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元霄节的快乐 一

　　第二天一早，莫非凡还未起床，敲门声就一阵接着一阵传了过来，林原那带着清新空气的爽朗男声隔着门房传入她的耳膜：

　　“非凡，非凡，快起来，别睡了，今天是元霄节，这京城街头一定热闹极了，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吧！”

　　“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莫非凡夹杂着朦朦胧胧的呓语回到。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皮仿佛粘死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昨晚那戚继光突然从天而降，扰乱了她的思絮，害得她几乎又是一夜无眠！她实在想不通那么晚了他竟然会来，还把她抱着那么紧，久久不肯放开！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来？他那样对她又是什么意思？分开了那么久，自己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没有一天不在回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可是几百个日日夜夜，从希望到失望，她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和煎熬呢！昨晚她那么决然地推开他的怀抱，实在是情非得已啊！后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所以并不知道林原和戚继光他们的谈话，以及戚继光和世轩夜宿店里的事！

　　“非凡，起来吧，听说今天有一家叫‘龙凤楼’的酒馆开张，为了吸引宾客，店老板今日会在店门口举行大型的诗词答题活动，好像叫什么鹊桥诗会。听说如果全都答对了，赏银有一百两呢！非凡，你大学不正是学得中文系吗？”林原仍在门口不依不饶的说着，好像今天若是莫非凡不起床他就不罢休似的！

　　“什么，赏银有一百两，这么多啊，折合成人民币可是好几万哪！”听到林原说到赏银有一百两，莫非凡顿觉睡意全无，一个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那严世蕃已口头答应了林原提议的拨银两给戚继光的事，可是他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奸恶狡诈之途，他过后会不会识破他们的计谋，反倒陷将军于不利呢。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么自己在登州以及到京城以来所赚的钱也可以稍稍帮助将军解一些燃眉之急吧！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为军中的将士筹集点银两总不是坏事啊！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大声对着门外喊道：

　　“等一下，林原，我这就来，你放心吧，那一百两银子肯定非我们莫属！”

　　听到这回答，林原会心一笑，转身朝戚继光房里走去。在经过回廊时，他抬头看看天，这个冬天的早晨朝阳耀眼夺目，白云灿烂无暇，风婆婆也停止了她的唠叨，整个人沐浴在广袤的天空下只觉神清气爽、悠然无限！真希望她、他，他们今日也能和自己一样心情晴朗！

　　“林原，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这全国的人是不是都跑到这京城来啦！”

　　莫非凡和林原行走在京城的街头，只见到处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宽阔的马路早已被大批卖花灯、吃食、玩偶的商贩占得满满的，有些主路口则被大批的行人拥塞到水泄不通。偶而抬头，差点被吓了一大跳，只见路旁的树上、屋顶上更是被一些身手敏捷之辈牢牢占据着，此刻正神情悠然得看着大街上挥汗如雨的人们暗自窃笑呢！不就是元霄节嘛，怎么比那现代的五一、十一长假还要热闹、拥挤啊！谁说古人都是足不出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只怕今日那些孔子、孟子全都变成游子了吧！莫非凡早已被人群挤得全身发热、寸步难行，额头上更是香汗淋漓，口中忍不住抱怨起来！

　　“非凡，快走，要不然可赶不上比赛了！”虽然从四百多年之后而来，可直到今日林原才算真正见识古代之繁华，人群之拥堵，想中国之所以会成为今日之泱泱大国，都是千百年来人脉以及天地精华的积累啊！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够回到现代，一定要将这盛况写成文章，作为珍贵的历史研究文献！林原心中暗自惊叹之余，仍不忘今天的正事！这样想着，他一面拉着莫非凡的手快速往前奔去，一面口中大声叫到：

　　“有匹疯马冲过来啦！有匹疯马冲过来啦！危险啊，危险啊，大家快让让，快让让！”

　　听到这喊声，刚才还拧成面团似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狭小的缝隙出来，许多人竟都好奇的回过头来，看到这情形，莫非凡和林原飞快越过人群向前飞奔而去。

　　“毛病，大骗子，一对疯子……”各种各样的漫骂声从身后传来，林原和莫非凡奔出去很远突然停下来，拼命狂笑起来，真是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哈哈，哈哈，林原，真是太好笑了，你可真够损的，竟然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奔跑的感觉真好，好像全身的繁忧都在顷刻间释放，莫非凡直觉轻松多了！

　　“非凡，你笑起来真好看，希望你一整天都能笑得这样灿烂！”林原意味深长地说到。非凡，也许我能给你的是只是短暂的，可是我却希望他带给你的是永远的快乐！

　　“龙凤楼”门口早已人山人海，正门前不知何时搭起了高高的戏台，听说比赛之后，还有几场大戏免费观看。此时只见“龙凤楼”的大老板以及几位评委高坐在主席台的中央，在他们的旁边放着一张用红纸书写的告示牌。远远地只看见上面写着什么第一名……，第二名……，总之是一些奖励及活动规则之类的话。而他们的两旁则站满了参加比赛的群众，而台下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还有没有人啦，有没有人啦，如果没有人，我们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好——”一位长须白发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站在戏台的前方对着台下的人群高声呼喊着，似乎有意为这酒馆开张喊点人气！

　　“等一下，等一下，还有我们，还有我们！”林原和莫非凡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听到这宣誓比赛开始的男声，仍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好吧，又来了一对，那么，比赛开始吧！”刚才那位先生宣布道。听到那位先生这样说，莫非凡这才注意到了台上的情形，只见此时戏台上全都是一对一对的，大家全都甜蜜的拉着手，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她不禁微微红了脸，难不成今天这活动需要情侣参加不成，哎，这林原，怎么不早说！怪不得叫什么鹊桥诗会呢！

