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郭导心下可惜,对庄钦说：“我再想办法，他外形比陶冲适合这个角色,演技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这里反正有他好朋友的号码,我试试看能不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陶冲就是原本郭宝箴能找到的、最合适的那位。
庄钦心里还是很相信他想得出办法的,不然上辈子李慕是怎么同意接这部戏的？
戏院外，邱明和李慕上了车。
“那小导演居然还看过这么冷门的片。”邱明把车开出停车位，超跑发出低低的引擎鸣动声,“你不是对剧本感兴趣吗？怎么问你要个联系方式，都不给人？”
李慕：“剧本有意思，可以考虑投资。”
进入另一个角色当中是一件很特别的事,也是很有趣的体验,当然了,不过是个人爱好而已,他没想真的去当演员拍戏。
太过浪费时间不说，而且《天体》那部短片不需要和太多人接触,也无需对戏,和这部的情况不同。
他是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
邱明说：“但我看这个剧组不太靠谱,一看就没钱,他专门雇了十几个演员来的吧？你看那些个试镜的歪瓜裂枣的样儿。”
李慕声音很平静：“你出面去投资，接手这个剧组,不需要投太多，刚刚好就行了，把演员找齐,就能开机了。”
“我靠，玩真的啊？为什么？这戏肯定上不了，只能在海外上映，赚不了多少钱的，搞不好还要赔，不对……很可能会赔钱。我看那导演根本不会导戏嘛。”
李慕轻飘飘地说：“能赔多少？”
邱明闭嘴了。
拍这种电影，可能在后期动作戏上花费的要多一些，毕竟有枪战场面，饶是如此，成本两千万就差不多了，那他还真不放眼里，更别说李慕了。
他这大哥，性格很奇怪，或许是因为高智商的缘故，从小就很通透，似乎什么事都明白，又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没有一个有趣的人或事。
有这样的高智商，无论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倘若他钻研科学，或许就能成为科学家，钻研音乐，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音乐家。对他而言，赚钱自然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少有事情能难住他，无论什么事，他很难可以一直保持着兴趣。
所以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经常干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邱明摸着下巴念念叨叨：“其实我也挺想拍的，我还没做过演员呢。今天台下那位，你见着没有？就戴帽子那个，那应该就是庄钦，嘿嘿……就那剧本里那些戏，和他搭戏……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了。”
李慕扫了他一眼。
邱明一只手盘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烟盒：“哎，慕哥，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跟谁好啊，我送你一个吧？不然多浪费你那20公分啊。”
李慕懒得搭理他。
邱明点燃了烟：“你那么早就跟家里出柜，到现在也见你跟谁好过，说真的，你不用用小心那里生锈……难道是不中用？”
李慕：“滚。”
-
小连把庄钦送回家，确认了一遍明天的行程后，就离开了。
庄钦住的小区叫黄金海岸，是公司安排的房子，离公司近，房子不大，就两间卧房，上下层的Loft，安保很好，小连偶尔会直接住他这里。
洗过澡后，他穿着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给剧本写人物小传，其实这个角色他上辈子无事做的时候，就已经吃的很透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没有经过改动的剧本里，感情戏份这么丰富澎湃，而感情戏，是他没有碰触过的领域，就比单纯的理解人物要难得多了。
想到明天还有红毯，正打算睡觉时，他收到了郭导的消息。
“在？”
