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尘隐修
“老爷，我只是个可怜的老乞丐，我饿啊。”老乞丐伸出长长的舌头将嘴边残留的包子馅舔入口中，吧唧吧唧嘴似在回味一般，对于蒙不悔冷冰冰的问话仿佛根本未解其意。
蒙不悔盯着老乞丐许久，想看出些端倪来，但直到蒙燃蒙缘兄弟二人各捧着一个油纸包回来也未发现什么不妥，只在心中暗叹或许是自己神经太过于敏感了。
蒙缘将油纸包直接递到老乞丐面前，蒙燃却是见父亲点头后才将包子送上。
“谢谢少爷，谢谢老爷。”老乞丐缓缓伸出各残缺了四指的双手接过油纸包，口中千恩万谢，但目光却有若实质一般盯着蒙燃，直到发现蒙燃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后才收回目光，内心略显失望。
看着父子三人离去的背影，听着蒙不悔不甚和谐的咳，老乞丐暗自忖度：这个叫蒙燃的少年体内拥有整个修真界绝对罕见先天五行金之灵气，应是金灵体，虽然仅仅是微弱一丝隐藏于气海穴窍之中，但还是被老夫发现了，恩，如若在老夫指导下修炼本门秘典“连天诀”，以先天五行金灵气筑基，百年内定能达到剑魂合一的金丹之境，成就绝对会比同阶弟子高。哼，想我符道宗辉煌之时，那些所谓的大派之流还不过些二流门派，就是因为人家派内弟子众多，并出了几个绝世天才，才成了大派，哼哼，如今我陆明也发现了一个绝世天资的弟子，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们抢去，只是……
陆明忽然想到刚才试对方心性之时那叫蒙燃的少年的表现，虽有绝佳的先天条件，但似乎有些傲气，似乎不愿与人交往，且还缺乏主见，还不如那个叫蒙缘的娃娃心性纯洁坚定，如果抛开其他，自己倒是很喜欢蒙缘小娃娃的淳朴善良，但这小娃娃只是凡人之躯，魂魄似乎还有些残缺，根本不适合修道。
陆明微微皱眉，修道成仙乃是逆天而行，只有性格坚韧之辈方能忍受修炼的无尽痛苦和孤独，方有成功之希望。蒙燃的性格对于修道来说是个大忌，但他的先天资质条件太好了，还未修行便拥有成就大道的希望，至于性格嘛，人的心性在外因之下应当可以改变的吧，虽然这种后天的改变在最后渡劫时还说不上是好是坏，老乞丐我不也还没有渡劫吗，但那少年起码在渡劫之前的修行成就应当属于绝对的天才潋滟之辈。还有，那蒙燃小子似乎对艾家那小丫头情有独钟，可惜，那丫头的性格太过于强势了，不然把他们一起带回去，让他们结成双修道侣也不错。
陆明沉吟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终于让老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过似乎恶毒了一些。想至高兴处，手中的包子一口一个塞到口中咕咕囔囔大嚼起来。
陆明吃过包子便再次迷迷洋洋的躺到墙角晒起了太阳，不一刻便传来阵阵鼾声。此时，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邋遢乞丐，也根本没人会想到这个老乞丐竟然是红尘历练的修仙高手，甚至，即使是同级别的修仙者走在身边，如果不用神识探查也难以发觉。只是他自见到蒙燃之后，心境竟然再也无法平静，一缕神识始终锁定在那少年身上。
至于那一直吊在父子三人身后的吴四，陆明毫不在意，蝼蚁岂能翻起大浪？但如果这蝼蚁想要对付这父子三人，或许自己还能善加利用，刚才不就是自己稍稍施展了一点小手段，这吴四便被控制了么，嘿嘿，乖徒儿，为师所做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他似乎已经将蒙燃列为了自己必得的弟子。
正在此时，陆明的神识忽然一震，一道不弱于他的神识很霸道的横扫而来，霍然之间，两道神识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陆明冷哼一声，神识放出，循着对方神识来向攻了过去，“邱庆吉，又是你！”
“哈哈哈……”对方一阵狂放的大笑，“陆老丐，你这个红尘隐修也对玄冰寒铁感兴趣？”
“邱庆吉，你在说什么。”
“咱们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何必说的那么明白，今日这落华镇炼器的主材料便是玄冰寒铁，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又何妨？你这老鬼也要打它的主意？”