　　“第一题，请问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是谁写的？”不等莫非凡细想，那位教书先生已说出了第一题。

　　“杜甫——”“不，不对，是李白吧！”人群中有人窃窃思语、交头接耳。那先生见这架式顺口说到：“那好，认为是杜甫的人请站到左边，认为是李白的人请站在右边！”刚才还骚动不已的人群迅速被分成了两边，只不过站在右边的人大大超过了左边！

　　“好，正确答案是李白，所以请站在左边的人先到店堂休息，谢谢你们的参与！”那先生客气地提醒到。

　　听了这话，刚才站在左边的人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台下走，只听一旁的女眷口中止不住骂骂咧咧道：

　　“你还真笨啊，你是猪脑袋还是咋的。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平日里读的书都上哪去了，亏老娘还指望你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即使不中状元，搞个探花也好呀，结果你——，气死我了，一两银子也没捞到！”

　　“刚才俺想说李白来着，不是你说是杜甫的嘛？俺听了你的，现在反倒要来骂俺！”那男人满腹委屈似的小声嘀咕道。

　　“啊，老娘读过几天书啊，你听我的，你听我的，那我叫你去死你就去啦！没用的东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扑哧——”听了那对话，莫非凡止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柔柔的、暖暖的、青春洋溢的、美丽动人的，更重要的是直直地晃晕了台下那个身着青色绣花裘袍的七尺男儿的眼睛，让人迷恋得移不开视线。他，戚继光，从他们出店门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跟在了身后。此刻，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他竟然也跟着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心中暗暗发誓到：莫非凡，此生，除了征战沙场，我的目标就是逗你发笑！

　　“第二题，请写出‘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的下句？此诗为唐代著名的诗人王勃所作，请大家仔细思量！这道题如果答对了，可是有五两银子的奖劢哟！”刚才的那位先生说出了第二题，并仔细提醒道。而后他命人端上笔墨纸砚，摊于参赛者面前。

　　“这是什么鬼题目，这么难？听都没听过哎！”

　　“是啊，第二题就这么难，那以后的题岂不是更不会了！”刚才留下的人有部分准备放弃，悻悻地往台下走去。

　　听了这话，莫非凡微一沉思，而后在纸上写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一旁的林原赞许得点点头。

　　第二轮下来，台上的参赛者又少了许多！莫非凡看了看周围，信心更足了些！

　　而后的题目越来越难，但这些对于一个博览群书的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参赛者，莫非凡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眼神也偶而不经意地瞟过主席台上堆得最高的那堆银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原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啊呀，小姐，您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啊，想不到这么多的题目都难不倒你，在下真是佩服、佩服！现在我宣布，今天的诗词比赛这位小姐获胜，赏银一百两归你了！”刚才的那位先生宣布道。到第十题时，台上的参赛者只剩下了莫非凡一人，经过这一轮轮的交锋，那位出题的先生对莫非凡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奉若神明。

　　莫非凡听了这话，开心地快要跳了起来，想要与林原分享，可一转身，哪里还有林原的影子？

　　“慢着，你们那告示上不是白纸黑字写着参赛者比须是情侣或夫妻吗？我看这小姐一直是孤身一人而已，虽然她答对了题，可是违背了这次鹊桥诗会的初衷，怎么能让她取胜呢！”

　　人群中有好事者不服气地捣乱道。别些个不怀好意之类的酸文人也在一旁附和着。他们这些人自认为饱读诗书之人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女子打败，不但被面上无光，还被老婆、丈母娘骂得狗血喷头，正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打算联合起来拆拆这个小女子的台呢！

　　要知道，男人嫉妒起来也是很可怕呢！

　　“是啊，我看她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漂亮，可不像饱读诗书之人，一定是与评委有勾结，早早透露答案了吧！”

　　“哈哈，俗语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她莫不是这店老板的小情人吧！”

　　“我说呢，怪不得，她答题答得那么快啊，原来是早就窜通好的！”

　　“是啊，是啊，如果真是这样，老板还搞这个比赛干嘛，直接把钱塞在她枕边得了，哈哈！”

　　“……”难听的话一个接着一个传入耳膜，莫非凡直觉得头皮发麻，百口莫辩，只得慌乱地搜索着台下的人影，想要发现林原的踪迹！心中忍不住嗔怪到，这林原，也真是的，关键时候跑哪去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我看到底是谁在说我家娘子的坏话，想要污她清白啊！”一个宏亮的男声自台下响起，直震得刚才那帮猥琐的男人统统缩了头去，不再言语！莫非凡顺着这熟悉的男声瞧去，只见戚继光手持宝剑，穿过人群，轻轻一跃，只片刻已站到自己身旁！熟悉的味道又铺天盖地般袭来，莫非凡脸微微一红，感激得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低下头去，任凭一颗心疯狂得跳动着。

　　“对不起，娘子，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戚继光自然的揽过她瘦弱的肩头，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一副无限怜爱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啊呀，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碧人啊，这下，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位出题的先生把一百两银子交到莫非凡手上，朝着众人说道。而后，他朝着戚继光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此美貌娇妻，又是如此绝世才华，如此天下无二，相公一定珍惜啊！”

　　“多谢先生，我一定会的！”戚继光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所有的深情都化作了那微微攫紧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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