“刚才我打电话给邱明了，他说考虑一下，没有直接给我。”
庄钦不禁失望：“没有要到吗……”
郭宝箴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比较困难。”这几天他画分镜休息得少，如今考虑的事情更多，现在精疲力尽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他住哪儿吗？”
郭宝箴说：“办法我还在想，刚才我Goole了一下他，中文名没搜到，只知道他姓李，英文名是Henry，我还找到了他的学校，他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其他的搜不到了。但他看起来就像是只穿高级定制的精致双排扣西装，只喝手磨的黑咖啡的那一类人。”
他觉出味来了，邱明开了一辆千万超跑来试镜，目的明显并不是试镜，只是图玩乐罢了。圈里不是没有富二代跑来出道的，但那是□□豆，进男团，谁没事跑来当演员，又苦又累。
郭宝箴叹气：“估计……是不太可能接我的戏了。”
庄钦不得不说，郭导不愧是记者出身，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他有些一筹莫展，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扇动了蝴蝶翅膀的缘故，才导致了这么一出：“那我就想让他演怎么办？一定要他，别人不行的。”
郭导：“哈哈，这么喜欢他？”
“嗯，我觉得他是最合适的，郭导您得相信我眼光！我不会看错人的，他适合这个角色。说不定，他不接受的原因很简单，说不定只是不喜欢剧本里的暧昧戏呢？如果您同意删掉暧昧剧情，或许他能接受，请您务必再争取争取，一定要让他接受。”
庄钦想，李慕能有什么条件？多半还是改剧情，他这样的，对片酬高低不会有什么要求，许是看上了剧本，但还有所顾虑这才没有直接答应。
郭宝箴才不愿意删什么暧昧戏，删了就违背初衷了，除非金主爸爸给他砸一千万、不，两千万要求改戏。
而下午和Henry的那场对话，让他感觉这个人对剧本肯定是有兴趣的，但兴趣没准是在投资电影上，而不是当男主角。
当然，还有种可能性，就是他对演另一个男主角的庄钦感兴趣。
郭宝箴仔细想了想那句话。
[导演，是你问我要电话，还是别人问我要？]
这个别人难不成指的是下午试镜时坐在自己旁边的庄钦？
似乎终于找到了思路，有种豁然开朗感觉，郭导便发消息道：“我再去想想办法，行了，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早点睡吧。”
“您也是，早点休息。”
庄钦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丢在旁边充电，开静音、关灯、戴上蒸汽眼罩，睡觉。
夜幕笼罩，李慕穿一件深黑丝绸的睡袍，两条修长而结实的腿从睡袍下支出来，他坐在书房的转椅上，长腿伸展在桌下的空间，面前的桌上摆了一台电脑，酒店套房的书房修得不大，书架上只放了少量的文学书。
一本莎士比亚四大悲剧摊开倒扣在在桌上，李慕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两手放在桌上。
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搜索引擎的页面，顶上输入了两个字：庄钦，下面是播放的视频，是庄钦热播的古装剧。
邱明念叨了一晚上，说他妈妈多喜欢这个小鲜肉演的这个角色。
桌上，手机嗡嗡嗡地晃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手指划过屏幕，免提：“喂？”
“嗨！李先生，您好您好，我是郭导演，我们下午刚见过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邱明把自己的号码给出去了？
李慕：“记得。”
没挂电话？
太好了！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接我的电话，我不会耽误太久的，就说几句话。”
李慕：“嗯。”
“其实下午，坐在我旁边的那个，那是我这部戏的男主角，庄钦，他看见你了，问我看没看过《永恒天体》，对，他认出你了，他说自己非常喜欢你……”
这部片子没有在院线发行，似乎是个学生制的片，但导演却很大名鼎鼎，不过却是这个导演最冷门的片，冷门到郭宝箴即使看过，也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电话那头的李慕身上。