“老乞丐，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出世的玄冰寒铁可与以往不同，不过即使不同，我邱家也要定了，作为老相识，只是告知你一声，莫要阻碍我邱家晚辈取宝。”
“哼，你还真当自己那玄冰寒铁已是你囊中之物？这落华镇上可聚集了几十个不弱的修者，你家那些小辈可不一定能得手。”
“哈哈哈，这就不是你老乞丐担心的了，只要你不插手就行。”
“那也要看看你的本事了。”陆明一道神识化作利剑袭了过去。
“好好好，百余年没和你这老乞丐交手了，这次倒要看看老相识修为精进若何？”
……
落华镇的坊市位于镇子东侧，占据了全镇近六成的面积，主要以小型冶铁坊和铁匠铺为主，辅以少数几家经营柴米油盐等生活物品的店铺，这是整个云州坊市的特点，冶炼和匠铺永远都占据着主要位置。
此时，运输煤炭矿石和采购铁器制品的骡马车辆将坊市占据了大半，鼎沸的人声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遥遥的便可感受到那滚滚而至的热浪。
蒙家父子走在坊市边缘地带专门销售生活物品区域，这里很是冷清，除了店铺中昏昏欲睡的伙计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爹，坊市也不是很热闹啊。”蒙缘很是失望的嘟囔着，“这里还不如镇子街上人多呢。”他很不解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与父亲所描述的坊市差别如此巨大。
“是啊，爹，这里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那样繁华。”蒙燃看了看周围，应和着弟弟。
“繁华是相对来说的，”蒙不悔耐心的向两个孩子解释，“人趋之于利，多有从众心理，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相争，有利益的地方就能聚集很多人，我们眼睛看到的往往只是表象，这里既然称之为坊市，有这么多家店铺，总还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许多的……”
“哎吆，这位客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一个原本趴在米堆上无精打采的伙计听得此语猛然抬头，正看到父子三人经过，眼珠一转，便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这位老爷，两位少爷应该是第一次到我们落华镇坊市吧？”
蒙不悔微微点头。
“我就说么，”伙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三位客官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坊市每天来往客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人少那是有原因的……”
蒙不悔笑而不语，那伙计显然是一个极负责任的伙计，寥寥数语之后便又将话题扯到自己要卖的物品之上，“您看我们这米店，虽然铺子不大，但每天也有几千斤大米的进出量，我们周氏米店从不以盈利为目的，我们的宗旨是让所有人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您再看这大米，颗粒饱满晶莹剔透，做出饭来那是一个香——您是不是来几斤？”
一旁的蒙缘歪着脑袋看看麻袋中的大米，再看看唾星四溅的伙计，于是俯到蒙燃耳边悄声问道，“哥，他说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想让咱们买大米啊？”
蒙燃点点头，看一眼父亲，也悄声道，“我看这大米还不错，就是不知爹买不买。”
“我猜爹一定会买的。”
“为什么？”
“你看爹在皱眉呢。”
“皱眉就要买吗？爹看你不好好读书习武还皱眉呢。”
“那不一样的，要不我们打赌，”蒙缘狡黠的笑起来，“如果爹买了大米，就把流苏剑借给我玩玩怎样？”
“不行！”蒙燃猛然捂住插在腰间半尺长的短剑，警惕的看着弟弟，“我警告你，别再打我这流苏剑主意，爹说过这柄剑很重要，不能随便示人。”
“真小气。”蒙缘扭过头去，气鼓鼓道，“娘还有一柄更大的凝澜剑，娘说要传给我的，到时候也不给你玩。”
蒙燃冲着弟弟翻了个白眼，再次看向父亲时，蒙不伤已与那米店伙计谈拢了价格，买下了两袋大米，于是暗自嘀咕一句“又让他蒙对了”，但心里对弟弟的观察力却是佩服的很。
