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朱友珪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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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温听闻李存勖灭燕，伤心不已，等病情好转后，摆驾至东都巡视，博王朱友文以新创食殿上言，并进准备内宴钱三千贯、银器一千五百两。朱温宴于食殿，召丞相及文武从官等侍。朱温泛九曲池，御舟倾，不慎堕溺于池中，宫女侍官扶持登岸，惊悸久之。朱温制加建昌宫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开封尹、博王朱友文为特进、检校太保，兼开封尹，依前建昌宫使，充东都留守。

　　戊寅，朱温车驾发自东京，博王朱友文令其妻王氏服侍朱温，王氏对朱温无微不至，朱温非常开心，一路的疲劳顿忘。回到京师，郢王朱友珪为了和朱友文争孝心，也令其妻子张氏进宫日夜侍奉其父。张氏和王氏争风吃醋，两人对朱温曲意逢迎，朱温左拥右抱，其乐融融。

　　闰月壬戌，朱温病得快要死了，对近臣说：“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更昌炽如此！吾观其志不小，天复夺我年，我死，诸兒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因哽咽，绝而复苏。朱温长子郴王朱友裕早卒。次养子朱友文，朱温特爱之，常留守东都，兼建昌宫使。次郢王朱友珪，其母乃亳州营倡，唐光启中，朱温徇地亳州，召而侍寝。月余，将舍之而去，以娠告朱温。是时，元贞皇后贤惠，朱温素惮之，由是不果携归大梁，因留亳州，以别宅贮之。及孩子出生，妓以生男来告，朱温喜，故字之曰‘遥喜’。后迎归汴。受禅后封郢王、左右控鹤都指挥使。次均王朱友贞，为东都马步都指挥使。朱友文多才多艺，而且年长孝顺，朱温深爱之。朱温虽未以朱友文为太子，意常属之。

　　六月丁丑朔，朱温让王氏拿着玉玺到东都大梁召朱友文来西都洛阳，想要与其诀别，并且托付后事。当时张氏日夜侍奉在朱温身边，知道朱温想传位给朱友文，便秘密告知朱友珪说：“皇上把传国宝玺交给王氏带往东都，我们离死没有几天。”戊寅，朱温命敬翔出友珪为莱州刺史，即命之官。已宣旨，未行敕。时梁左迁者多追赐死，友珪益恐，夫妇二人相对哭泣。左右之人都劝朱友珪早做打算。友珪易服微行入左龙虎军，见统军韩勍，以情告之说：“皇上已疯狂，大开杀戒，将军如能助我等上帝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勍亦见功臣宿将多以小过被诛，惧不自保，遂相与合谋。勍以牙兵五百人从友珪杂控鹤士入，伏于禁中，夜斩关入，至寝殿，侍疾者皆散走。朱温惊起，问：“反者为谁？”友珪说：“非他人也。”朱温说：“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朱友珪说：“老贼万段！”友珪仆夫冯廷谔刺朱温腹，刃出于背。朱友珪自以败氈裹之，瘗于寝殿，秘不发丧。遣供奉官丁昭溥驰诣东都，命均王朱友贞杀朱友文。己卯，矫诏称：“博王友文谋逆，遣兵突入殿中，赖郢王友珮忠孝，将兵诛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宜令友珪权主军国之务。”韩勍为友珪谋，多出府库金帛，赐诸军及百官以取悦。辛巳，朱友珪假传诏书派供奉官丁昭驰往东都大梁，赐死朱友文。丁昭溥还，朱友珪闻友文已死，乃发丧，宣遗制，朱友珪即皇帝位。友珪葬朱温于伊阙县，号宣陵。

　　朱友珪立，升任韩勍为忠武军节度使。加友贞为东京留守，行开封府尹，检校司徒。加友谦为侍中，友谦虽受命，而心常不平。已而友珪使召友谦入觐，友谦不行，乃附于晋。秋八月，朱友珪遣其将韩勍、康怀英、牛存节率兵五万，急攻朱友谦于河中。朱友谦遣使向晋求援，晋王命李存审率师救之。李存审屡击梁军不退，十月癸未，李存勖自泽州路赴河中，遇梁将康怀英于平阳，破之，斩首千余级，追至白径岭。朱友谦会李存勖于猗氏，梁军乃解围而去。

　　朱友珪篡位，魏州衙内都指挥使潘晏与大将臧延范、赵训谋说：“朱温已死，梁朝已弱，魏博人的命运不应该掌握在别人手里”。臧延范、赵训然之，乃与潘晏谋变，军变还没有发动，被人告发，梁将杨师厚布兵擒捕潘晏、臧延范和赵训，斩之，逐节度使罗周翰出魏博。越二日，又有指挥使赵宾夜率部军擐甲，等待天亮就为乱。杨师厚以衙兵围捕，宾兵不能起，乃越城而遁；杨师厚遣骑追至肥乡，擒其党百余人，归斩于府门。朱友珪即以杨师厚为魏博节度使、检校侍中。未几，镇人、晋人侵魏之北鄙，师厚率军至唐店，破之，斩首五千级，擒其都将三十余人。是时杨师厚握河朔兵，威望振主，朱友珪患之，想除去杨师厚。朱友珪诏师厚赴阙，杨师厚乃率精甲万人至洛阳，严兵于都外，自以十余人入谒，朱友珪惧，厚礼而遣之。

