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廿七章
听完久尧的回禀，少泽帝君的脸色“刷”的就白了，“玄珀，立刻去请元戎帝君出关，拿着本君的玉佩去。”说罢，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扔了过去。
“是，帝君。”玄珀接过玉佩转身跑了出去。
“久尧，你即刻回去将天兵调往西蛮冥山，二界若有异动，务必将他们堵截，本君立刻给武玄神君和巽地神君下神谕，请他们带兵前去支援。”
“之前看昊渊并无异样，怎么会……”
“只怕……这是流殃的诡计。”是他大意了，流殃怎么可能轻易让昊渊回来。他好不容易才将天界各山各派的怒火平息，流殃如此一闹，再毁青孜本身，昊渊就算回来也不容于天界众人，他这是做好了釜底抽薪的准备。
久尧细细一想，“流殃入谷，怕是想借谷主之力将昊渊的魂魄困住，帝君，我得入谷。”
少泽叹气，“这又是他的高明之处，你若是去堵截他，谁来统领二十万天兵牵制妖魔二族的大军，这一次，绝不会像上次那般点到为止，无泪和离夙必尽全力。”
“久尧斗胆，请两位帝君领兵前去堵截，我即刻动身赶往梵佑谷，请帝君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谷主助纣为虐。”久尧郑重道：“帝君不要犹豫了，苍离神君未归，我们没有收服流殃的妥善之法，唯有唤回昊渊才能保众人平安。”
少泽叹气，“如此，就拜托神君了。”
“二位帝君也请小心。”
久尧辞别少泽帝君后腾云直奔梵佑谷，她认识的绯音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她向来不理世事，潜心修行，怎会帮助流殃？！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梵佑谷.齐岳山庄
流殃坐着喝茶，谷主绯音跪坐在一旁，神情清冷，手法熟练的煮茶、泡茶，“神尊打算何时动手？”
“就今晚，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这就差人去准备。”
“你这梵佑谷连个守卫都没有，谷口也不设结界，能防的住人吗？”
绯音笑着起身，“谁会不怕死的自己跑来触犯天规，那可是要遭天谴的，神尊，真的要毁了青孜的元身吗？”
流殃抬眼看她，眼神犀利，“怎么，你要替她求情？”
“哼，我替她求什么情。”
“那就行了，赶紧着人去准备，仪式之前，我要亲手毁了她的元身。”
绯音恭敬的退了出去，前几日看他对青孜似有不舍，难道是她的错觉？只要过了今晚，青孜的元身再怎么样也是保不住的，他不动手，她就动手。想到此，她阴恻恻地笑了，想不到她俩的恩怨，要在梵佑谷里了结。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捉摸的东西。
流殃来到后山山洞，石床上的寒玉冰棺冒着森森寒气，她静静地躺在里头，双手交握在一起，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胸口的那团嫣红已被蒙上一层薄霜。昊渊有多爱她，他就有多爱她，只多不少。
你是碧瑶的时候，眼里只有昊渊；如今成了青孜，眼里仍只有昊渊。你不知道，其实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做流殃的人，自第一眼见你便爱你至今，少算也有几十万年了吧。想要见你一面，真的太难了；如今见了面，却是生死两隔。昊渊的命太好，他不服。
流殃转身走出山洞，天色已经暗下来。
绯音指挥几个仙童将仪式所需物事搬到静肃斋的祭台去，一回头，却见久尧远远的向她走过来，步子很急，脸色也不大好，“照我的吩咐将东西都摆好，手脚都麻利着点。”
“是，谷主。”
绯音向着久尧迎了上去，“怎么突然来了，出什么事了？”
“绯音，我今日来，实有一事相求。”
“说得这么严重，你先说说出了什么事，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流殃是不是威胁你，要你帮他困住昊渊的魂魄？”
绯音没有接话，似有难言之隐。
“使不得绯音，昊渊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若是让流殃得逞，无论是对天界众人还是天下苍生都将是灭顶之灾，况且，以昊渊的修为，锁魂仪式不见得就能成功。”
绯音叹气，愁容满面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时可能被他撞见，跟我进密室再细说吧。”
“好。”
久尧毫无防备的跟着绯音进了山庄密室，前脚刚进去，迎面扑来一阵异香，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倒下了；醒来的时候，已被绑在密室中间的大柱子上，嘴被堵住，想要运气却完全使不上力，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绯音，口中的怒喊都化作喉咙口无力的嘶叫。
“先委屈你一下，等我替神尊完成了仪式再来给你松绑。”
久尧瞪着她，一直瞪着她，眼里一下子闪过很多情绪。绯音假装看不懂，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伤害你久尧，你一定很想知道原因，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不惜背叛挚友改助流殃。”
