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幻之镜

　　“真幻之镜，这是什么功法？”蒙缘惊奇。

　　“是秘术，不是功法。”猛虎露出鄙夷的目光，“不会吧，小爷，你难道连秘术和功法都分不清？也是啊，看你年龄不大，应该是刚刚接触修道，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蒙缘的确不知秘术和功法有何区别，他接触修道时间前后不过三四个月时间，最初玉慧只为他讲解佛法并没有涉及其它，而陆明和邱庆吉只是想利用他破阵，虽对他讲解了一些修道基础东西，但仅限于让他引来雷劫，如非必要，哪里会多说无关的事。他所知很有限的一些东西不过是看那些异志杂书得来，那毕竟是经过了演义，很多东西就是著书人也仅听其名，以自己的想法写出，早已与事实真相背离万里。

　　所以，蒙缘对修道的基础知识很欠缺，或者说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蒙缘虽不在乎面子问题，但被这头手下败将的老虎蔑视，脸上还是显出羞赧之色，“有区别吗？”

　　“区别大着呢，本虎王告诉你啊，这功法和秘术啊……”猛虎终于等来了可以自由自在发言的机会，直想仰天长啸一吐胸中郁闷，一时间只见唾液横飞，天花乱坠，这头猛虎从功法到秘术，又由秘术到神通，再由修道扯到修妖、修魔、修佛，指点江山激扬飞舞，将天下各类功法优劣几乎品评了个遍，让蒙缘听得如痴如醉，大呼开了眼界。

　　蒙缘再看向这头无良老虎的目光立刻变了，它还真是个宝库，自己想知道什么，它就说什么，简直就是知心大姐啊，一定要想办法将这头老虎收在身边，不仅随时有移动书库相随，就是带着它到人群中走一趟，那也绝对拉风。

　　猛虎可不知道面前这个小煞星打的什么主意，闭嘴沉睡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机会，还有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鸟边听边问，不让它说都不行。

　　猛虎这么一说就是三天三夜，最后口干舌燥喉咙冒火，实在说不动了才遗憾的住了口。而蒙缘依然意犹未尽，沉浸在海量的信息中，修道原来是如此丰富多彩光怪陆离的广阔世界，功法、法宝、秘术、神通……

　　他就像一只被人捞出井来的青蛙，终于见识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最后，蒙缘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几个月的问题，“修道，究竟什么才是道？既然是修道，为何还要划分境界？”

　　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陆明和邱庆吉，实在难以回答，每个人所认识的道不同，走的路也不同，根本难以说清，至于修行境界的划分，更不是他们能够回答的了的，这个问题差一点就让二人抓狂。

　　而此时的猛虎闻听此言更是瞠目结舌满头冷汗，“这个问题嘛，有点超前有点复杂有点大，曾经打遍九天十地的……”

　　猛虎忽然住嘴，警觉的抬头看一眼天空，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才舒一口气，差点又说漏了嘴，“呃，曾经也有一位绝世奇才提出过同样问题，苦苦追寻无数年，但最终解没解决，就不是本虎王能知晓的了。”

　　“原来你也不知。”蒙缘轻声叹息，“这个问题如此之难吗？”

　　猛虎翻了个白眼，这岂是一个“难”字能说得清，自太古至今有多少惊世天才，他们岂会想不到这个问题？但既然划分了修行境界，每个修者都按照这个方式修行，那必然是有道理的，也必然是修行的最佳之选，这个，好像是天道注定的。就像自己所修的功法，就是天道铭刻于自己识海，境界每前进一步便会自行解封下一步功法，天道不可违这是铁律，修道修的便是天道。

　　“小子，别多想了！那不是你现在应考虑的问题。”猛虎见蒙缘陷入了沉思冥想中，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便立刻出言惊醒他，不然必会留下心魔破绽，道心不稳，于今后修行不利。

　　蒙缘刹那醒来，一身冷汗淋漓，再看向猛虎，清澈无比的目光除了骇然更多的是感激，从此刻起，他在心底已经认可了这头有点话唠的无良老虎，将其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其实这头老虎的本性还不坏。

　　“你别用那种目光看本虎王，小爷啊，你可知道你那种眼神让本虎王觉得全身上下都是嗖嗖的冷气。”

　　蒙缘轻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应该有名字吧？”

