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尧龙有妖

　　远远的，我见普贤骑了白象，破空而奔金鼎山而来。蛇蝎见了故主，飞上去猛咬猛蛰。

　　普贤哈哈大笑：“不在这里害人，贫僧任由你祸害好了！”

　　独角兽亦乖乖上了云中，与白象合为一体。

　　普贤收了三个妖魔，回身就对我说了一句：“谢谢道长仁厚，留住这几个精灵的性命不杀。不过，尧龙山周边还有两只老鼠。他们是西天佛祖如来手下的阿傩、伽叶，因为勒索唐僧丢了佛祖的脸，被罚到世上来修行的。已经好几世了，还是改不了他们的贪婪，以至于处处杀人越货。佛祖自己下不了手，其余人也碍于佛祖的颜面不好下手，如来已经谕示人人得而诛之，道长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这神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贪欲难以教化？”

　　“是了，当初唐僧西天取经，取去的经卷专为救赎人类的心灵，但佛祖身边的人都救不了，你说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好在有人于更西的西方取回了比佛经还能够拯救人类的经卷，应该也更符合你们所讲的道。用这个经卷或许可以拯救东方。”

　　对了，师父从江西一路走来，为的是探索这些红军的内心。而点燃这些人心灵的，是来自西方的一团火焰。我竭尽目力往那边望去，向刚刚过去了的这段时日望去，那团火焰原来是从两个大胡子的胸中开始蓬勃。

　　经过普贤的提醒，我才把眼光往这尧龙山周边巡视了一圈。对了，原来是在这一带活动的土匪，聚集了六七百从遵义溃退下来的军人要找红军的茬。隔着不过一百来里路的坡坡坎坎，我看清了两个人，听到周围一百来里内有很多人都在议论着他们。哟！一个叫穿山鼠张发财，一个叫入地鼠张发富。是这两个呀！他们的过去一幕幕在我的脑海中放映着－－

　　原来如来把他们流放到人间来，目的就是要改掉他们贪婪的本性。

　　为了不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如来把自己头颅的影子化成了龙尧山，用意念引导人们在尧龙山建了好几个庙宇。阿傩、伽叶的第一次转世就是建在如来眼眶中的瑞丰寺里的两个和尚。

　　有一年如来让这一带闹水灾，寺庙里的香火大减。阿傩，伽叶饿了一身皮包骨头，让几千里外的如来眼中悄悄的流泪。瑞丰寺后面的岩孔里立即淌出一股流泉，源源不断。先流出的是清泉，后来流出的是白米。这白米先时只够这两个和尚吃，后来又增加了一个僧人，就够三个人吃，再后来僧人增加到了十几个，也还是够吃，和尚越来越多，有了一百多人，那里流出的米也依旧够大家吃饱。阿傩、伽叶两个先来的僧人，渐渐由住持升成了方丈。他们开始在米里匀一份出售，买些香火，那米也还能填饱和尚们的肚子。阿傩他们又卖了些来修缮庙宇，那米也还够吃。有几个心好的和尚把自己的饭给了那些逃荒的人，岩孔里的米又流出了一些，也还是够供大家填饱肚子。

　　这一来阿傩、伽叶的贪欲又膨胀起来了，他们决定大量卖米。

　　瑞丰寺渐渐气派起来。新的庙宇气度非凡，里面竖起了一个又一个金身罗汉。阿傩、伽叶的袈裟熠熠地闪着金光，开始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积蓄。

　　米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有一天他们商量，这梭米孔太小了，要有更多的钱就得把它扩大些。于是请了匠人，要弄大那个梭米孔。梭米孔是弄大了，里面流的不再是米，是一些汩汩的泪。

　　第三世的阿傩、伽叶是弟兄俩。他们在尧龙山前方如来视线范围内的一个村子里出生。爹妈过得早，两人的日子很艰难。有一日我的三师傅百里闻香－－也就是从前的一个我－－从这里经过。记忆中的我闻到了地层六七十丈深处有一阵奇异的酒香，看到这家兄弟似乎有些来历，对了，他们不是释迦牟尼跟前听差的吗？原来却被贬到了这里。

　　我看了一眼龙尧山，那个头陀的影子对我笑了一笑，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个和尚，就等我来一试他的听差呀！。就对这家小哥俩说：“想不想过一过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呀？”

　　“怎么会不想？”

　　“那好，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吃穿不愁了就要学会满足！”

　　“好！”

　　我一指地下，地下就有了一个泉眼，冒出了的玉液里是一阵浓郁的酒香，说：“这酒应该能让你们衣食无忧了呀！”

　　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我从这里经过，这里好多气派的房子哟，前方佛陀的头颅却好像在哭。

　　这里已经改名叫作“卖酒垭”。

　　“为什么叫卖酒垭？”我问前来买酒的人。

　　“张天师的两个徒弟在这里指泉为酒，已经买了几十年？”

　　“指泉为酒，那不是要发大财了吗？”

　　“谁说不是呀，人家现在是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台的大轿。官府听说他是张天师的徒弟，对他恭敬有加。也是，不是神仙，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水变成酒呀？”

　　“也是，也是。”我说。

　　当晚，我就要求进见这家主人。守门的开始不肯通报，后来一听我说是张天师的弟子，是他们主人的师兄，才进去知会与深宅里的主子。好在主人听说有道士来找，倒是很客气地叫他的仆人们引进。

　　主人见是我，十分惊喜的样子，忙好酒好肉招待。

　　席间我问：“这酒还卖得好吧！”

　　“好是好，就是有一点不行。”

　　“什么不行？”

　　“别人家卖酒都有酒糟，就是我们家没有，不能像人家一样大群大群地喂出猪来。”

　　我一听，心里气得够呛，摔给了他们一张偈语：“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涌泉当酒买，犹嫌猪无糟。”当即驾云走了。

　　酒泉从此枯竭。有人因为我的两次现身，对道家敬仰了起来，在这里建了一座道观，叫作祖师观。

　　第三世阿傩、伽叶更是一对贪婪的强盗......现在的他们却成了一对贪婪的耗子，常常出入于瑞丰寺与祖师观中接受香火，便又成了精灵，有了人的模样，化名张发财和张发富。

　　我的眼睛盯向祖师观时找着了他们。

　　我盯紧祖师观，细细地听了他们偷偷密谋。原来他们在尧龙山一侧的天坪，施展开“钻山”和“入地”的本领，在地下打了好多洞。他们要在洞里装上侯司令逃跑时留在祖师观里的炸药。再抓许多不愿意交纳“剿共救国捐”的百姓在天坪，引诱红军来救时炸他一个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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