绯音伸手替她理了理略嫌凌乱的头发，眼睛看着某处没有焦距，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青孜，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她死，以前跟你说过宏朝的那一世，想必你还记得，青孜，就是萧墨离，而我，就是那个被始乱终弃的可怜女人，骆锦绣。”
“你恨我、怪我、怨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了结心里埋藏了多年的悲戚，这种感觉，你不是也懂吗？你在坤若神君那里，不也体会过吗？”绯音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过了今晚，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她的身影，消失在久尧不敢置信的眼中。
西蛮、冥山那头，在无泪、离夙的带领下二族倾巢而出，与天族大军正面交锋；各神山大派纷纷挂起红色幡旗以示声援，并往边界调派门人支援两位帝君。
梵佑谷里却是静悄悄的。
夜色中，一人往后山山洞而去，身形挺拔、脚步坚毅，玄色的衣衫几乎将他与夜色相融。流殃走进山洞，挥手将洞里的几个火把如数点着，几步走到了寒玉棺前，伸手将棺盖上的霜雾擦去，出神的看着她好半天。他想留下她，又想永远的困住昊渊，但这是不可能的；在她和昊渊之间，只能选一个，这真的，很难。
洞口忽然一阵“细簌”声，流殃一掌扫了过去，一仙童应声倒地，“神尊息怒……谷主……谷主让我来禀告神尊……都已准备妥了。”
“知道了。”
小仙童艰难的爬起，几乎是落荒而逃。
流殃的嘴角慢慢泛起笑意，他已经孤独了这么久，一直孤独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的元身一毁，昊渊也会和他一样孤独了。这样，其实也挺好。一想到此，他不再犹豫，猛的一掌将棺盖震飞，里头的彻骨寒气一下子涌出来，流殃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用什么法术，此刻成了一个难题。无论是九天魔音还是落日霓裳，最后的两式都很是残酷，都很血腥。他真的要用那样的术法对待她吗？一早下定的决心临到眼前却是犹豫了，她是无辜的，她是最无辜的人。
迟疑间，青孜胸口的金芒箭瞬的飞出，“啪”一下嵌进洞顶的山石内，流殃惊愕地看向她，然后，更让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她睁开了眼睛。
“昊渊。”她虚弱的唤了一声，脸上温情带笑。
他站着没有动。
青孜艰难的坐起来，“好冷啊。”边说边伸手扶着他想要从寒玉棺里出来，却浑身使不上劲，尝试了几次都滑跌了回去，怒了，“昊渊，你倒是抱我出去啊，杵在那儿看什么。”
他木然地伸手将她抱出来，想松手放下她，她却不松手，“再抱一会儿，再多抱我一会儿吧。”
他站着不动。
“这是什么地方？”青孜环顾四周，这里看着很陌生，不像是不周山。
他松手将她放下，她才刚一落地，他整个人飘浮起来，痛苦的挣扎，一会儿撞向洞顶，一会儿撞上石壁，青孜被吓到了，退了几步靠到寒玉棺上，凉的立时缩回手，“昊渊……昊渊……你这是怎么了？”
洞口的几个小仙童见状，扭头就跑。
[娘亲，快给爹爹唱歌，就唱我教你的，快呀]
[哦，好。]
青孜开始哼一首童谣，现学现哼，音踩得不准，但调子还算是在道儿上，哼着哼着，他安静下来，终于慢慢站到地上，看她的眼神很有光彩，笑容是一贯的温和，“你回来了。”
青孜点了点头，“刚才那个……是流殃？”
昊渊点了点头，“金芒箭是怎么拔掉的？”
“嗯哼，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青孜指了指他身后。
绯音带着一众仙童站在洞口，脸色刷白，怒目圆睁，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就此错过了吗？她看了昊渊一眼，不确定眼前站着的这个，究竟是流殃还是昊渊。
“真没想到，梵佑谷谷主竟然会是你，骆锦绣。”昊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难怪她会帮着流殃藏匿寒玉棺，她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恨青孜，甚至要她的命。到底还是圣婴机灵，那首歌唱得太及时、太关键，让他回忆起很多他俩相依为命、浪迹天涯的日子。那些日子，是苦难，却弥足珍贵。
“你是……昊渊。”绯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昊渊淡淡一笑，眼中似有不屑，“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叫苏秦。”
绯音盯着他细细端详，昊渊满意的看到她眼中掺杂的诸多情绪，震惊、愤怒、不甘……但她显然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已奈何不了青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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