-
次日早晨，小连上午十点来到庄钦的家，给他做好饭才叫他起床。
庄钦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爬起来洗漱。
今晚是国内最大的视频媒体的盛典，庄钦受邀出席，下午就要过去排队走红毯，现在起来，等下还要送他去试礼服，再去沙龙做造型。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小连在他Loft的厨房忙碌，庄钦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郭导打过来的，昨晚、今早，都有。
庄钦看见他发了隔了一段时间发了三条语音，以为是昨天的事有结果了，就打开听。
“哎呀，他说要试试戏，怎么办，你行不行？”
“在？睡了？”
“不管了，我先答应他，跟他试试戏而已，又不会那么不要脸跟你试吻戏！庄老师，我答应了啊！”
等等！你答应什么你就答应了！庄钦被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住……”庄钦有点忘了，摸索地把房卡掏出来，胳膊夹着的帽子掉在地上，他答道：“1207。”
他签下名字，根本没注意吧台还坐着谁，拿着单子走了。
他走得很不稳，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真有些喝醉了，一头撞在透明的玻璃门上，侍者连忙惊慌失措地去扶他，问他有没有事。
庄钦眼冒金星地摆手说“I’mOK”，也不要帮助，捂着脑门晕头转向地走了。
李慕没喝完酒，签了单后，侍者从地上捡起帽子说：“先生，您的东西不要忘了。”
“不是我的。”李慕站起，顿了顿，“给我吧，他跟我住一层楼。”
把帽子挂在1207的门把手上，李慕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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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钦运气不错，第二天中午起床，就收到航司消息说今天晚上六点安排起飞，同时他的另一段转机航班，也只滞留两个小时就能直接起飞。
他收拾好东西出发，开门的时候看见挂在门把手上的棒球帽，迷糊了几秒，也没细想，扣在头上下楼退房。
他在机场碰见了中国留学生，留学生似乎认出了他，但是不敢确定，因为看见他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保镖没有助理，便以为是长得像，最后拿着手机偷偷地拍他，但没上前来。
直到上飞机，庄钦落座，要了杯热饮。
旁边的座位是空的，飞机快起飞的时候，才有人来。
那男人很高，大冬天穿一件猎装夹克、下着运动裤，随意地混搭着穿在他身上就好像刚从杰尼亚T台秀场上下来的男模。
这位男模站起来自己放行李，没让空姐帮忙。庄钦刚拿出剧本准备看，不小心抬头看了一眼，余光瞥见了旁边的男人。
优越的侧脸轮廓，低头时黑色墨镜从高挺的鼻梁滑到鼻尖，约莫是没睡醒，犹如一只慵懒的成年雄狮，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许是他诧异的目光停留得太久，男人侧过脸来，垂首。
两人目光接触。
庄钦的眼睛让人很难忘，明亮而格外有神，所以李慕很快就认了出来，罕见地对陌生人开口：“去芝加哥？”
“不是……我回国，去奥黑尔转机。”
李慕点头，冷气全开，两人无话。
庄钦觉得这未免太巧了些，以前一辈子只偶然见过一次的大人物，重生后短短半月的时间，碰上了两次。
在后来那么长的日子里，他没有工作机会，回去唱戏也是无人问津，庄钦割舍不下对表演的热爱，他想要转幕后，一次意外让他成为B站剪刀手，他在电影学院学习的知识派上了用场。
在他发觉这可以赚不少钱后，便以此为生。他阅片无数，从电影诞生起的中外电影，大多数都看过，这让他剪辑的时候更得心应手，踩点转场全程高燃。有明星要炒作的，私底下让助理找到他来剪CP。
谁也想不到，昔日的顶流退圈后竟然在B站做起了剪刀手，不仅如此，还靠他一个人养活了一群嗷嗷待哺的CP粉。
他也曾多次收到过粉丝自发出钱要他剪自家蒸煮和李慕的CP的单子，庄钦接了，结果超过百万的播放量害得他差点惹上官司！
这也是为什么，庄钦知道李慕极其讨厌旁人捆绑他炒作、炒他CP的原因了。
