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机
黑色长翼的魔鬼将多余的右手收回体内，遥遥探出自己的本体右手，将蛛蛛凌空抓了过去，将他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样貌。
魔鬼：“你是什么人？”
姑娘：“它是我的蜘蛛宠物，你不要害他！”
蛛蛛：“我擦！刚刚把我推给敌人的时候，怎么不告诉那几个男的不要害我？现在又来假惺惺装好人。”
姑娘：“那几个人是抓你卖钱的，当然不会害你，既然大家都跑不掉，我肯定要想着趁机自己溜了，找时间回来救你啊……”
蛛蛛：“这个谎话编得挺实在啊，啧啧！”
姑娘：“啧什么啧，你本来就只是蜘蛛而已，我就算真不来救你，又怎样？”
魔鬼：“有趣，有趣，蜘蛛？长得挺有趣啊……人和蜘蛛爱恨交织，也挺有趣啊……”
蛛蛛：“谁和她爱恨交织了，滚！”
姑娘：“谁和他爱恨交织了，滚！”
这倒是第一次异口同声，不由两人都是有点错愕。
魔鬼被冷不防骂两个“滚”字，却反倒没有生气，更加认定这是人和动物之间的天谴之恋，不由得好奇心愈生：“哈哈，我不杀你们。我倒要看看人和蜘蛛能生个什么玩意儿下来！比我还会玩啊，你们两个，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值得培养！”
蛛蛛被黑翼的男子一手抛出，登时将小霓裳砸飞老远，两人在雪地之中一起滑行一段距离，直到撞上教堂的石墙，方才停下。
“我过几天有点事情急着处理，等回来再好好替你们开个婚宴，让所谓的主神看看，天条是不能约束众生自由的，人和蜘蛛也是可以恋爱的！哈哈！”
这段时间狗狗们的吠叫声一直没有停下，这男子终于走了，临走时顺便带走所有狗狗们的性命。
当然，没有留下尸首，只留下飘洒的血渍和雪片漫天。
天色早已昏暗，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都不太真切。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
“蛛蛛，你还不赶快起来，你压着我了……”
“我起不来，我被墙撞伤了……”
“我的狗狗死了，呜呜呜，你快起来啊，我要去看看我的狗狗……”
“我们去碧婷姐家过夜吧，我跟你说了荒郊野外的不好，你不信，现在好了吧，差点小命都丢在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手里了……”
“我也被撞伤了，我的背好痛，你快起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
蛛蛛使劲挪开自己全身酸痛的身体，发现小霓裳的腰间汩汩血液正在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要伤也是撞伤，哪来这么多血？
他扭头往身边的石墙望去，却发现一大块突起的石片正在那里突兀地冒起，石片上满是湿漉漉的糊糊液体！
不好，从这石片来看，小霓裳的伤势极重！
等蛛蛛将女孩儿奋力扶直身体坐起来，准备查看她的腰间，却发现刚才还说话利索，叫嚣着要看看自己化作血渍的狗狗们的女孩儿，竟然已经神智尽失，昏迷不醒了！
这还得了！也顾不得教堂里面闹不闹鬼，当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女孩儿拖到能避风雪的位置。他不再犹豫，努力托住女孩儿双腋，将她拉到教堂一片漆黑的过道内。
只是这一拉，拖行曳出的大片血迹瞧来更是令人恐慌。
——等过不了多久，天色全暗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我是保镖，我抓不来耗子，我斗得过流氓的，斗得过流氓的……”
蛛蛛一边说着瞎话，一边努力地想要摇醒这昏睡的金发姑娘，却无济于事，伸手一触，腰间的血液冰凉无比，好在这倒不是由于姑娘已经死去，而是雪原的气候过于寒冷——女孩儿别处的体温目前仍然正常。
从降临世间到现在为止，他接触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主人，不觉间对这个异性产生不少好感，而自己并未能够发觉，此刻眼见她真的要远离红尘俗世，心下的感伤与绝望一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好紧紧抱住，想给她更多温暖。
“我好像喜欢的并不是什么碧婷姐，而是你呢。”
“菜刀丢得蛮好的，丫头。”
“我给你唱支摇篮曲吧……”
他正要开口唱，眼泪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从此处到镇子的四里路，对于同样受伤、少了雪橇的两人来说，已经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四里的距离，却遮断了生的希望。
“如果我真的是天使，该多好，天使一定有希望救活你的，一定的。”
蛛蛛想到这里，虽然看不见教堂里的情景，也仍然忍不住冲最里面天使雕塑的方向大吼起来：“你特么的你是天使，你快点过来救人啊，不是说神爱世人吗！哈哈哈哈！”
“天使都是骗人的，你们根本不爱世人……”
“妖魔鬼怪来把我抓走啊，来啊，来啊，让老天爷看看神是怎么爱世人的！”
“骗人的，骗人的……”
教堂外的远方，开始隐约听见有狗群在吠叫！
有狗的叫声，只一个解释：有雪橇在向此处靠近！教堂和镇子之间隔了一个小山岭，互相之间是看不见发生了什么的，那么趁夜往此处赶的，会是谁呢？
但不管来的是谁，现在蛛蛛能听见狗叫，就是一阵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不由得将怀中勉强温热的人，搂得更紧，六条长长的蜘蛛腿都在因为激动而不住地乱舞。
如果有人经过看见这一场景，定会认为六条腿的蛛蛛才是妖魔，而怀里抱着的女人则是它的猎物！
“丫头，你有救了，有救了，撑住，就撑一会儿……”
天色越来越暗，雪橇还没有到达教堂。
整个世界成了一视同仁的黑暗，目不能视物，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狗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在点燃着蛛蛛开始升腾的信心。
蛛蛛在过道里不由一阵讪笑，又转头冲教堂大殿深处的天使雕塑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没骗人，这么快就给我送救兵过来了。你是个好天使！”
怀中人的一声嘤咛，更是使他坚信，生活还是美好的！
“丫头，就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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