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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流舒的落魄


  钟离槿末脸色煞白,她哆嗦着,道:“拿镜子来。”宫女急忙递上镜子。

  钟离槿末接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在马车里含泪笑得邪恶的模样,那笑容里尽是对这人世怨毒的诅咒;她看到自己站在云落影面前不可一世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是毫无教养、蛮不讲理;她看到自己在秀霞宫因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的模样,龇牙咧嘴,活像一头发疯叫嚣的母猪……她也看到自己开口向钟离瑞泉索要凤雍宫时的可鄙,她最丑的模样却叫这世上最美好的人看到……

  镜子里全是一张张各式各样冷笑着的脸,钟离槿末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手中的铜镜哐通一声砸在地上。钟离槿末委顿在地,捂着脸痛哭失声。

  “它们本来可以从右边出来吗?”

  “有一部分是那个料子。”

  “可却从左面出来了。”

  “对,因为受不了火烤。”

  钟离槿末仆在地上,挥臂猛地将铜镜扫出很远,对着穹顶哭道:“我欠了这世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为什么要那么辛苦!”

  钟离槿末哭得累了,便趴在秀霞宫的地上沉沉睡去,一众宫女太监垂头跪在殿中,任谁也不敢上前去扶,任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北沐回到北府,一个篷头垢面的小丫头忽然从府侧的一株大树后蹿出跑到他面前,她一句话也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北沐面前,两只满含乞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北沐。

  北沐不耐烦地从腰带里扣出一锭银子扔给她,大步走进北府里去。丫头没有捡那银子,她爬起来追到北府的朱门前,冲着北沐即将没入府中的背影喊道:“北侍卫!”

  这声音莫名地有些耳熟。北沐站住脚步回过身来,他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丫头,将她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好几个遍,终于迟疑着问道:“流舒?”

  这丫头正是流舒。

  钟离槿末进宫之后,钟离淑静倒还不显什么,钟离画扇却满肚子的不乐意,她因此将火气全发泄到流舒的身上,就在六天前将流舒逐出了炎王府。就在炎王府的大门上的牌匾下,钟离画扇还对流舒冷嘲热讽道:“去找你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主子吧!看她还看得上看不上你这贱婢!”

  流舒与北沐不过在炎王府的放灯节上有过一面之缘,她没想到她这样一副样子北沐竟还能认出她来,不免竟有些热泪盈眶,她哽咽道:“北侍卫,您、您竟然还记得我。”

  北沐从北府里走出,只见她裹着一件勉强蔽体的长褂,杂乱的长发上沾着灰土和草屑、有些地方还打着结,她的脸上、手上、脚上尽是油黑油黑的。这一身装扮,简直比路边的叫花子还让人觉得不堪入目。

  北沐记得上次在炎王府的放灯节见到流舒的时候,虽然她的模样并没有让他觉得如何出众,但也是干干净净、清秀可人的。北沐难以置信地拧着眉,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流舒道:“奴婢、被炎王府赶了出来了。”

  “你是来……”

  “北侍卫,你跟皇上说说,让奴婢进宫继续伺候我家小姐吧……奴婢自小没了爹娘,是小姐收留了我,这世上,除了小姐身边,奴婢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去的……”流舒说到动情处,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那一张黑糊糊的小脸上立时被一道清泪破出一条白道,在她的下巴上坠成两颗黑水珠子。

  北沐见流舒说得可怜,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抬起的手却在流舒的脸前僵住了,那一张涕泗横流、又黑双黏叫人不忍直视的脸实在让北沐下不去手。

  流舒吸了吸鼻涕,抬手用挂破了半边的烂袖子擦了把眼泪,冲北沐嘿嘿笑道:“北侍卫,你答应了?”这声音里充满了那种傻瓜式的快乐。北沐不由得一笑,心头密布的阴云裂开条缝。他回身往府里走去,道:“进来吧。”

  流舒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北沐的身后,一时哭一时笑,一时吸吸鼻涕,一时擦把眼泪。北沐虽未回头,却也觉着出流舒在他身后的小动静。他一时不由想起与北川在现代相依为命时的景况,那时的他们就和流舒一样,快乐的来源很小却很多,一粒糖就能捧在心尖上幸福很久,而如今……

  什么都有了,却也把自己丢了。

  北沐带着流舒一直到正堂,问了两三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叫下人带流舒下去梳洗梳洗。流舒重又回到北沐面前的时候俨然变了一副模样,她站在北沐面前,笑意盈盈,眉眼间有平和的安宁。

  北沐道:“你先在北府住下吧,进宫的事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流舒的眉紧邹起来,几乎失声。

  北沐笑道:“在我这儿被人伺候着不比进宫伺候人强吗?”

  流舒道:“奴婢从来不觉得照顾小姐是伺候人的差事。”

  北川与钟离槿末虽然现在是同一个人,然而北川的行事北沐了解,钟离槿末的行事北沐就不太清楚了。北沐突然对钟离槿末产生了好奇:“你家小姐对你很好吗?”

  “嗯!”流舒诚恳地点头:“奴婢只想快些进宫去,小姐一个人在宫里奴婢不放心。”

  “你担心她?”北沐不禁然哑然失笑,这个丫头居然说担心北川?

  流舒认真地点头,道:“小姐性子柔弱,在炎王府的时候就常受人欺负,更何况是深宫?”

  北沐道:“你放心吧,你家小姐过去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现在的小姐肯定不是待宰的羔羊,更何况,也没人敢欺负她。”北沐裂嘴笑了一笑,宫里前些日子流传着各种钟离槿末进宫便给了太后一个下马威的流言蜚语,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还有哪个敢欺负她?

  “那小姐她……”流舒问道:“在宫里一定过得很好了?”

  闻言,北沐不由得神色一黯,半晌,道:“也不好。”

  流舒正欲细问,一个名叫闫贵成的下人上来禀道:“公子,钟离大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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