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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一百拾四章


  三日,不周山的雪化的差不多了,唯剩下山石缝里、屋檐下、阴暗处的冰柱、冰块、冰渣子。浮屠、穷奇和球球还是睡着,青孜忽然觉得有些冷清,就只剩下她和昊渊。好吧,好吧,其实是觉得有些紧张,有些尴尬,一点也不冷清。

  她跟着他学会了擀面皮,一起做了千层糕,尽管她的糕最终发酵失败成了一坨千层面团,但在擀面皮的过程中有很多乐趣,比如她沾了半手的面粉抹在他脸上,本想看着他恼,他却由着她闹。

  矮山坡那里的雪,被她滑出了一条冰道来,每天都要去那里耍上一回。但她不知道,那条冰道其实是他花了一整夜做的,一双手冻得都没了知觉。第二天一早她想吃拉面,他二话没说就给她做了拉面。

  她跟着他去树林的小溪里挖出一段看似埋了很久的枯木,以为是要劈了做柴火,她担心点不着火,建议放在外头晾一晾,不曾想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削了一把木剑给她,还做了一面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彼时,她不知道这截枯木是十分稀有的阴沉木,也不知道年代久远的阴沉木用来辟邪效果极好。

  ……

  ……

  二人一起做了很多事,事情很平常,却又不平常。昊渊觉得,能这样心无旁骛纵容她的日子,也就这几天。

  果然,吃过午饭,他才回到自己屋里,就听到青孜的尖叫声,连忙跑去厨房,青孜已经不见了,碗碎了一地,碎片上沾着血。他的眉头立时皱到一起,眼中杀机立现。

  袭风带着青孜一路疾飞,青孜被他用药迷晕了过去,但她体质特异,西蛮的迷药对她作用不大,要不了多久就会醒,在那之前,他要将她交到大长老的手上。前路忽然迷离起来,袭风急急停下。昊渊脚踏祥云,衣诀翩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正前方,挡住去路。

  “将姑娘小心放下,我尚可留你全尸。”昊渊双手反剪,眼神冷冽地盯着袭风。

  袭飞心里约莫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又不甘心,犹豫间,昊渊已然出手,使得是落日霓裳第五式--情丝万缕。凭空而出的无数丝线在袭风周身飞舞着,每一次轻快的碰触都割下一小块皮肉来,丝毫不造成痛楚,却是带出无数介于疼痛和酥麻之间的快*感来,袭风止不住得颤抖起来,全身都沉浸在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中。别说施法,连运气都是不能。

  昊渊抬手运气,青孜稳稳的漂了过来,他伸手将她扶住,半抱半揽的让她站靠着,低头细细端详,又查看了她的脉象,一点迷药并无大碍,右手破了个口子,应是被碎片割伤的,猛的发力,丝线瞬时飘飞的几乎难以分辨,袭风无法抑制的大喊起来,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四周腥红一片,昊渊冷冷地看着他。

  离夙赶到的时候,袭风只剩下骨架,一会儿工夫,连骨架都没了,散作一阵飞灰,由白转红的丝线,慢慢飘散开,唯美的仿佛梦境一般,空气中满是血腥之气。

  “你来了。”昊渊右手揽着青孜,转身面向离夙。

  离夙脸色惨白,双手平举至额头,跪地行礼。以前她向青孜行礼是因为有所图,而今日,是因为臣服。此刻昊渊周身的杀气可谓铺天盖地,饶是见多识广,如此强盛到可怕的杀气离夙却是未曾见过。更何况,他使得还是妖族的最高禁术。

  她苦修至今不过才达到第四式,看方才的情形,她觉得昊渊使得不是情丝万缕,便是飞花逐蝶。她以为他不过就是天界上了岁数的一位尊神罢了,可能还有些隐疾,不足为患。今日这样的场面,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你也想要静夜珠?”

  “不敢。”

  昊渊轻蔑的扯了扯嘴角,丢过去一枚玉璜,“回去好好参详参详,有了结果派人支会我。”

  “您……在何处落脚?”

  “当然是不周山,你走吧。”

  离夙走了没多久,青孜悠悠醒转,“嗯?怎么在这儿……刚才……明明有人偷袭我。”

  昊渊松开手,脸色与方才截然不同,他和煦的笑着,犹如春风拂柳,“嗯,我帮你把他打跑了。”

  青孜翻了个白眼,“下三滥的招数,有本事和我单打独斗,我如今可是三元归一的高手,看我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找不找牙我不知道,你的手挂了彩,碗碎了一地倒是真的。”昊渊腾云而返,青孜急急得跟上去,“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昊渊一笑,“这不是实力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能力问题。”

  咝,青孜琢磨,这话听起来很是伤人,茨崖那小子就曾这样连人格带智商的嘲笑过她,偷偷瞄了昊渊几眼,终是没敢在他背后下黑手。

  回到不周山,昊渊回房取了药膏就去找青孜,步履匆匆。青孜到处翻找可以用来简单包扎的东西,虽然伤口不大,但有些深,动起来一扯一扯的疼。

  “你在找什么?”昊渊看她找的投入认真,站在一旁看了半天。

  “找可以包扎的东西,伤口有些深,不包扎一下怕是不肯好。”青孜一边认真翻找一边回道:“每天免不了洗洗涮涮,天又这么冷,我怕到时候腐了皮肉不结痂。”

  昊渊将她拉坐到椅子上,“你当我是摆设?手伸出来,最多两天就能好。”

  青孜看他抹药的动作十分熟练,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常在水里泡,两天好不了的。”

  “厨房的事不用你操心,两天肯定好了。”

  青孜若非心情烦躁,接下去的这句话必然会过了脑子,稍作提炼修饰,结果,她脱口而出道:“我每日都要泡澡,你也代劳吗?”

