太后,您别听碧妆在这儿胡说,哪儿发什么烧啊,我啊,就是胭脂涂得厚了……”碧妆道:“您大晚上的不睡觉,说皇上要回来了得赶紧扎完才行,太医今儿早上才给您诊的病,火上还熬着药呢!”

  碧妆有意的叙述使得云落影不免长叹了口气,她甚至都替钟离瑞泉感到一阵亏欠。云落影抓住林月皎的手,说道:“真是难为了你了。你身体染恙,就不要和哀家一起去接皇上了,哀家叫他过来看你。”

  “太后,我不碍的。”

  云落影不理会林月皎的辩解,对碧妆吩咐道:“照顾好月妃娘娘,可别再有个什么闪失。”

  云落影转身去了,林月皎不自觉追了两步,终还是停下步子,犹豫着无法再往前去。林月皎落寞地独立于梨树下,望着云落影消失在景琛宫的庭院外。

  盛雪,满树绿绸在一片素洁里随风飘摆,张扬的落雪几乎淹没了一半的白梨花。林月皎走到树下,纤纤玉指抚上老梨树冰凉的树皮,她眼里映着一处大红的喜堂,有遮着红盖头的新娘,强颜欢笑的新郎,以及各方来贺的宾客,热热闹闹欢聚一堂。

  林月皎似乎沉溺在久远的往事里。她听到有人在念诗:“而我亦不愿,不愿你属于别人——”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太久远了,仿佛逆着光阴的洪荒逆流而来,传到这里时只剩下丝丝萦萦的微弱余音。

  老梨树有一块树皮开裂翘起,在冬日的寒气里冻得冷硬,像刀尖一样。林月皎心事萦怀,一不留神指尖划上那块树皮,登时渗出大颗大颗的血珠,她的心猛地一悸,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握着指尖,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月皎正出神,碧妆轻轻捅了捅她,揶揄道:“娘娘,皇上来了!”说毕,碧妆笑着退了下去。

  林月皎猛地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面对着梨树,迟迟不敢回过头。她心中有巨大的欣喜,然而也有巨大的恐惧。当爱圣化成一种信仰,人的每一举一动都需要谨慎斟酌,面对着爱人,如同面对着神明,卑微而虔诚。

  林月皎感到身后有目光,感到身后有呼吸,这令她不安。她缓缓回过身,钟离瑞泉正盯着她身后的梨树,神情复杂而阴郁,让人猜不透心思。

  林月皎向钟离瑞泉福了福身,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喜欢梨树。”

  钟离瑞泉这一声带着怒意的质问,使得林月皎的心蓦地凉了。钟离瑞泉直视着林月皎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林月皎在他逼迫的目光下更怯懦了,她像犯了错一样低垂下头,支唔道:“它、它好看。”

  “砍了。”钟离瑞泉甩下这样两个字,拂袖而去。

  两夜一天的忙活,就换了这冰冷无情的两个字“砍了”。

  林月皎的心碎在胸腔,她将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自指尖渗出的鲜血。她仰头望着满树梨花,突然掉下眼泪,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的脸颊。这样一个淡雅安适的女子,在这样一个寒气缭绕的冬天,在一株盛开的梨树下,挂着泪滴,就像一朵挂着露珠的梨花,让人格外怜惜和心疼,任谁也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为她驱走这隆冬的严寒,可偏偏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她心字成灰的等待和片片凋零的美。

  浮涯,我并不期待你会后悔,我知道那是奢望。我以为你最起码会愧疚,可是你连愧疚都没有。我做过很多的傻事,可是你一件都看不到。我确信我感动了身边所有的人,可是唯独你,唯独你一直无动于衷……爱是一种罪过,不爱也是罪过。谁忏悔?谁赎罪?

  碧妆站在檐下,静静地看着雪幕里那个悲伤而模糊的女子,她在寒冬扎了两宿的梨花,她还在发烧,她的心如她此时的体温一样滚烫,足以融化这个浪漫的雪天,可她的热切瞬间凉透了。她站在这个凄美滂沱的雪天,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她像要羽化,灵魂要被寒风冲淡。

  钟离槿末……碧妆暗暗地想。

  钟离瑞泉回到乾坤宫,但见一官员手执笏板焦急难耐地在乾坤宫前徘徊,官员转身看见钟离瑞泉便匆忙上前禀道:“皇上,宁云寺被……灭寺了。”

  “灭寺!”钟离瑞泉极度震惊,官员答道:“是,寺中和尚尽被屠戮,鸡犬不留。”

  “太子呢!”

  “生死不明。”

  翌日,北沐独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阴直来到龙泉山庄。近些日子,由于钟离槿末藏身于龙泉山庄,他便有事没事都来龙泉山庄,与龙泉山庄的小厮也都混得熟络了,龙泉山庄上下都知道他是龙泉山庄的熟客,因此上山来时谁也不会为难于他。

  龙易一直接钟离槿末送出庄外,临别时还死性不改地笑道:“三小姐这是功成身退了呀。”

  钟离槿末白了龙易一眼,心下寻思道:这个该死的什么话都要反着说吗?难道舌头反着长的吗?钟离槿末神态端庄,说道:“还得多谢龙庄主的鼎力相助啊!”

  龙易一愣怔,随后一阵仰天大笑。钟离槿末瞧着他做作的大笑,不由得满腹感慨,这一次的祸事一波三折,如若不是有龙易相助,只怕这一劫她不会如此轻易地躲过。

  钟离槿末与龙易从一开始就不对盘,永远都是针尖对麦芒,然而两人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知不觉竟也走到了对方的生命里去。此时一想到分别在即,钟离槿末禁不住有些感伤,她在炎王府生活十余载,临别时也没有此番难以割舍。

  钟离槿末的眼圈莫名地红了,龙易摸摸钟离槿末的头,说道:“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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