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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深刻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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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午时过去,陆怀从午睡中醒来,萧草也提着药箱慢悠悠地登门了。

  进门之后,他照例先给陆林氏号了脉,又给秀珠号了脉,随后就被陆怀请进了书房里。

  在陆怀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萧草没有任何犹豫就重新给陆怀查看了一下情况,写了药方和食补的计划。

  为了保险起见,他最终没有把药方留下,准备回去亲自给陆怀做一些丸药,只给陆怀留下了食补的方案,让他每日照着要求吃。

  陆怀看着方案上的各种“鞭”,觉得有些接受不良。但是萧草让他这么吃,又不能不吃。

  想来想去,若是让素香一个人做这么多,定然会被素香窥破端倪。其实窥破端倪倒也无妨,可是因做这些带有“鞭”的补品而窥破,实在是不太好。

  陆怀考虑再三,最终没有把这个方案交给素香去做,而是重新誊抄了一下。将一份完整的方案分成三份,派路平交给了三家信得过的酒楼,让他们分别照做,按时送来。

  安排好这件事之后,未时才过一半,陆怀考虑了一阵,决定去写意轩找唐正延。

  一来是为了和他商量一下陆仲德说的开海禁一事,二来是为了陆海发。

  昨日的集会极为顺利,结果远超预期,陆海发的声望已经冲到了他所期待的程度,那么就是时候再推敲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了。

  只是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却并不觉得高兴。

  陆怀从房中走出,并没有沿着游廊走,几滴细雨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抬头看了看天。中午时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微微有些阴沉,银色的云片薄薄的叠在一起,绵绵延延,像是没有止境的心事。

  陆怀迎着滴滴掉落的细雨看了一会儿天,不期然发现头上多了一面伞,回头看去,便见秀珠举着伞,站在他的身后。

  秀珠见陆怀留意到了自己,才声音轻轻地道:“老爷,雨要大了,还是带着伞吧。”

  其实陆怀并不需要带伞,从家到院门口,可以沿着游廊走,到了写意轩,若是雨下得大了,一定会有人到入口处为他送伞。但这伞是秀珠想要他拿着的,那他便拿着。

  “好。”陆怀微笑道,轻轻握住了伞柄,从秀珠手中接过了伞。

  秀珠见他收了伞,心里踏实了许多,又低声关心了几句。陆怀都微笑地听着,直到她不再说了,才对她道:“好,我都记下了,雨要大了,先回屋去吧。”

  秀珠点点头,又凝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返身回了屋里,却是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比从前深刻得多的关切和情感。

  陆怀凝视她的双眼,心底有细腻的暖意缓缓腾起,与这暖意一并生发的,还有一种陌生的、会在心里乱撞的,令他感到开心,却也莫名会感到一点紧张的情绪。

  陆怀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握着伞柄的手,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陌生的突然而至的情绪,低头笑了笑,又看了秀珠一眼,低声道了一句“我走了”,反身离开了家里。

  出了府门,坐入车中,碌碌转动的车轮压过青石板,陆怀嗅着被雨水打湿的空气,慢慢地调整了一下驳杂的心绪。在到达写意轩时,他的心绪已重新变得无波无澜,宁静平和。

  唐正延照旧在惊鸿阁,陆怀到达后,听到侍女说唐正延正在二楼小睡,便没有让侍女惊动他,默默在一楼等了。

  过了约两刻钟,陆怀听到了从楼梯方向传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去,见是唐正延走了下来,便微笑着站了起来。

  唐正延披了一件紫棠色披风,长发随性地束在脑后,桃花眸半开半合,疲态中带着三分醉意,见到陆怀,薄唇微微勾起,那疲态与醉意便悉数折进了风流中,与他此刻落拓不羁的气质尽数融在了一起。

  “陆老弟,你来了。”

  他开口,很是沙哑,看来是没少饮酒。

  陆怀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慢慢迎过去,斟酌着开口,就见唐正延笑着摆了摆手:“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昨夜管教了一下我那混账儿子,给气的,多喝了点。”

  陆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早知唐正延有家室,但是听他主动提起儿子还是第一次。他的儿子年岁应该也不大,也不知是如何顽劣,竟然将他气得这么厉害。

  “不说我那混账儿子了,还是说说你那堂弟吧。”唐正延笑了笑,与陆怀相行回到了二楼,在厅中坐了,屏退了左右。

  他靠到椅背上,慢慢地揉了揉眉心,“昨日我派去和你转述集会情况的人,应当没有细说,你可知你那堂弟在集会上画了什么,入了云边老人法眼?”

