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另一股力量
却说小山一进官廨，便开始与范刚饮酒作乐。小山使尽浑身解数，将范刚灌得大醉，然后假装闲逛，寻找谢雪国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山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他。果如秀林所料，谢雪国申冤无门，改名换姓混入官廨，欲找机会杀掉范刚替妹报仇。小山劝了他一番，谢雪国终于答应去见秀林。
谢雪国依小山指点，到董南枝那里去找秀林。二人见面，谢雪国尚未开口，秀林便有所感，道：“足下可是谢雪国？”
“正是雪国。”谢雪国道：“先生就是于秀林于师爷？”
“正是在下。”秀林道。
谢雪国神情变得哀伤起来，问道：“于师爷，我父亲是怎么……”
“他死于飞虎帮的独门暗器落魄针。”
“能不能让我看看父亲的尸体？”
看着他的样子，秀林十分难过，却不得不告诉他真相：“谢兄，尸体已经交给范知县了……”
“什么？你们竟然……竟然将父亲的尸体给了那姓范的！”
“谢兄，对不住，我……”秀林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此时董南枝过来对他道：“谢兄，此事也不怪秀林。姓范的让秀林好友来领尸体，秀林不想让他为难。况且，万一因此被姓范的反咬一口，说秀林和苏大人他们是乱党，这样一来，如何能查清真相，还谢兄公道？”
谢雪国听他说得在理，也平静下来，对秀林道：“此事的确不应责怪先生。雪国早闻先生大名，望先生为在下伸冤。”
“谢兄放心，秀林定当尽力。”秀林道：“谢兄，能不能让我看看令妹的尸体？”
“好，随我来。”
于是二人离开董南枝处，来到郊外的一座荒山，走到一棵枯树下停住了脚步，谢琴心就埋在这里。
二人将尸体挖出。此女虽身死已久，但依然看得出，她生前必定是个绝色佳人。谢雪国一见尸体便忍不住流泪，秀林亦是叹息良久。
二人平静下来，秀林简单地检验了一下尸体，对谢雪国道：“令妹衣衫凌乱，应是死前反抗所致。她是被利刃穿喉致死。”停了片刻，又道：“谢兄，依在下看，令妹并非知县儿子所杀。”
“为什么？”
“这一刀无论是手法，力道，都需要较高的武功修为，而范刚并不会武功。”秀林解释道。
“那……”谢雪国既惊且疑：“那会是谁？”
“还不知道。”秀林又问他道：“谢兄，通常说来，凶手为了隐瞒罪行，会选择毁尸灭迹，那么谢兄是如何找到尸体的？”
“是一个神秘人将尸体交给我的。”
“神秘人？”
“是。”谢雪国解释道：“当时他蒙着面，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
秀林略一思忖，便知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接着，他又对谢雪国道：“谢兄，明日你去知府衙门喊冤，苏知府接了案子，便可要回令尊的尸体，我们还会向知县施压，逼其释放乡亲们。而且，关姑娘也可以此为借口，推掉婚事……”
“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去！”谢雪国说着便要走。
“谢兄且慢！”秀林忙拦住他：“谢兄的心情，秀林十分理解。但此事牵涉秀林的一位朋友，秀林想先劝他离开吴县。”
“原来是这样。”谢雪国道：“敢问先生说的这位朋友是？”
“他就是谢兄所说的神秘人。”
“先生认识他？他究竟是谁？”谢雪国急切问道。
“谢兄见了自然知道。”二人又将尸体埋好，下山去了。
下山后，二人直奔梦铎住处。秀林认定，这个神秘人必是梦铎无疑。来到赵家，谢与赵一见对方，均是吃了一惊——
“谢雪国，你怎么来了？”
“赵捕头，竟然是你？”
“你们先别忙着惊讶，我们进屋说话。”秀林提醒道。
三人一进房间，谢雪国就迫不及待地问：“赵捕头，那日将妹妹尸体交给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梦铎说着，看看秀林：“秀林，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很简单。”秀林道：“县衙之中，有这般义气和勇气的，除了赵兄，还有哪个？”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夸我的吧？说罢，出了什么事？”
“赵兄能否先告诉我，”秀林道：“你是如何得到谢琴心尸体的？”
“那天夜里，范刚派人叫我进衙门，把尸体交给我，让我秘密处理掉。”
“赵捕头怎知她是我妹妹？”
“令妹时常来县衙找范刚，我也和她说过几句话，故而认得。”
“赵兄也认为，谢琴心是被范刚所杀？”秀林问道。
“难道不是么？”梦铎奇道。
秀林摇摇头，将验尸结果告诉了他。
梦铎闻言叹道：“当时我急着将尸体交给谢兄弟，未曾注意到此。唉，看来此案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秀林，那你接下来有何对策？”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秀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梦铎，并劝他道：“赵兄相助之事，只怕真凶已然知道了。若赵兄继续留在衙门，恐有不测。赵兄何不辞了差事，与我们一起回苏州府？”
