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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蛊灵山庄


  那天张瑛斩了蛊皇后,匆匆赶回府衙与师爷商量如何草拟奏折。吴阳回头一望没一个人愿意搭理自己,恰巧哈拉布从府衙出来俯身欲上大轿,吴阳赶上一步施礼道,将军,我离家日久,不知父母现在怎样了?想回家探望一番,将他们安置妥当,再回来伺候将军。哈拉布冷冷的说,很好嘛,朝廷以孝治天下,人若丢弃父母,肯定猪狗不如。你先回去吧,回去后也不用那么快回来了,那是谁说的?父母在不远游嘛。好好在家照顾父母,也不枉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来人呐,把吴师爷的乌龙骓牵过来,赠送2000两银票,好生送他上路。吴师爷,你我相处日久,也知道我的秉性与为人,些许馈赠不成敬意,但来日方长,若我没被蛊皇咒死,你我还是后会有期的,说完一跺轿底喝道,起轿。吴阳满眼凄楚的看了看远去的将军大轿,伸手从兵丁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随手一鞭,向着广西方向疾驰而去。

  毕竟是文弱书生,刚接近广西,吴阳就撑不住了,两片屁股连颠带硌钻心的疼痛,他赶紧下马拉着缰绳,一步一挪的走进黑山镇,在客店住下后,先要了一桶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爬在床上歇息,睡到子时,一股蚕和蛇虫的土腥味飘进他的鼻孔,吴阳一激灵坐了起来,这种用蛊人身上独有的味道他太熟悉了,但这种味道也只有同行之间才能闻到。他快速的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茶水,饭食,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吴阳心中一阵兴奋,这段时间自己不但把蛊皇传授的蛊术练的滚瓜烂熟,而且凭靠聪明才智突破文字障碍,破解了《万蛊秘方》。除了役使百物还无法使用,其余的蛊术均了然于胸。所欠缺者就是火候与实战,今日在黑山镇遇上用蛊人,正好拿来试试手,看效果如何?吴阳像灵猫一样躲在角落,想看看猎物是谁?但一连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正在焦躁,忽听下面传来乌龙骓惊恐的嘶叫,此马是吴阳从四川用重金买来的,平时爱若性命。吴阳慌忙跑到后院,只见一黑色大蛇,昂起前身,正一伸一缩的和槽后拴着的乌龙骓搏斗,乌龙骓打着响鼻,不停地来回窜动,以躲避毒蛇的袭击,无奈被缰绳拴着头部,转动不灵,几次都让毒蛇差点得手。吴阳赶紧念动咒语先降服了黑蛇,然后一边安抚乌龙骓,一边仔细查看马有没有受伤。确定安然无恙后,吴阳拘来那条黑蛇,见蛇额头有角,溜光水滑,肥肥胖胖,便知是人饲养的蛊虫,随冷笑一声,收起毒蛇,然后在马圈四周撒下硫磺,雄黄,朱砂,神砂,夜明砂。以防再有蛊虫前来骚扰。然后拍拍手一边冷笑一边回到客房,刚进客房便感觉有点异样,他慌忙到床下去拉包裹,却谁知床下空空如也,这一惊非同小可,包裹里不但有他从鬼国带出的狗头金,和哈拉布馈赠的银票,还有那本鬼国文字的《万蛊秘方》。饶是他聪明绝顶,此刻亦六神无主。呆了片刻,他才想起叫来店主,质问道,我在你的店里遭了贼窃,你须赔我全部损失。店主是个什么场面都见过的老油条,他呵呵一笑说,客官,墙上写有告示,若有钱财和贵重物品,可交由我们代为保管。否则遗失责任自负。可也奇怪了,自我开店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让我保管过金钱和贵重物品,我也就从未负担过遗失的责任。今日客官既然失窃,我可以报官让衙门缉拿小偷,至于别的,你就和我说不上了。吴阳又惊又怒,但报官极不可取,若在官府留下资料,以后做事就不方便了,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私下调查比较合适,于是烦躁的摆摆手说,算了,我认栽了。你这里我一天也不想住了,我丢失了众多黄金和几千两的银票我也就不再计较,请掌柜的先送给我五两银子,我好赶路。掌柜哈哈大笑道,我遇见的江湖人物成千累万。像你这样二话不说劈面就想讹人的,还是头一遭。众多黄金,几千银子,那是多少钱啊?把我一家老小卖了也赔不起啊?嘿嘿,还不让报官,只让我给你五两银子?呸,想的美,你的店钱还没付账呢。吴阳气愤的说,我已经没钱了如何付账?店主说,你不是还有匹黑马吗?就用它顶了店钱吧。