　　转性了？猛虎打了个寒噤，越看越觉得这小煞星不怀好意，猛然后退几步，“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蒙缘知先前之事让它心中还存有芥蒂，便温和道，“你别叫我小爷了，小爷是小爷的自称，还是叫我名字蒙缘吧，咱们交个朋友，你呢，叫什么名字？”

　　他本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再加上模样惹人喜爱，此时不再装作凶恶摸样，显露少年真性情，倒也让人觉得眼前舒爽。

　　只是，这头无良老虎先前被教训的过于凄惨，怎么也不会轻易相信这家伙会转变的如此之快，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才道，“你真的想与本虎王交朋友？”

　　蒙缘点头，“先前有些误会，我向你道歉。”

　　“别别别，本虎王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要说交朋友吗，本虎王喜欢。”猛虎哈哈大笑，“话说本虎王的名姓，那可是鼎鼎大名，本虎王这名字是听起来震耳欲聋，叫起来响彻天地。”

　　蒙缘对它的啰嗦早已形成免疫，只静静的看着它。

　　“虎统！本虎王的大名乃虎统是也，响亮吧？听说过吗？”

　　虎统？就像噗通一样的拟声词？还真是响亮。蒙缘差一点笑喷了，赶忙转换话题，“我说，虎统啊，你的‘真幻之镜’到底是怎样的秘术？”

　　“本虎王没说吗？刚才说过了吧？”虎统有些懵，摸摸后脑勺，“好像真的没有说？不过没关系，本虎王从头给你说起，秘术和功法的区别在于……”

　　休息了半天，精力恢复了不少，这家伙似乎又要打开话匣子。蒙缘赶紧做出一个停的手势，真怕这家伙东扯西拉，再将先前的话重说一遍，“还是捡重点说吧，你先前所说我都记住了。”

　　“嗯？记忆力这么好？那，本虎王考考你……”

　　“别废话！”蒙缘狠狠给了它一个爆栗，“小爷我连一千八百卷的《龙魂药典》读过一遍都能背得下来，何况你说的那些话？别整没用的，快把你的秘术讲来，看小爷如何修炼。”

　　虎统眨眨眼，“你真的相信我不会设计害你？”

　　“相信！”蒙缘答应的斩钉截铁。

　　虎统沉默片刻，心中微颤，但嘴上依然坚挺，“本虎王今日看你顺眼，就免费再给你上一课吧。”

　　虎统仰面望天，语气竟然郑重的让蒙缘吃惊，“你初涉修道，对修行世界的各种所谓潜规则还不熟悉，那么本虎王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一旦踏入修行之列，就只能靠自己，只能相信自己，如果轻易相信别人，死了都会被人挖出来啃两口。不管这人是你的师父、朋友，还是爱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追逐长生之道，随时都会背后给你捅上一刀，面对长生的诱惑没有人会手软。你一定要记住，修行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信赖二字，谁都不能相信！这可是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啊……”

　　“是这样吗？”蒙缘表示严重怀疑，修行世界真的如此血腥，如此尔虞我诈，难道真的就没有真心相待之人？他尚未踏入修行界，自然不明白虎统在说这些话语之时心中是如何的沉痛，但只见这头无良老虎此时流露出的哀伤之色绝非作假，心中不禁有些冷，修道这条路还真不好走啊。

　　蒙缘回味着虎统的话语，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样的话，岂不是注定在争斗与谎言中孤独一生？再回忆这段时间所接触的修道者，在落华镇那么多修道者为了争夺一块玄冰寒铁大打出手，伤及那么多手无寸铁无辜之人，便宜师父除了想收自己为徒外似乎看不出其他什么图谋，白衣少年让他琢磨不透，但可以感觉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至于陆明和邱庆吉，尚困在镇魂珠便想着利用自己、谋害自己……

　　细想下来，这一切还真如虎统所说那样，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又有些防范，或许真的早就着了道，越想越觉得虎统的这些话有些道理，但似乎又不完全是。此时，他还只是暗自有些心惊，尚不知这些话在未来的道路上救了他多少次性命。

　　“这当然也包括我。”最后虎统又加上了一句，让蒙缘的心剧烈一颤。

　　虎统裂开虎口一笑，那根根尖锐的白色獠牙很瘆人，“记住我说的话。”