“这个容易。”梦铎道：“我已写好辞呈，放在朋友那里，我一走，他便可代我呈上。只是……”
“只是什么？”
梦铎犹豫再三，艰难说道：“只是……谢父的尸体……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谢雪国急问。
“怕是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二人齐问。
“尸体已经……”梦铎咬牙说出实情：“已经被烧掉了。”
“他们竟然……不！”谢雪国仰天痛呼，神情悲愤。
二人见他如此，也是十分难过。尤其是秀林，难过之外，又格外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将尸体交出去的……”
“也怪我，”梦铎道：“尸体在县衙，我该多留心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谢雪国厉声打断二人：“我们应该尽早查清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岂可在此空叹！”
“谢兄说得是，”秀林道：“大家收拾一下，今日就回苏州。”
三人计议方定，忽闻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是董南枝。不过，他并不是一人前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谢雪国一见男子，满脸惊讶：“四叔？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被姓范的抓起来了？”
“雪国啊，原来你在这儿啊，让你四叔好找啊。”
“找我？”谢雪国更奇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叔道：“说来也怪，今天一早，他们忽然放我出来，还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不日就会释放乡亲们，你妹妹是被飞虎帮所杀，一定会一查到底。你说奇不奇怪？”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好半天，谢雪国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怎么会……会这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梦铎道：“这几天的事着实蹊跷。”接着，又问四叔：“谢四叔，你怎么想到去找董兄弟的？”
四叔道：“我刚被放出来，是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实在回不了家。我在城里，只认识董兄弟一个，没奈何，只能先去他那儿落脚。想不到，董兄弟竟知道雪国的下落，真是老天有眼啊！”
梦铎不再答话，心道：真有这么巧吗？
董南枝也道：“我们去荒山没见到你们，就想着你们可能到赵兄这了，就带了四叔过来。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是啊，”谢雪国也道：“我们还按原来的计划么？”
“怕是不能了。”秀林道：“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他们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恐怕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
“另一股力量？会是什么人？”
秀林摇摇头。此事着实难解。可难解之事，又何止这一件：这股力量是敌是友？为何将矛头指向飞虎帮？究竟是谁杀了谢琴心？为何要烧掉谢冰的尸体……种种问题，他都想不通。此案之复杂，当真是前所未遇啊！秀林不禁感叹，但他绝不肯就此低头，又思索了一阵，对众人道：“不管他们是谁，我们决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谢兄，请你带上令妹的尸体去苏州府，我会再仔细检验一番，一定会有线索。”
秀林话音刚落，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一看，来者竟是兰若。兰若一见众人，忍不住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我和谢兄来找赵捕头，董兄弟和四叔又过来找我们。”秀林道：“兰姑娘怎么到这来了？”
“是你说的，”兰若道：“若要找你，你不在董兄弟那儿，就在赵捕头这儿。难道你忘了？”
“原来兰姑娘是来找我的。”秀林道：“衙门里出了什么事么？”
“今天一早，有个人到衙门里来，说要见你。”
“看来，这就是那另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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