  昊渊一愣,抹药的手停了下来,看她的眼神却是深了。

  青孜仍是不知死活的给自己补刀,“涮碗算什么事,右手不沾水也可以,泡澡的时候难道叫我一直举着右手吗?”

  昊渊不动声色的替她上好药,凉凉一句,“今天晚上试试。”转身走了,到了门口,却听她也凉凉说了一句此番对话的精华总结,他在门口愣了半天不曾挪步。她说:“试试就试试。”

  晚上,昊渊领着青孜到了忘忧泉边。

  青孜有些纳闷,“到这儿来干什么?”往大斗篷里缩了缩脖子,“难道,要取泉水做菜吗?我从没见过不周山的妖妖兽兽来这儿饮水,它们都是去小溪那里。”

  “不是要泡澡吗,这个泉子合适。”

  “啊?”青孜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天寒地冻的,在这儿泡澡?”

  “这里地方大,动得开。”

  青孜抬眼看着昊渊,想了想道:“泡澡不需要这么大地方,木桶就够了,不过这两天还是不泡澡了,我怕把伤口泡坏了。”

  “你不是叫我代劳吗?”他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青孜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急忙否认,“误会误会,我是说……可以试试木桶泡澡……看举着右手成不成。”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啊…………”青孜的尖叫声被温热的泉水淹没,昊渊搂着她跳进忘忧泉里。等青孜定下神来,身上只剩下亵衣,昊渊光着膀子,搂着她。

  青孜不会水,心里不免惊慌,头皮一阵一阵发麻,又觉得这样贴着他很不合适,伸手推他,却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手,距离是有了但她猛的就往下沉,本能的往他身上攀,就这么一攀、一推、一沉的折腾了几回,昊渊沉声道:“你再这么瞎折腾,一切后果自负。”

  青孜果然老实了,坐到泉子的凹欠处,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右手抬出水面搭在他肩头;昊渊左手扶着岸,右手紧搂着她,慢慢放松下来,随着泉水浮浮沉沉,觉得很是惬意,索性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被温泉熏得有点昏头,还是经不住睡意的侵扰,青孜将下巴搁在昊渊肩上,慵懒地问道:“瞎折腾的后果,是什么?”感觉他身子一僵。

  “你想知道?”他问。

  她叹气,有些昏昏欲睡,“你说说看。”

  温热的鼻息拂在耳边,他觉得她这样靠着他,而他什么也不能做,是件挺过分的事情,“后果是用来承担的,不是用来说的。”

  过了半饷,她含糊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承不承担的起啊。”

  他笑,承不承担的起你都得承担。因为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

  将她抱回去的时候,她已睡熟。看着山坳子上的房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安身立命。他在凡世的时候做过皇帝,拥有过天下,大到没边的皇城曾让他心里的孤独无休止的膨胀。漂泊了这么久,孤独了这么久,在连个地志都没有的模糊地带,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子竟然给了他安身立命之感。

  青孜的屋里进过人了,虽然东西都看不出异样,但他缠在门前、榻边、梳妆台处的几根丝线无一例外的断了。

  昊渊小心的将她放到床榻上,会是无泪吗?阳奉阴违这种事,他在行。或许是天族的人,玉帝韬光养晦这么久,看到静夜珠必然是坐不住的。只要有野心,就无法抑制将神珠据为己有的贪欲。扭头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今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球球从开着的窗户爬进青孜房里,忽然就大叫起来。解忧兽的声音很奶,叫起来有点像孩子受到惊吓,哭着找妈妈的意思。

  穷奇用力撞开门,浮屠紧随其后,看到榻上的情形时,都愣住了。昊渊靠躺在青孜身侧,有些衣衫不整;青孜跪坐在里侧,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算不得整齐。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解释。”青孜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她拼命回想昨晚的事,记忆却在忘忧泉那里断档了。

  球球又气又急,直跳脚,指着昊渊又不敢破口大骂,一个劲的“你……你……你……”

  “我一宿没睡,你们都出去,记得关门。”昊渊干脆躺了下去,他和衣坐了一整夜,曙光微露才刚刚睡着,此刻没有半分心情与人闲扯。

  这个时候,穷奇展现出一个高端坐骑的素养,左手抱起胡乱挣扎的球球,右手拉着浮屠退了出去,伸脚一勾,顺带还关上了门。青孜跪坐着没有动,眼下这类似捉*奸在床的情形有些乱,她脑子里已经糊成一团,觉得十分惆怅。

  睡意渐起,昊渊极力压着笑,低声道:“你把我睡了,要对我负责。”

  青孜有点想死,这比当初撞见元戎帝君沐浴棘手太多。她本以为,他会遮掩反驳,至少争辩一下,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反应。最关键的是,昨晚她究竟做过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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