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章 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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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骄睁开眼，张了张嘴巴，只是发出一阵声音来。却并没有说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看着身边围聚的斧头帮众，他用力挥了挥手。
杜老大此时道：“看到没有，王大哥让你们离开，免得在这里久了，会引来麻烦。”
其实他来之前，大老板和张老大就十分不愿意。暗中更是不知劝说了多少回。只是他执意要来，这才不得以遂了他的心愿。
所以杜老大很清楚，随着外面的帮众越聚越多。大老板那边要是控制不住，就会演变成最终的大火拼。巡捕房和青帮一起镇压斧头帮，到时候一定是血流成河的局面。
王阿骄吃过夏云的灵丹后，恢复得极快，又过了片刻，便已经在戴得意的掺扶下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帮众道：“大家都各自散了吧，这里有我几位好兄弟陪着就行了。”
众人听了，这才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帮众散去，却还留下两个高大的汉子不愿离去。这二人身上别着的不是斧头，而是两把黑亮的铁盒子。显然在帮内身份地位不一般。
果然，王阿骄指着这二人为几个兄弟介绍道：“他们是王平、余立！都是我的好兄弟，信得过！”
杜老大此时才客气道：“刚刚真是多亏了大哥，不然我等都要没命了！”
王阿骄却指着艾罗姆道：“是四弟这个手下厉害才是。之前的攻击实在太强，居然将我的替身都打散了。如果不是四弟出手，我们全都活不成了！”
“老大！”艾罗姆将夏云带到一旁去轻声道：“那个射子弹的。每次攻击都只有那么一两回。所以我估计，他虽然不是岩熊体，但也应该相差不多。每一次都会相当耗费灵力。如今他刚刚失了手，又死了一个人。我们正好趁机离开。依我之见，再过几天就上船，让船长启航。回去之后直接便将船和船上的人全都干掉，只说中途出了意外便是。反正只要不留下证据，就算上面想查，也不可能跨越两界来回找线索。这里可是与波恩极远的边缘世界，根本没有人愿意过来的。”
“不行——”夏云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建议。
并非他还想要继续冒险。只是他此行的目的是找珍妮。如果没能把她带回去，自己这番回来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再想过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拿纸笔来！”王阿骄喘息着，头上又现了汗。但还是坚持着站直了身子，慢慢走到桌子旁边扶起把椅子坐下。
桌子早在之前的爆炸中被炸得粉碎稀烂了。王阿骄坐在上面，王平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儿取了纸笔进来。
王阿骄让余立帮他扶着纸，在上面连续写了几行小字。然后叫过夏云来交给他道：“你应该与我师父来自同一个地方。既然大家是兄弟，我信得过你，按着这上的地址去，便可以找到他了。只不过……我还是想买个保险！”
夏云道：“大哥请说！”他对王阿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人却是极有好感。
王阿骄咳了两下后，紧盯着他道：“我要你一个承诺。承诺不会伤害他！”
夏云道：“你放心！虽然当年他害得我很惨。不过我能有今日也尽是因他所给的船票。细算起来。他还是对我有恩呢！”
王阿骄笑道：“好……我王阿骄一生看人全凭感觉。虽然对你所知不多，但我知道你会是个好兄弟！”
夏云又自怀中掏出四粒灵丹递给他道：“大哥，这是增长灵力与气的丹药。承蒙你指引，小弟无以为报，便拿这点微薄之意敬献于您了。”
“好——那就多谢了！”王阿骄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揣入怀中。
离开这仓库。杜老大亲自为他找了辆车。夏云和艾罗姆一起坐着车赶往王阿骄所画的地点。
那地方却不是在上海租界。而是在临效极偏僻的一处小宅院中。
院子不大，四周只用薄竹根根插着形成一道院墙。院内还种着些蔬菜，中间一条泥泞的小路连十米都不足。
夏云为怕杜老大知道许天明的下落，因此在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自己和艾罗姆一路走了过来。
地面尽是坑坑洼洼的烂地，与上海繁华的市面街道完全没得比。走到了小院门前时，脚下的黄泥都已经快有两三寸厚了。
走过这条小路，是一间简陋之极的茅草屋。夏云进到屋内，里面摆设陈旧，除了一张老旧的桌子和椅子外，就连碗筷都是摆放在地上的一只矮坛里的。
屋内一张木板，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轻轻拍着刚出生的婴儿，口中哼着小曲正在哄孩子入睡。
夏云刚想开口，又发现这屋子后面还连着道门。
门是开着的，外面一个健壮的身影正在晃动着。看起来好像也是在栽种着什么似的。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这对母子，轻轻穿过草屋走了出去。
男人发现有人来了，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回过头来。
“你……”男人面露惊异之色。他长得瘦长脸，高鼻梁，下巴很宽，额骨也较常人要高出一些。不过整体上看，还是一个面容坚毅的普通男人。
“许天明？”夏云皱起了眉头，虽然对方的面目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种强大的气息的感觉绝不会错。身为沙格兽的他就连王阿骄也没有他身上这种深沉如渊的气息。难怪院外都没怎么设防。有他在这里，再凶猛的野兽也要绕道而行。