  吴阳气的发抖,他强硬的说,休想,我今天肯定要带着马走,看谁敢拦我?说完,冲出店门来到马棚拉出乌龙骓就想离开,店家带着一二十个闲汉手拿棍棒便围了上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手一指,杀不尽的无赖货,给我打,打死了报官,就说这是个劫匪。吴阳一看不好,刚想催动蛊术,就被人一棍打了个晕头转向,懵懵懂懂中乱棍齐下,吴阳彻底绝望了,难道自己就这样被几个山野愚民给活活打死?正无可奈何,忽听一声尖利的咆哮,住手,一个高高瘦瘦尖嘴猴腮的青年跨出人群,他斥退众人,蹲下摸了摸吴阳的脉搏,站起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你们竟下此毒手,告诉你们吧,文人的前途是不可限定的,倘若来日他金榜题名,被万岁爷派到这里当父母官,何掌柜,你就大难临头了。何掌柜嬉笑道,吴公子太会说笑了,你看他印堂发暗一脸败相,肯定是个八辈子也不得发迹的趁食书生,穷极无赖出来讹人为生。吴公子问,他欠你多少店钱?何掌柜算了一下说,人吃马嚼的算下来大概得三十个大钱,吴公子丢下一块纹银说,好了,好了,三十个大钱就想要一条人命?他的帐我结了。剩下的存在柜上我下次再用。吴阳挣扎着爬起来对吴公子施礼道,多谢兄台慷慨相助,我是贵州将军府的师爷吴世斌,因公务路过此地,不料银钱尽失,竟落难于此。请兄台留下住址名号,回头我必有厚报。吴公子得意的说,看来我眼力不差啊,我观你器宇轩昂,便断定你不是凡品,果然是在将军府公干。我叫吴精,父亲是方圆左近有名的吴员外。上个月我师父杨清河的表弟路过黑山镇,被这里有名的丁二娘给下了蛊,抢走一付唐伯虎画的牧牛图。师父命我前来讨要,丁二娘知道我师父本事大人又多,不敢相抗,就乖乖的还给了我。吴阳闻听,激动的都快站不住了,他结结巴巴的问,你师父是蛊妖吗?吴精点点头说,正是,没想到连吴师爷这样的官方人物也知道我师父。吴师爷,你丢了什么宝贝?肯定是被丁二娘盗走了,吴阳淡淡的说,也没什么?一本家传宝书,六十两黄金,两千多两银票。吴兄能否帮忙带我找丁二娘讨回?我只要宝书,金子银子都归你。吴精精神一震,连声说,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丁二娘虽然阴毒,本事和我相仿,但我背后有师傅撑腰,他不敢招惹。你现在就跟我走,到了丁二娘家,啥也别碰,谁也别接触,若看见她嘴唇蠕动,就躲在我背后,不要看她的眼睛。吴阳点点头说,好,多谢提醒,我一切都听吴兄安排。

  二人牵马走出客店,吴阳回头看着客店的牌匾,一字一顿的念叨‘富贵客栈’。吴精一震,他看着吴阳,满脸的不解。两人跨马走了好久,吴精终于忍不住了,他疑惑的问吴阳;吴师爷,你懂蛊术?吴阳咬了咬嘴唇说,懂一点皮毛,是我姑姑教我的。吴精长吁一口气道,怪不得出来时,你用霉变蛊诅咒富贵客栈。可是,不对呀,这霉变蛊属于极深奥的大蛊,你姑姑是谁?他从哪里学来的?吴阳咬着嘴唇说,我也不知道姑姑怎么会得,小时候她就教了我,姑姑是个残疾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所以没人认识她。

  二人催马前行,不一会便来到一处避风的山坳,拐过山口,一个大宅院出现在眼前,青砖蓝瓦,气派非凡,两人来到门口敲打门环,家丁探头问,谁呀?吴精稳重的答,是我,蛊妖杨清河的大弟子吴精,前来拜访蛊灵丁二娘。家丁疑惑的问,前天你不是来过了吗?吴精喝道,废话,快去通报你家主人,让她出来见我。片刻,环佩叮当香气扑鼻,一个俊俏的女孩扭扭捏捏走了出来,她以手遮嘴,笑嫣如花,含羞答答的问,吴公子为何去而复返?难道真的放不下小女子?吴精厌恶的摆摆手说,得得得,别来这一套,几十岁的人了,驻颜术蒙一下外地人还行,咱都老门老户的,谁不知道谁啊?论年龄你比我妈都大。我这嫩草可不是好吃的。废话少说,这位是我兄弟吴世斌。在贵州将军府哈大人麾下高就,昨天晚上你用黑龙蛊骚扰他的宝马,调虎离山成功后盗走了他的包裹。我说丁二娘,你最好识相点,你偷的东西都是将军府的,快快拿出还则罢了,不然,只怕大兵临门啊?

