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头
我吃了一惊，忙起身朝那边张望，确定真的是个人影之后，我急忙挥着手大喊。
“喂，快走啊！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一连喊了十几声，那人却无动于衷。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没听到我的声音？不应该啊，我喊得嗓子都哑了，这距离又不算远，不可能听不到。总该不会是个聋子吧？还是说他听不懂我说话？
黑暗中，那人的身影一动也不动，显得很诡异。他是谁呢？
手电筒就挂在我手腕上，我举着手电，让光线慢慢朝那人所站的方向照过去。昏暗之下，只见杂草遮住了他半个身体，隐约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灰色衣服。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在她头上纠结着，头发上似乎沾着很多泥巴和树叶，看上去脏兮兮的，就像刚从泥窝子里钻出来的样子。
距离有点儿远，分辨不出男女，但我隐隐觉得是个女的，她的五官扭在一起，表情竟然好像在哭。
我开始感到后背发毛。眼下我的局面相当被动，能作出的反应不多。
“喂！”
我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怒气，心说你要没事这么玩儿，就太过分了！
这时，就只见那女人慢慢朝我这边走来，走出七八米，她又停下来。
太诡异了！就算是个聋子，看到手电筒的光，她也该发现我了，怎么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心里开始发颤，心想不会是鬼吧？我咽了口口水，脑子正在琢磨着，突然，就见光影里，那女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发出一种诡异的“咯哒哒”的声音。她的脑袋开始慢慢歪向一边，越来越歪……突然纵向地转了个180度，下巴朝上，眉毛朝下。
我一看当时就吓疯了。
那颗头“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啊！”
这声音简直是我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我只觉得全身汗毛竖起，每寸肌肉都哆嗦开了。我想后退，但是脚下却无路可退。这时，那颗头突然从地面上跃起，直直向我飞过来。
这脑袋居然会飞？
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痛，低头一看，那颗头咬住了我的肩膀，嘴里伸出一排长长的尖牙，一瞬间几乎把我的骨头都咬穿了。
我抓着她的头发和脸，死命地把她的头往下拽，这一挣，也许是之前的辣油起了作用，手腕上的铁链居然松了。我的手才刚可以自由活动，突然脚底下一滑，我居然从两米多高的树干上径直摔了下去。
背部着地，这一摔，当时就把我摔懵了，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快成了一口酥。
那颗头的脸都被我撕烂，我又对着她的眼窝，给了她几拳，她这才松口。我一抬脚把她踹出去老远，正喘气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却见那些大老鼠围了过来。
我的后背和内脏一块儿拧着疼，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挣扎着向后挪，心说完了完了，这次要死在这儿了，一边用仅剩的一点儿意念倒着向后爬，一边护住自己的脖子。我知道脖子若是被咬住，我就彻底完了。
一时间，耳边满是那大老鼠发出的“噜噜噜”的声音。我看到一张狰狞的鼠脸逼着我就来了，情急之下我抓起手电筒，猛敲那老鼠的脑袋，用手电金属的部分使劲儿往它眼睛上戳。那大老鼠本来用前肢抱着我的胳膊，被我一敲，立刻缩回去半米。
似乎见我没那么好对付，其它的几只也不着急下手。只有一只趁我不备，一爪子扣在我大腿上，张嘴就要咬过来。尖利的大指甲嵌进我肉里，好在大腿肉厚，只有疼的感觉，但出血不多。
我拼了命地用脚踢，用手握住那老鼠的上下颌，撕着它嘴上的皮肉，想要抵挡。手掌被它尖锐牙齿划破，血流得到处都是。
此时，一边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响声，余光中草影似乎在晃动。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虽然已是万分警觉，但此刻我实在没心思多想，因为闻到血腥气，其它几只大老鼠更加兴奋了，纷纷龇着牙扑向我。
死了……我下意识用手一挡，闭上眼睛准备受死。我以为自己会被老鼠瞬间分食，但没想到手才刚撤回来，腿上的力道却松了——那条被大老鼠抓住的腿居然能动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愣了半秒，睁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影居然站在我身前。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甚至都忘了作出反应。只见他死死抱住那老鼠的身体，单手抓住老鼠的上颚，用力一扯，那大老鼠的下颌瞬间被折成了两段，一条大舌头从嘴里耷拉下来。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发生的，我看得出神，傻傻地愣在原地。紧接着，那人影又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将手中老鼠的尸体丢出去。打头阵的另外两只老鼠被同类的尸体砸中，忙向后缩。电光石火间，那人影扑上来就抓住我。
“快跑！”他大喊道。
看不清脸，听声音是个年轻人，我也顾不得多想，拼了老命就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他朝草丛另一边跑去。
那年轻人拖着我，脚步极快，我的胳膊都快被他拽脱了。此时我脚上只剩下一只鞋，草丛里全是碎石头，光着的那只脚踩在里面，被隔得生疼。不过老鼠的嗅觉极好，我生怕它们会追上来，咬着牙，大约跑出去七八百米，回头一看，见没什么动静，我和那年轻人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一放松，我只觉得胸口一闷，好像憋着的一股子气一下子泄了一样，我顿时感到眼前发黑，身体颤抖着就跌进草丛里。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只喘着气，冷汗直冒，虚脱了一样躺着。
“你没事吧？”年轻人看我倒下，上前询问道。
我没力气说话，只是扬了扬手当作回答。
“你被那东西咬了？”
看到我身上的伤，年轻人似乎很吃惊。我心说我何止被咬了，差点儿都变成手撕肉了！
年轻人急忙把我上衣解开，露出肩上的伤。
“咬我的是……是什么？”想起那颗会飞的头，我忙问。
“……没事，伤口虽然深，但好在没伤到筋骨。”年轻人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急救包，帮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那是一种长着人面的蛇。蛇头和蛇身中间有一个光滑的关节面，所以蛇头可以飞出。还好你只是被母蛇的咬到，公蛇的牙里有剧毒，咬一口，必死无疑！”
年轻人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黯淡的夜色里，我看着他，只见他的装扮和丫头那群人差不多，身上的装备很齐全，腰间有一把格斗刀，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的皮手套。
让我吃惊的是，他身上很干净，衣服一点儿灰尘也没有，而且跑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汗的样子。不像我，已经是半死不活，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都快碎成渣了。
他也是那支队伍里的一员吗？怎么之前我都没注意到他？
“那公蛇长什么样子？”休息了一下，我感觉已经恢复了一些。
“若是见到，你立刻就会明白的。”年轻人淡淡一笑，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不过，但愿你永远都别见到。”
“借你吉言了。”我说道。
我想问问他的名字，但年轻人却突然站起身，不说话，径自朝草丛的另一边走去，而且越走越远，根本没打算等我的意思。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忙喊了一声：“哎哎，你等一下！”
年轻人回头，“什么事？”
我心想着该怎么回答。刚才只不过看他要走，情急之下才喊住他的，其实我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脑子转了个圈儿，我突然有个主意。
“孟叔他们呢？”我看着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听到这话，年轻人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答道，“他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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