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燃眉之急
檀洛岩听言顿时皱眉，那帮人行事甚是小心，又怎会将陈萍的行踪透露给老人，只怕事情不单是那么简单。
“这件事暂且莫要告诉雨馨。”
聪明如檀洛岩，自是知晓这对雨馨定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嗯，这没问题，我会吩咐下去，让底下人守口如瓶。”
檀洛岩微微颌首，眸色幽邃，心中暗自筹谋，计划便已有了大概。
“余下之事我来处理便好，雨馨这边还得烦请雷警官代为照料一阵。”
“自是不在话下，檀兄尽管去做，秦小姐这边我来解释。”
雷泽旭心照不宣，很快便揣测出檀洛岩的用意。
言罢，檀洛岩即转身出了警司，谜团一件一件逐显清晰，幕后黑手的目标作何指向，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答案，接二连三的种种，受伤最大的是谁，黝深的黑眸稍稍侧目，便能臆测出□□。
远达码头，檀氏企业领辖的一块宝地，也是上海滩人人皆妄图觊觎之所，每年于此处停泊上下的船客和货物数以万计，是檀家生意场上最为得意的一枚功勋。
才卸玩新一批的商船，秋风瑟瑟本就刺骨，加之海边空旷，无垠的水碧蓝深邃，顺着迎面而来的狂风猛烈的扑打在岸边的褐色石礁上，啪啪的声响摄人心魄。
此刻当是工人们歇息的时辰，下一批商船不肖多久怕是要来了。
码头却失了往日该有的平静，人群在诺达的停泊港场攒动集聚，时不时传来阵阵贯耳的怒吼。
“你说，我兄弟阿飞伤成这样，你们码头该作何赔偿，兄弟们给评评理。”
说话的正是阿远，干瘦的身影削刻伶仃，一身暗灰单薄的格子服在海风的吹拂下缱绻飞扬，却终究遮挡不住他嘴角的诡异嚣张。
人群正中央，躺着一位下身裹满绷带的年轻人，约摸二三十岁的样子，显然是双腿瘫痪了。
“我们会按工伤赔偿的，伤患的医疗费和抚恤金会及时送达的。”
何经理满面愁容，卸货时出现这样的意外谁都不想，何况这阿远是谢方熠手底下的人，显然是前来找茬的，自己一个小小经理还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况。
“赔偿，呵呵，说的轻松，我兄弟没了双腿，这一辈子就毁了，你区区一点赔款就想了事，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与不是，大家伙给评评理。”
这场谋划已久的局，好不容易被谢少策划好，阿远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是时候该给他檀洛岩一点颜色瞧瞧了。
“是啊，是啊。这腿断了，往后还怎么过活啊，单单一点抚恤金就想把人打发了，也太不人道了........”
工人们被这么一窜掇也七嘴八舌的抗议起来，的确，与阿飞一起做工有些时日了，每天起早贪黑的挣点辛苦钱，穷苦人之间难免会产生惺惺相惜的的怜悯，也是人之常情。
“这……可码头也有它自己的章程规制，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啊。”眼瞧着工人们一个个的有些急了眼，局面甚是难以把控，何经理言语间都没了底气，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什么狗屁规定！你们总经理呢！去，把他叫出来，我到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阿远穷追不舍，地上之人更是哀嚎不只，誓有一举将码头搅得人心攒动之势。
“大少爷如今也不在码头，几位不妨再等些时日，等他回来我们再做深究。”
何经理也知眼下局势非自己所能掌控，工人们一旦因此产生罢工的心理，码头流程必将陷入瘫痪，自己能做的只有拖延。
“不行！你等的了，我兄弟可等不了，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谢方熠早已暗里算准了时机，现在不夺了他檀家一道臂膀更待何时。
人群也因着争执越发不安，何经理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唤了手下的平西贴身耳语：
“你去警司把大少爷请过来，记住，一定要快，这边怕是撑不住了！”
“恩，好嘞。”
平西倒也机灵，接到吩咐后便撒腿就没了踪影。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总经理稍后便到，该做如何处理到时自有明断。”
何经理捋捋被海风吹散的一头黑发，佯装着镇定。
“哼哼！我倒是要看看他檀洛岩有多大的本事！”
阿远嘴角不屑的勾起，谢少精心准备的局，即便不能吞了这宝地，也定然能闹得人心惶惶，大挫一番他檀洛岩的锐气。