庄钦白天做剪辑师，夜深人静则待在的房间里独自看电影，看完站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央，自己演，他没有舞台也没有观众，自得其乐。
他是有些喜欢、不，应该说是很喜欢、很欣赏李慕这个演员的。此时此刻，庄钦并没有想其他，只出于欣赏想认识这个人，他便问了句：“您去明尼苏达，是专门去滑雪的吗？”
“攀冰。”李慕言简意赅。
他哦哦两声，飞机起飞了，庄钦没再说话。
他不是不擅于交际，只不过出于顾虑，没跟他搭话，毕竟现在他没道理知道李慕是谁，又有什么背景，两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若太过热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看李慕也戴了耳机，打开电脑，似乎在看什么文件，随即他也戴上耳机，翻开了剧本的第一页。
剧本的语言，不是学这行的普通人，很难有人会有耐心看下去。
不过《藏心》的剧本写法，带着日式风格，就和看起来差不多。
第一场戏，就是男主江琢的出场。
他是孤儿，也是被专门培养的杀手，去泰国执行一个任务。
背景设定在东南亚，听说是为了过审才这么设定的。
地点是泰国一个杜撰的小城市，拥挤、杂乱、热情、迷离……奔波着从全世界各地而来的游客。
上辈子因为被李慕的演技折服，他看这部片看了很多遍，所以印象深刻。
庄钦手握住剧本，陷入对电影的回忆。
由李慕饰演的杀手江琢接了一个在东南亚的暗杀任务，任务成功，却因为一点小错误，受了枪伤，被几方人马追杀，他穿过一家杂货铺，在无人的黑暗楼道里用简单的材料处理伤口。
这时，一道门忽然在他面前打开。
开门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着东南亚很少见的白皮肤，穿短袖短裤，踩着拖鞋，用泰语问他：“你是来修水管的？”
江琢警惕地盯着他，食指冷静地压在扳机上。
那少年似乎眼睛不好，没看见他在流血，也没看见他拿着枪，已经上了膛，准备杀掉自己。
确认了一会儿，少年眼睛的确是看不见，江琢走过去。
少年听力很好，嗅觉也很好，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修管道的。”
“不是。”江琢会说泰语，同时看见这间房子的全貌，不算很大，很旧了，看起来是他一个人住。桌上有几张印着招合租室友的传单，他快速扫了几眼传单内容，回忆起刚进来时，在那边杂货铺外面看见的单子，他的眼睛会记住很多的东西，这是训练出来的。
“我看见你贴在墙上的传单，我来租房。”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美金。
“哦……你租房啊，你会做饭吗？”少年说，“我饿了，厨房在那边，你先做饭给我吃。”
他的传单上有苛刻的要求，租金压的很低，几乎相当于不要钱，但要求室友会做饭，会打扫，并且帮他打扫。
故事就这么开始，起初杀手只是在少年这里养伤，给他做饭。杀手一开始想解决掉他，因为少年总是吩咐他做各种各样的事，很烦人。杀手并非滥杀无辜的人，他有自己的坚持，杀得都是罪大恶极的人，他忍耐了下来，在相处中渐渐了解这个孩子的一切。
少年很熟悉这家中的一切，清楚所有房间所有摆设的位置，有一次杀手不小心把桌子移了个位置，少年就撞上去摔了，膝盖摔得淤青，呆呆地坐了几秒，自己站起来了。
少年似乎很没有戒心，还在杀手面前换衣服，光着洗澡。
少年说：“你很好，他们住不了两天，偷我的钱，被我赶走了。”
杀手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偷东西？”
“我是看不见了，可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些，你是个好人，就是做饭不怎么好吃，不过比叔叔做的好吃一些。”少年没告诉他，其实能看见一点的，就是非常模糊，但他已经习惯装成真正的瞎子了。
后面一个小时的剧情，就在相处以及惨烈的身世与矛盾当中升温。
摇着电风扇的小房间，没有尝试过情-爱滋味的男孩，与一个很少接触女人的冷漠杀手。
在上辈子他看的那部电影当中，两个男主之间并没有上升到那一步，只是整部影片都萦绕着一股初次爱恋的氛围。
两个结局庄钦都看过，一个是在国内上映，为了过审，杀手得到了惩罚，另一个则是少年死后，杀手报了仇，带着他的一张照片永远离开了这个国家，逍遥法外。