　　朱友珪以篡逆居位，群情不附。会赵犨次子驸马都尉赵岩至东京，从朱友贞私宴，因言及社稷事。友贞以诚款谋之，赵岩说：“此事易如反掌，成败在招讨杨令公之手，但得一言谕禁军，其事立办。”赵岩时典禁军，还洛，以谋告侍卫亲军袁象先。朱友贞令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见杨师厚，且言成事之日，赐劳军钱五十万缗，仍许兼镇。马慎交，燕人也，素有胆辨，乃说杨师厚曰：“郢王杀君害父，篡居大位，宫中荒淫，靡所不至。洛下人情已去，东京物望所归，公若因而成之，则有辅立之功，讨贼之效。”师厚犹豫未决，对从事说：“吾于郢王，君臣之分已定，无故改图，人谓我何！”马慎交说：“郢王以子弑父，是曰元凶。均王为君为亲，正名仗义。彼若均王一朝事成，令公何情自处！”杨师厚惊说：“几误计耳！”乃令小校王舜贤至洛，密与赵岩、袁象先图议。时有左右龙骧都在东京，朱友贞伪作友珪诏，遣还洛下。先是，刘重遇部下龙骧一指挥于怀州叛，经年搜捕其党，朱友贞因遣人激怒其众说：“郢王以龙骧军尝叛，追汝等洛下，将尽坑之。”翼日，乃以伪昭示之。诸军忧恐，将校垂泣告帝，乞指生路。朱友贞谕之说：“先帝三十余年，经营社稷，千征万战，尔等皆会从行。今日先帝尚落人奸计，尔等安所逃避。”因出梁祖御容以示诸将，朱友贞欷歔而泣说：“郢王贼害君父，违天逆地，复欲屠灭亲军，尔等苟能自趋洛阳，擒取逆竖，告谢先帝，即转祸为福矣！”众踊跃说：“王言是也。”皆呼万岁，请友贞为主，时伪凤历元年二月十五日。

　　朱友贞乃遣人告赵岩、袁象先、傅晖、朱圭等。杨师厚驰书于侍卫军使袁象先及主军大将；又遣都指挥使朱汉宾率兵至滑州以应禁旅。十七日，袁象先引禁军千人突入宫城，主军大将接到杨师厚驰书安兵不动，朱友珪闻乱，与妻子张皇后跑到北墙楼下，准备爬城墙逃走，没想到城墙太高，朱友珪与张皇后死爬不上，后面追兵又近，朱友珪于是命亲将冯廷谔将自己以及张皇后杀死，冯廷谔一刀将朱友珪夫妇杀死，自己也自刎而死。事定，象先遣赵岩赍传国宝至东京，请朱友贞即位于洛阳。朱友贞报之说：“开封，太祖创业之地，居天下之冲，北拒并、汾，东至淮海，国家籓镇，多在厥东，命将出师，利于便近，若都洛下，非良图也。公等如坚推戴，册礼宜在东京，贼平之日，即谒洛阳陵庙”。

　　是月，朱友贞即位于东京，乃去凤历之号，称乾化三年。以天雄军节度使、充潞州行营都招讨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侍中、弘农郡王杨师厚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进封鄴王。以夏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李仁福为检校太师，进封陇西郡王。以邢州保义军留后、检校太保戴思远为检校太傅，充邢州节度使。以镇东军节度副使、充两浙西面都指挥使、行睦州刺史马绰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领秦州雄武军节度使，进封开国候。以西京内外诸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司徒、左龙虎统军、濮阳郡开国侯袁象先为特进、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充镇南军节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等使、开封尹、判在京马步诸军事，进封开国公，增食邑一千户。宣义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郑滑濮等州观察使、检校太傅、长沙郡开国公罗周翰加特进、驸马都尉。以赵岩为租庸使、守户部尚书。

　　镇人以梁柏乡不利之后，屡扰边境，杨师厚总大军直抵镇州城下，镇州节度使王镕害怕不已，急忙请求李存勖发兵支援。杨师厚的大军焚荡闾舍，移军掠藁城、束鹿，至深州而归。朱友贞听闻梁军大胜，封杨师厚食邑万户。杨师厚矜功恃众，骤萌不轨之意，于是专割财赋，置银枪效节军凡数千人，皆选摘骁锐，纵恣豢养，复故时牙军之态，时人病之。元宵节到来，魏州承前河朔之俗，上元比屋夜游，杨师厚乃课魏人户立灯竿，千釭万炬，洞照一城，纵士女嬉游。复彩画舟舫，令女妓棹歌于御河，纵酒弥日。正是：“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乾化五年，杨师厚为了纪念自己的功绩，于黎阳采巨石，以铁车负载，驱牛数百以拽之，所至之处，丘墓庐舍悉皆毁坏，百姓怨声四道，皆曰“碑来”。及碑石才至，而师厚卒，魏人争相欢呼说：“碑来、碑来、原来是悲来！”杨师厚卒于镇，朱友贞废朝三日，赠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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