  他的语气里含着一丝好笑,陆怀不解其意,微微摇了摇头。

  唐正延笑着抬头,向左侧指了指,陆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墙面上悬着一幅画,画中山水妙丽动人,气韵悠然。而最妙的,却还是山水中的那人。

  宽袍缓带,御风凌波,缥缈绝俗,仿若仙人。

  尽管陆怀能认出来那人便是唐正延,那处山水便是凌波亭上的风光,见到此画,也不免有心惊之感。

  陆海发有笔力如此,当真是个奇才,难怪能为云边老人收入门下。

  “这画就是你堂弟在集会上画的那副,如今也是他的成名之作,被杜兄做主留给我了。”唐正延也看着那画,举杯饮了一口茶。“你说你的堂弟在集会上画我是兴之所至,还是有心攀附?”

  “应当是前者吧。”

  “我也这么觉得。”唐正延放下茶杯,脑海里浮现出第一眼见到陆海发时,他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缓缓勾了下唇,“你那堂弟有些意思,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了。如此天才,却偏偏托生成了陆钱氏的儿子。

  陆怀不由微微叹息了一下。

  唐正延听到他叹息,挑眉看向他:“你想放过他?”

  “不。”陆怀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做了选择,就不会再更改。“唐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不错。”唐正延合了合眼,再睁开眼时,酒意已经褪了大半,陆海发那目瞪口呆的有趣模样也随之在他的脑海中消散了。

  他坐正了身,看向陆怀:“昨日集会的结果远超预期,他得了杜兄赠画,又受到杜兄大赞,最后还被杜兄收入门墙,不必我们多费心思经营,他已经注定是这京城中最风光无限的年轻人了。

  我有把握可以在半月之内与他交心,现在就看你想在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当年的事了。”

  在陆怀的计划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便是要他与陆海发在短期内成为知交挚友,昨日他仔细观察了陆海发,有把握做到这一点,甚至可能比他承诺给陆怀的时限还要早。

  陆怀合了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开考前五天吧。”

  选在这个时间,就是要陆海发在知道真相后既有压力,又有时间权衡。时间太短,他未必能下定决心放弃科考,时间太长,难保不会生出变数。

  五天,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时间了。

  唐正延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时间很不错,便与陆怀商定了一下后续计划的具体细节。在将每一个环节都推敲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屋外的雨声从小到大又到小,如今已快停了。唐正延舒展了一下筋骨,命侍女奉上好酒小菜,与陆怀离开了亭中,一起到窗边坐了,一边看风景,一边继续聊。

  他选的这处窗边,正是惊鸿阁与邻洛神湖湖口距离最近的地方,雨后临窗眺望,山水湖光别有一番风情。

  陆怀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在唐正延要给他倒酒时,将酒杯从唐正延手中接了过来,先为他斟了一杯,才给自己斟了一杯。

  一边斟酒,一边自然而然地对他道:“唐兄,据闻今上有意开海禁,你可听说了这个消息?”

  唐正延与陆怀合作多年,大多时候都是互通消息,听到陆怀问他,也不觉得奇怪,将举起的酒杯又慢慢放下了,“老弟你问得正好,我正想找个机会与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他靠进椅背,双手于袖中合握,眉头微微锁了起来,“前些日子我从阁老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还听说就在近一年内就要开。

  阁老的意思是,我先把船造起来,他给我挡下风险,等到开海禁的旨意正式下来,就帮我锁定一个第一批与海外夷国通商的名额。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风险也太大,就暂时没有同意。老弟,对这个事,你怎么看?”

  陆怀将酒壶放在一旁,缓缓坐回位中,认同地点了点头:“小弟也觉得此事贸然行进,太不稳妥。不过……若是与向我透露消息的人一起合作,倒是可行。”

  唐正延扬眉看向陆怀:“那人是谁?”

  “我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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