可以说整部电影都是被李慕的演技带起来的，没有他这部电影不可能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
如今真的见到了人，庄钦发现李慕和这个角色本身，就很贴近，他的气质就很适合演这样的角色，这是短板，也可以说是长处。
飞芝加哥很快，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把这部电影又回忆了遍，就落地了。
庄钦收拾行李下飞机，还跟李慕说了句拜拜。
李慕睡了一觉刚醒，没听见他说话。
庄钦无所谓地走出了机舱。
李慕这才站起，把行李拿下来，蓦地瞥见地上掉了一本白色的书。
那个中国小孩又掉了什么东西？
李慕伸手捡起，看见咖啡杯的污渍下两个模糊的黑体字。
《藏心》。
他穿一身长袍马褂，站红毯中央，面带微笑，一双眼睛睁大的时候显得圆，笑起来就是月牙形状，狭长的线条更显得深情也更硬朗，冲淡了他五官的柔和气息。
好看，但不如真人好看，大概只是真人的百分之三十。
邱明说：“你要看生图，还有动图那两张，我都要动心了！”
李慕：“生图是什么？”
邱明抓过他的手机，给他点出来：“生图就是不是精修，是粉丝饭拍，抓拍的，给你看。”
李慕低头看了眼。
图片上的庄钦好像被几个保镖围着，大概是在跟旁边的男演员说话，只露了侧脸，他的侧脸非常清晰，额头饱满，直鼻挺拔，下颚线精致，周身的古典气质，和四周人群格格不入。
再往后翻，他好像是注意到的粉丝，侧脸变成了半侧，再然后是正脸，带着笑。
点开动图，整个回眸的动作被放慢，低头说话，回眸灿笑，再回过头去，不满二十的年纪让他通身都洋溢着朝气蓬勃的青春气，一呼一吸间仿佛都带着露水的青草味道，整体却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气质。
李慕看了几秒，放下手机，那模样好像是在告诉邱明，没什么好看的。
邱明“切”了一声：“等你们开机，我就天天去探班，图片哪有真人好看？”
李慕没吱声，脸上也没有表情，吃完饭回酒店，他洗过澡睡下，头靠在枕头上，打开手机的时候，又返回和小明的聊天框。
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竟然把那几张图挨个点开，最后选了一张，长按保存。
庄钦正在看剧本，记笔记，手机屏幕突然弹出苏玟的消息。
“你买热搜了？”
“没，玟姐，怎么？”
苏玟发了张截图给他：“我问了问，公司是没有给你买的，热搜包年都给你撤走了。”
庄钦看了眼截图，【庄钦回眸】的Tag在第一的位置。
下面压着的分别是常年霸占热搜的12345女星，关键词是红毯、生图、仙女。
庄钦回复：“小连下午发给我看过，当时在第五。”
苏玟又发了张截图给他：“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黑粉？”
庄钦说不记得了。
只见截图上，苏玟有印象的黑粉ID，在营销号下面发：“这是谁？庄钦？博主你发错图了吧，我不信！他有这么好看？是不是去do了？？？”
下面跟着回复：“确实，他变化感觉好大……”
“[害羞]这是我们哥哥生图，他没有整哦，谢谢大家关注我们哥哥[图片]”
“楼上，现在视频的可以P，生图还不是P的？？发个精修图糊弄你爸爸呢！”
“整**容，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信看图，刚从视觉中国截的，比精修好看十万倍！！[图片]”
现在看见这些维护的粉丝，有倒戈迹象的黑粉，心里竟然有了久违的高兴、酸楚，让他热泪盈眶的情绪。
玟姐又发了几张图给他：“这回出圈了！”
其实庄钦的流量很大一部分是营销出来的，他黑粉和粉丝一样多，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黑点，有一半都是造谣出来的。
“我靠，这谁啊，演《剑如虹》那个吗？？？怎么不像啊，这个造型太绝了！”
“U1S1，头牌虽然没文化，颜值是真的很能打惹。”
“头牌”是庄钦的黑称。
他在第一部主演的古装连续剧《剑如虹》当中，有一集扮花魁的剧情，穿上女装，变成青楼头牌出场。虽然他五官偏温和精致，可到底是180大男儿，轮廓和女星有很大的区别，眉眼显得更硬朗，加上那集的红裙子造型雷人，台词雷人，截图被P了又P真是很辣眼。
“笑死我了，就这还头牌，一夜千金？？？群演都是瞎子吗！！”
黑称就这么出现了。
自打重生后，庄钦就开始避免去关注娱乐新闻，关注自己的消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苏玟觉得这样也挺好，因为以前庄钦经常看那些负面的、黑粉发的东西，经常被那些谣言气到哭。
