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争辩
醒过来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发现她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扫视了一眼周围，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她曾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下床的动作被剧烈的疼痛感所打断了，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这个字。这比她经受过的任何状况都要恶劣，即使是死亡之前的感受也没有如此的强烈，但是她咬牙忍下来了。还好这种感觉消退得也很快，但她依旧是没有办法行动。
床边放着一份早餐，很简约的中式风格，一碗粥以及几个小菜。似乎不清楚主人真正的苏醒时间，饭菜上面都盖着保温罩。
看着早餐，阿尔托莉雅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她尽力地伸手过去，却只是徒劳，反而打翻了一个杯子，热牛奶全部洒到了地毯上，那原本也是她早餐的一部分。
“砰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阿尔托莉雅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却轻微的像在自言自语，门外的人自然是听不见。
敲门声又持续了两分钟，门外的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于是两双眼睛就那样对在了一起。
“呵呵，醒啦。”
王平略有些尴尬的看着阿尔托莉雅。
“这...是...哪？”
声音依旧的微弱，但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王平终于还是听清了。
“这是我家。”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你带回来的。”
“我...”
阿尔托莉亚还想问一声，但却被她自己肚子的叫声打断了。
“总之，先吃饭吧。”
王平把倒在地上的牛奶杯扶了起来，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
沉默。
“我...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已经无法抵住食物的诱惑，阿尔托莉雅红着脸解释道。
“额。”
王平捂着额头。
“那我喂你吧。”
“恩。”
阿尔托莉亚的脸色更红了。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一碗粥很快就全进了阿尔托莉雅的肚子，看着后者依旧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王平很贴心地又去盛了几碗粥回来。在王平崩溃之前，阿尔托莉雅整整吃了十八碗粥。在她表示出她还可以吃下第十九碗的时候，王平彻底崩溃了。
“少女，你这肚子是联通黑洞的吧。”
王平哭笑不得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电饭煲，那本来是十人份的早餐来着的，现在都没阿尔托莉雅一个人吃光了。
“唔。”
阿尔托莉雅红着脸，努力的往被子里钻。吃这么多真的不怪她，只是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而已。
“身体能动了吧。”
看着已经完全缩到被子里的阿尔托莉雅，王平理智的换了个问题。
“恩。”
被窝里的人一阵点头。
“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
“你知道我并不是想听这个。”
“......”
沉默。
“唉。”
王平叹着气。
昨天晚上，在他清理完所有被污染的魔力之后，顺流而上的他来到了仪式进行的洞穴。一片狼藉，一屋子的倒在地上的人，但还好，除了爱丽丝菲尔之外，其他人只是昏迷而已。而整个洞穴里，唯一保持唯一保持清醒的也就只剩下了阿尔托莉雅，但也只是处在弥留之际而已。而给王平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眼睛，宛如死灰。
那时候，王平问了她一个问题。
“后悔吗？”
没有答复，而现在，她似乎依旧没有。
“有人想见你。”
端起床边剩下的餐具，王平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走出了房间。
阿尔托莉雅没有说话。
“吱呀。”
木门再次被开启，走进来的人已不再是王平，而是莫德雷德。
“你，好点了吗。”
带着复杂的心情，莫德雷德缓缓走进了这个房间。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于是最后说出来的是一句无用的问候话语。
“恩。”
床上的人默默的点头。
“你昨天，差点就真的消失了，还好平君把你救了回来。”
“......”
“......”
一句过后，场面又回到了诡异的沉默中。
“你，恨我吗？”
许久，阿尔托莉雅突然向着莫德雷德问道。
“我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愿承认你，不愿肯定你的努力，让你一直屈居于圆桌末席。”
“可能有过吧。”
莫德雷德看着窗外。
“恨着恨着发现你也很可怜，所以就不恨了。”
“可怜，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吗？”
阿尔托莉雅自嘲地笑着。
“对啊，没用的王，不懂人心的王，最后被人背叛也是必然的吧。即使是现在，连重新选王的奢望也没法完成，连自己的骑士道都抛弃了。这样的可怜的王。”
“不。”
莫德雷德突然转过身来，盯着阿尔托莉雅。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完美的王，只可惜太过完美了。”
“错的不是你，是那群愚蠢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是他们不明白。”
“既然他们承认我是他们的王，那这些就都是我应该做的。会落到那种结局，只是因为我不够优秀罢了。”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没有做错的地方，没有任何污点，你的一生足以值得骄傲。即使是你的敌对者，也都承认你是一个伟大的王。”
莫德雷德有些激动起来。
“这样的你如果还不能称为完美的王，又有什么人有资格这么说。”
阿尔托莉雅略微有些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
“至少，在王道上我比你还不如。”
“那是平君教给我的，并不是我本来就知道的。”
“但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国家分崩离析，人民流离失所。”
仿佛想起了什么，阿尔托莉雅的眼神迷离起来。
“我是个彻底的失败者，没能守护自己的国家，没能坚守自己的骑士道，连那唯一的机会都无法得到。”
“唉。”
莫德雷德叹了口气，她终于明白了之前王平出去时那失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她重新将头转向了窗外。
于是房间里又回归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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