“客官，今天咱们坊市有徐大师公开炼器，您不带两位小公子去开开眼？徐大师可是炼器大宗师，是咱们落华镇齐老爷和艾老爷花重金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就在坊市中心广场上新搭建的石台上举行，咱们整个镇子的人几乎都去了，据说咱们云州刺史齐逡舫大人也会前来观看，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要不是老板不让小的去，小的也早就去抢个好位置了……”伙计手脚麻利的将米袋困好，又补充一句，“您可以将物品寄存在小店，不收费的。”
“爹？”蒙不伤尚未应答，两个孩子数次听人说起炼器早已心动不已，眼巴巴的看着父亲。
“好吧，咱们就去看看。”蒙不伤无奈，“先告诉你们，炼器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有时需要数月时间，咱们今天是一定要赶回家去的，所以只能看一会。”
“爹，你不是说炼器就是打铁么，打铁也要用很长时间么？”蒙缘歪着头认真的问父亲。
“别胡说，快走。”蒙不伤神色一滞，捂住嘴轻咳几声，忙催促两个孩子快走。
“炼器就是打铁？”伙计冲着远去父子三人的背影撇撇嘴，“骗小孩子的吧。”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躲在不远处的吴四咬牙切齿，刚想开口骂上几句，却被隆隆的炮仗声淹没，落华镇历史上第一次大师级炼器拉开帷幕。
青石搭建的露天台上彩绸招展，开炉礼炮过之后是祭炉典礼，须发皆白的炼器大师徐若素率十名弟子走上露天台，其后跟随的是齐艾两家老太爷齐凤尚、艾凤和，家主齐逡良、艾轩纪和云州刺史齐逡舫，共十六人。
献上五牲，净手焚香，徐大师带领众人向露天台正中位置一口高逾两丈的大鼎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抬手挑下鼎口挂红，高声大喝，“开炉！”两名弟子上前双手抵在两侧鼎身之上，将体内真气输送到大鼎之内，一股橘色火焰霍然冲天而起，滚滚热浪让靠近露天台观望人群硬生生退后了数丈之距。
“真不愧是炼器大师，你看那大鼎根本不用碳柴就自动燃烧，那火焰，那热度，即使玄金也能熔化吧，今天真是开了眼啊。”台下人们片刻惊愕之后议论纷纷。
“我听说，这次齐艾两家得了好大一块玄冰寒铁，这可是罕见的材料，据说神仙的法宝就是用这个炼制的，我还听说啊，这次齐艾两家准备要炼制成绝世神兵，是要献给当今天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在艾家矿上做事的本家兄弟说，这玄冰寒铁分明是艾家得到，后来被齐家知道，想要分一杯羹，结果齐家势大，艾家不得已这才决定由两家共同出资请来徐大师炼制神兵……”
“嘘，没影的事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父子三人好容易才挤上周边临时搭建的石质看台，位置恰好可以看清露天台全貌。蒙缘听着周边人们议论纷纷，很奇怪的问父亲，“爹，神仙的法宝真的是用玄冰寒铁炼制的吗？书上可没说。”
“你就对这个感兴趣？”蒙不悔对自己这个孩子的问题很抓狂，没好气的训斥道，“我让你读书，都读了些什么书？”
蒙燃一旁偷笑，“小缘，以后你再读那些神鬼异怪的闲书，爹可要打你屁屁了……”
“哼，我就是好奇才问问么”蒙缘小声嘀咕，抬头很心虚的看一眼旁边的父亲，“因为书上没有说么。”
蒙燃再次笑道，“书上当然有记载，《古崖异闻录》中说，玄冰寒铁极坚极韧，蕴含玄冰属性，可炼兵；《药典》中说，玄冰寒铁性寒，取其精粹炼化可入药，治体虚补神魂……”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一时没有想起来。”蒙缘冲哥哥吐吐舌头，其实哥哥除了看不惯自己不愿练武而横眉竖眼外，还是挺好说话的，他是个武痴，当然见不得别人散漫，尤其还是自己的弟弟。这不，到了镇上还不是现出贪玩的本性了。
“哥，原来你也读神鬼异怪类的闲书？”
“别胡说。”蒙燃忙堵住弟弟的嘴，“我只是参考其中的兵法武学部分，其他是偶尔所见。”
“哦，哦，哦？”蒙缘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咱再商量点事行不？”
“不行！”蒙燃看着弟弟那弯弯的人畜无害的眉眼，忽然心虚起来，“怕了你了，等回家之后流苏剑借你玩一天，不过你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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