夏云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一直不回波恩，就是躲在这里呢。找了女人还生了孩子，倒真是够快活的了！”
“你是小虾！”许天明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你……你怎么回来的？难道说……当年你根本没上船？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你上去了的。”
“我怎么回来的不重要！”夏云笑着道：“现在，告诉我珍妮在哪？你当年说过会照顾好她。我才不得不跟着贝亚一块上船的。我现在回来，就是要带她回去的。”
“你……你要带她走？”许天明有些紧张的道：“小虾——过去的事就算了！你如今回来了，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你在那边一定混得不错吧。”
夏云道：“托你的福！我现在是巫图国的守护者！”
“居然是守护者！”许天明心中一沉，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两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身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是夏云身后那个男人造成的。居然是领域境界！许天明无奈的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如今的夏云面前已经跟当年那个小虾在自己面前没什么差别了。
他早该想到的，拒绝体之灵可是波恩最短缺的特殊灵体。一旦达到一定境界，就会自动成为贵族。如今的夏云，已完全不是他所能抗拒的了。
“许天明——”夏云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虽然他此刻是人形，但他的身体至少会达到七八百斤的重两。
而夏云如今提着他，便好似提着一个轻若无物的小鸟一般：“你今天必须告诉我珍妮在哪。不然我就宰了你！”
许天明将头一歪道：“她已经死了！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也知道当年张老大下手有多重。那么多的子弹打穿了身体。她不懂灵，又不似我有异兽的身体！”
夏云手上用力一摔，许天明已被他重重按到了地上，两旁刚耕种出来的松软地面立即被他的身体给重重砸出一个大坑来。
夏云踩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他的胳膊。虽然对方的身体强硬，但夏云如今的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手上用尽全力一拧，还是痛得许天明闷哼了一声。
“我只要带走珍妮！至于你愿意在这里娶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我都不会管。”夏云恶狠狠的道：“你根本骗不了我！现在……告诉我珍妮在哪？你将她卖到窑子里了？还是扔给哪家作下人了。告诉我她在哪就好。我可以原谅你。”
“天明！——”身后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夏云其实早就察觉到身后那女人站起来了。怀中还抱着孩子。只不过他刚刚发现许天明居然骗自己，一时怒火上涌，精力全在对方身上，反倒没太在意。
夏云头也不回的道：“这是私人恩怨，你……”
“小虾——真是你吗？”女人的声音好似晴天霹雳，夏云瞬间感到如同做了场恶梦。从许天明出现开始，自己是否就真的被精神力入侵。在孤儿院里、在上海滩三个老大的面前、还有在波恩……这一切的一切，到了现在是不是应该醒了！
他回过头去，仔细辨认了下。
那个女人更添了几分成熟，脸色有些发黑，头发凌乱，抱着孩子一副已为人母的乡野村妇形象。
只是她的那双眼，那副温柔如天使的神情却永远也不会变。就算满脸皱纹，老得掉光牙，夏云也能凭着那份感觉认出对方来。
但是，那个女人怎么会……
“许天明——”夏云紧握着拳头。但无论多大力也好，始终也没有办法将他再带回到从前了：“我答应过王大哥不伤害你。但是……但是你……”
“小虾——当年要不是天明，我早就已经死在张老大的枪下了！”珍妮依在门边，因为中间还隔着一个艾罗姆，所以始终也无法再多出迈出那一步来。只是却依然紧张的劝道：“他……待我很好。就像当年的你一样。你说过会让我幸福，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还记得吗？你从洋神父那里救我出来时说过的那些话。若是你真伤了我的男人，让我的孩子没了父亲，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为什么会这样？夏云想不通！曾经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带着珍妮，过着如现在许天明这般的生活。可是，他历经艰辛再回来时，一切却已经都变了模样。
他的天使，他的梦想，全都属于了这个来自异界的怪物。
他的身体一阵麻木，脑中的精神好似外溢出去，一路飘荡，布满了整个上海租界，将每一个人的心声都清晰无比的读出来。
“老大——冷静些！”艾罗姆重重拍了他一下。
好似真的有一只响雷击打在了身上，夏云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弯下腰去猛烈地呕吐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算有所缓和。脸上突然感觉湿湿的，用手摸了下，居然已经一路下滑沿着脖子淌进衣服里面去了。
自己哭了？还是天上下雨了！夏云抬头望天。风和日丽，连一片诱人伤感的白云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只是那轮耀眼夺目的太阳，嘲笑一般的灼刺着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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