现在干脆不看了，她也就不用总是去开导他，安慰他：“你别老看坏的，倒是看看这些好的”。
即便如此，苏玟还是会时不时发一点给他，免得他跟圈子脱节。
她不知道的是，庄钦不愿意看，不是不喜欢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
在还不记事的年纪，他是被师父和师娘捡回家的，虽然跟着师父姓庄，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领养来的徒弟，从小师父对他严厉，他不敢去争，想要什么也从来不说。
从此积累了很深的-**，给郑风柏做替身，最后做了主角，剧组最后给他发了一集四万的片酬，他账户上一下子多了两百万，他那天跑去超市，狂买了上千块的零食回家。
去年剧播了，他一炮而红，有好多人喜欢他。
有经纪人来接洽他，跟他签约，庄钦问苏玟：“我还想拍戏行吗？我跟你们签约，是不是就有戏拍了？”
苏玟说：“我们签你，就是为了给你戏拍。”
事故后，庄钦参加完师娘的葬礼，从美国回来，下飞机，看见了一大堆媒体在机场堵着。
这回却不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更不是公司故意安排的。
无数话筒尖锐地戳到他的脸上：“庄钦，你为什么要害死别人？”
“你知不知道海阳（替身）的妹妹是你的粉丝？”
“你们公司发声明说赔偿15万，你还是不是人了？！”
庄钦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
周围有路过的，大喊一声：“他是杀人凶手！”
有一家以无良著称的媒体，因为推搡了他，被保镖拦住，保镖动作更粗鲁，推了一把，那狗仔就倒在地上不起，大喊他打人，大明星打人了。
庄钦想弯腰去扶他，其他几家媒体涌上来挤他，保镖护着他让他别管，把他护送到了车上。
没人会不喜欢名利，可失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从绝境的泥沼里爬了出来，接受了一切，他怕这一把赌输了，再一次失去，便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这个物欲横流的圈子更新换代飞速，他也如同无数人那样沦为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沙。
-
三月不剩几天了，郭导人已经去了泰国一周了，庄钦结束工作，申请添加了李慕的好友。
一周多以前，郭导就在群里说，让他们可以对对戏，说比一个人死背台词效率高。
结果一周都过去了，两人连好友都没加。
过了一会儿，李慕那边就同意了。
庄钦从表情包里找了个猫咪卖萌的动图发过去。
“您在帝都吗？”
人在河北老家的李慕输入：“不在。”
消息还没发出去，那头回复：“郭导说我们没事儿可以提前先面对面的对对戏。”
李慕：“在。”
工作轻松的这几天，庄钦也没有闲着。
在这部戏里，有少量的泰语对白，不算多，大部分是和邻居、街头小贩以及警察的对话。但毕竟是一门陌生的语言，安可在东南亚待了十年，理应说得很熟练，自己扮演他，自然不可能后期找人配音，只能提前做功课。
他在本子上标注了中文台词以及泰语发音，每天听语音练习。
除此之外，还在网上买了几件拍戏穿的纯白短T，这个人物有什么习惯，穿着怎么样，在他脑海里全都是有画面的。
要怎么去实现这个画面，只靠内心入戏是不够的，当然一般剧组都配了服装组和化妆师。
他这个角色比起李慕的相对简单，江琢的角色还需要学习射击、搏斗、飞镖……甚至还需要切菜的技能。
对戏约在明天下午三点，约在什么地方却是个问题。
“我们小区外面常年都有狗仔的车，我可能不能去酒店了。”庄钦发消息道。
李慕：“嗯。”
庄钦默默地等他的下一句话，结果等了五分钟，那边都没有新消息。
他只好再发一条信息过去：“我们在哪里见？”
李慕过了有十几秒，回复：“你定。”
庄钦：“……那我想想。”
对戏是件很私人化的事，在吵闹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咖啡厅之类的又太开放式了，会所包间倒是隔音不错，但他自己没驾照，也没买车，小连好不容易放个假，自己又要因为私事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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