  丁二娘捂着胸口嘻嘻巧笑道,吴公子,你知道我胆小,就别吓唬我了,别说将军府的人,就是县里的捕快班头,我也不敢招惹啊。不错,东西是在我这里,但没有一样军中之物,黄金和银票不是饷银粮草吧?还有本破书,嘿嘿,上面全是咱们使蛊人的秘诀,这种东西与军队何干?所以,你兄弟有本事就让他自取,没本事你也可以帮他。但拿官府吓人,好像不是江湖人该干的。吴精被臊的满脸通红,吴阳轻咳一声拱手道,我叫吴世斌,在贵州将军哈拉布麾下做个小小的师爷,此次回家探亲,与你萍水相逢。首先申明,我不是江湖人物,也不会拿官场压人。但你取走我的物品必须原封不动的交还给我,特别是那本书,不然,我不经官动府,也不依靠吴兄和他师父蛊妖杨清河的势力,就单凭我一介书生,就要挑了你的蛊灵山庄。丁二娘吃惊的看了吴精一眼,见吴精也满脸困惑,更是摸不着头脑。她四下看了看,暗暗念着咒语,然后爽朗的笑着说,其实那本书除了图画,文字我根本就看不懂,还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欺到我的门上,我若就这样被你吓唬住了,岂不被人耻笑。蛊灵二字还如何放置江湖?你既然有此怪异的宝书,肯定也身怀绝技,不如这样,你我走两招,你若赢了,钱和书都能拿走,如果输了,嘻嘻,就看吴公子的面子,钱拿走书留下,行不行啊吴师爷?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吴阳。吴阳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睛,心中一迷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加倍小心还是中招了。他轻念清心不动金刚咒,瞬间便破了六迷桃花蛊,丁二娘满心不服,嘴角一撇,吴阳衣襟微微飘动,青色大衫从下到上慢慢的印满了各种毒虫的图案。吴阳微微一笑,一条金龙张开大口,从脖颈开始逐一吞食毒物,不一会青袍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丁二娘转身就走,吴阳紧追不舍。忽然平平的地上猛的跳起一块石头,直奔吴阳的肚腹,吴阳伸手一指,喝道,灭,蛊石落地变成一堆粉末。丁二娘取出一根竹笛横在嘴边轻吹,院子里猛然一暗,配合着幽怨的笛声鬼影重重,一个个幽魂呲牙咧嘴直奔吴阳而来,吴阳念一声‘嗤’鬼影突然反身扑向丁二娘又撕又咬。丁二娘好不容易摆脱鬼影的追击,狼狈的掩上被撕烂的胸襟,吃惊的看着吴阳问;你到底是谁?蛊术为何如此高强?吴精也惊慌的问,吴师爷,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本领竟和我师父相仿?吴阳淡然一笑说,我没骗你啊,你可以去将军府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吴世斌这个人。丁二娘,你还不束手就擒吗?丁二娘一咬牙命令家丁,守住大门,别让他跑了,然后轻挥纤手,房顶,门口,四壁突然出现了无数蛇蝎,翻翻滚滚冲吴阳而来,吴阳哈哈大笑道,难为你了,竟也懂点千兽听命的皮毛。但你今天遇上祖师爷了,看我的,说完双臂前伸脚踩弓步,大喝一声,那些迎面而来的蛇虫楞了片刻,纷纷回身扑向丁二娘和家丁,家丁仆妇首当其冲,哀号声中满地打滚,渐渐地没了声息。丁二娘跺脚呼喊,高念咒语,抛洒药物,却全然无效。不一会也被咬的千疮百孔满面焦黑,临死前,她手指吴阳断断续续的问,我,我不服啊,师父当年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若继续狠毒,会死于比我更毒的蛊狼之手,你,你就是蛊狼吗?吴阳铁青着脸说,这个名字很符合我,既然这样,以后就叫我蛊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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