　　“可，我还是觉得此时的你，还是可以相信的。”蒙缘脸上那对小酒窝让虎统一阵迷乱。

　　虎统一怔，片刻之后仰天发出一声虎啸，微微低头立刻又恢复了先前无赖模样，哈哈一笑，“现在不必考虑那么多，等经历一些事后你自然明白，还是先教你‘真幻之镜’秘术吧，此秘术可是欺天之术……”

　　虎统倒没有藏私，将真幻之镜的修炼之法，施展之时的注意事项等等他所知一切一一道来。这项秘术乃是虎统得自前任主人，专为无垠之体所创，虎统得到修炼之法后不信非无垠之体不能修炼之言，曾自行修炼过，结果差点将自己搞得精神分裂，后来便扔下了。此时，百万年后醒来，忽然又见到了一个同前任主人一样的无垠之体，心中那份激动无以复加，便想到了此项秘术施展之时那种种奇妙景象，如果再欺一次天道，那将是怎样令人开心的事。

　　但真幻之镜唯有无垠之体可修炼。

　　虽说无垠之体极为少见，甚至可以说万年难遇，但无垠之体并非必成创世大神，甚至亿万个无垠之体也不一定有一个能成就创世大神，但传说中创世大神不论何种体质最终都会转化为无垠之体。虎统略知一些无垠之体的奥妙，与普通体质相比，无垠之体是无限的空间和时间结合，与大千世界真正的宇宙更为接近，也唯有无限的空间和时间才能将真幻之镜的种种精妙展现，才能蒙蔽天机。

　　真幻之镜是一种辅助性的秘术，不具备攻击力，但却是真正的逆天之术，当年此术初成之时，天道震动，曾降下重重劫难，毁灭了不知多少世界。此术与同样蒙蔽天机的阵法禁制不同，如果修炼有成，那将跳出天道循环，有可能成为永久的不朽存在，不然当年的虎统也不可能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还要强行修炼了。

　　蒙缘的境界很低，可如果能施展出真幻之镜的一分火候，那破开千山封印自不成问题，它也便有了逃离此地的机会。可是，虎统却有些担心，不敢确定蒙缘能不能有所成就，此术与天道相悖，和无垠之体一样是天道不允，要强行抹杀的存在。

　　虽然此前早已将利与弊说得清楚，但蒙缘明知九死一生还是坚持要修炼，这让虎统手心一直捏着一把汗，它可清楚的记得当年前任主人创造此术之时的异象，那可是真正的毁天灭地啊……

　　虎统不知道的是，蒙缘要求修炼此术乃是一种抗争，自己魂魄残缺难以长命，此术如果有成，未必不能成为自己逆天改命的机会，所以必须要一争！争出个未来！

　　修炼真幻之镜除了体质限制，首要的便是将自身置于真与幻之间，凝聚出一个镜像，在镜像中再创造出另一个自己，让意念通过镜像在真身与幻身间来回转换，但限制和弱点也颇多。

　　何为真？存在的便是真。

　　何为幻？虚无的便是幻。

　　存在即是真身，如何成为虚无？

　　蒙缘思索，如何才能成为虚无？如何才能成为虚无！

　　一口鲜血猛喷而出，苍白的脸色在失望与期望间来回变换，难道我真的抓不住自己的命运？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怎能不抓住？怎能不抓住！

　　“停下来吧，这都七天了，一直这么不眠不休也不是办法，过犹不及。”虎统于心不忍，不由劝道，“其实，此术自创出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完全炼成，连创造此术之人都不能竞全功，其难度可想而知。先前是我太过着急了些，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破开这千山禁制……”

　　但蒙缘哪里会听它的劝，再次努力陷入冥想，这一次不过盏茶时间又一口鲜血喷出，蒙缘的身体摇摇晃晃，终于栽倒了。

　　“唉。”虎统长叹一声，由蒙缘随身携带的包裹内取出水壶小心喂他喝下，眼中不禁布满了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倔强少年的担忧。

　　“真幻之镜啊，主人，你天资卓绝雄才伟略，一生与天争与地斗，看到这个少年让虎统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您啊。”虎统喃喃低语，“可是啊，主人，你到底去了哪里？只将我们封印在这个空间，化为石像沉睡，你告诉我们，如果你能归来便会唤醒我们一起踏上征天之途，如果不能归来，我们或者自行醒转，或者沉眠到无尽的永久，你从此不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

　　一张虎脸之上布满了泪痕，“主人啊，如今一千兄弟已有几十人醒来，可我们都失去了与您神魂之火的联系，难道您真的独自去了那里，或者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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