平西一路不敢耽搁，没一会儿便支身来到了警司，之前便有传言自家少爷正和秦家小姐耳鬓厮磨，从洋房至警司，无不没日没夜的陪着。
檀洛岩是何等人物，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便能惊动整个上海，更何况是如此风流之举，只是平西不知，他前脚刚到，檀洛岩后脚便离了警司。
警司大厅内，雨馨正和雷泽旭用着早膳，一早的便没见檀洛岩的踪影，听雷警官说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便提前走了，改日过来看她。
说时雷泽旭眼神些许飘忽，明显有所隐瞒，聪明如雨馨又怎能猜不出其间猫腻，只是不好点破，盯着手中翡翠玲珑的玉圭碗，两人各自揣着心思。
“让我进去，我找我家大少爷！”
倏地只听警司大门传来阵阵聒噪，似乎有什么人在闹事。
雷泽旭被这幌子憋了半天，总算是逮着透口气的机会，忙不跌的放下手中的琉璃小勺朝厅口喊去：
“什么人！敢在警司门口喧哗！”
不消片刻，门卫小厮便应着声音急步踱至内厅：
“报告长官！说是要早檀大少爷的，可是没有证件！”
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颇有些与来人较劲的意思。
“檀少爷不在，把他打发走！”
雷泽旭才跟雨馨扯了谎，这会又来了一个，不禁脸都绿了。
“是，长官！”
小厮才欲转身，却被雨馨一语拦下：
“等会！”
随即转向雷泽旭：
“雷警官，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我们不妨让他进来说说看！”
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诉雨馨其间可能并不简单。
雷泽旭听她此般，转念一想，孤身一人急匆匆的前来警司寻他檀洛岩，况且又未曾携带任何证件，指不定真的有事，故口风一转：
“按雨馨小姐的话做，让他进来！”
“是！”
只见来人神色焦虑，碎步急促，不像是被这警司威严所震，反倒另有隐情。
“你是何人？找檀少爷作甚！”
雷泽旭看他打扮不像是檀府的家仆。
“小的平西，是远达码头何经理手下的工人，如今码头有人闹事，偏要我们见我们总经理的面！”
“远达码头！檀氏企业手底下的一号金字招牌？！”
雷泽旭恍神，以他对檀家的了解，应该不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同檀洛岩作对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馨听闻雷警官语气如此，定能知道码头于檀家而言的非同小可。
两人几番详问，方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不宜迟！我携你去通知你们的两位少爷！”
舞刀弄枪是他雷泽旭的强项，可伦到生意场上之事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怕是来不及了，雷警官，我们现在就得过去！”
雨馨定神，琉璃色的明眸透出超乎常人的冷静，的确，现在再去寻檀氏两兄弟怕是为时已晚，他们能等，工人却等不了了，待人心散了，码头地势再怎么得天独厚，也已无济于事。
“雨馨小姐，你的意思是……..？”
雷泽旭讶然，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敢放出如此豪言，但其毅然的决绝着实让自己一愣。
“现在来不及详说了，雷警官，我们现在就得赶过去，带上一小队的精兵足矣！”
雨馨脑中飞速的翻转，码头，工伤，谢方熠！顿时便有了头绪。
“行，我雷泽旭信你秦小姐有这个能耐！”
小小女子都不曾畏惧，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何顾念，一口爽快便应了下来。
三人随即便上了车。
“所伤之人家中境况大致如何？”
雨馨深知，民国乱世，平民多是水深火热，时运好些，或能经手些买卖赚取营生，而丝毫不曾有些家私者则只能靠劳力赚些血汗钱。
“他叫阿飞，家中老小皆全，全部靠他一个人养活！现在没了双腿，怕是以后生活更是要难上加难了！”
听得出彼时其对阿飞的惋惜，但凡有些良知亦会如此，更何况是长期相识的工友。
“那……..近来他家可曾有大事发生？”
雨馨眉间稍敛，明眸闪烁，顺着自己的思路推断。
“好像听说他母亲病的很重，不过他不愿多说，大家也未多问，哪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病了？”雨馨喃喃，心中已有了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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