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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何处高楼雁一声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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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txt->  天朝沐祥帝二十三年初春,羌国六王子和公主离开京师回国。。

  一路上,旌旗招展,浩浩荡荡,人马绵延不绝。放眼望去,青黛色的远山带着潮湿的气息,路旁的枝干依然是光秃秃的,枝头却突起饱满的嫩绿,蕴藉着昂扬的生机。

  宝筝掀开厚重的车毡宝筝长长地叹了口气,随着车队离京师越来越远,心情越加惆怅。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两声琴声,在带着微微寒意的风中透着悠扬的清冽,丝丝入耳。

  宝筝听的清楚,又惊又喜,连忙道:“停下!快停下!”

  随从不知何事,呼喝着勒住马车。

  没等马车停稳,宝筝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顺手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口中道:“停一停,本宫去去就来!”说着话,一夹马肚,“驾!”飞般地向一条岔道奔去。

  随从们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听着铁里气急败坏地赶过来的声音。

  山坳的深处是一座简陋的茅亭,一架瑶琴前,一袭白衣飒然的南宫正在琴弦上轻挑慢捻,看到飞驰而来的宝筝,脸上微微含笑,背后衬着一抹远山,有着说不出的清灵迥秀。

  宝筝甩蹬下马,痴痴的瞧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南宫站起身,微笑道:“宝筝。”

  宝筝突然鼻子一酸,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声音哽咽,“你,你终于来送我……”

  南宫走近前,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南大哥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失约。”

  宝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泪水涟涟,又是哭又是说:“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宫轻轻抚着她的肩,宠溺溢于言表,“傻丫头,南大哥答应过你,肯定不会失约!”

  “南大哥,”宝筝抬起泪脸,“和我一起回草原好不好?我,我,”她脸红了,“我舍不得你!”

  南宫微微一愣,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想说什么,又顿住了,道:“宝筝,听我说,南大哥非常感谢你的盛情,可惜,南大哥身不由己!”她稍停了下,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伤感,“南大哥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南大哥曾经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就像你一样。”

  宝筝呆了下,离开她的怀抱,低下头,不再说话。

  南宫轻轻地叹了口气,郑重的,“宝筝,以后,你会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所想象的。不过,请你相信南大哥,南大哥不是故意的。”

  好久,宝筝抬起头,忍住泪水,幽幽地,“那么,你能答应我,有一天,你会去看我么?”

  南宫点点头,“我答应!”转身抚上琴弦,“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宝筝,让南大哥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叮咚一声,琴声如流水般从指尖滑落,和着那清亮而柔曼的声音,“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一曲终了,两个人一时间都沉浸在袅袅余音中。

  突兀地,响起轻轻的击掌声,“好!好!天朝果然是才子辈出的好地方!”

  两人都是一惊,宝筝看过去,惊讶地,“六哥?”

  铁里跳下马走过来,随后赶到的几个随从也跟了上来。

  他眼睛看着南宫,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伤疤,微楞了下,道:“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宝筝,这位是……”

  南宫见了他的气度,从宝筝的话语中,已经猜出他是谁。当下,深深一揖,“在下瑞安府的南宫见过六王子。”

  铁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原来是二皇子的门下,怪不得如此风神气度!”转向宝筝,一副了然的神情。

  宝筝有些不自然,道:“你怎么来了?我只和南大哥说会儿话就好。”

  “是吗?”铁里微微一笑,眸光闪动,“不过,天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宝筝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想了想,解下身上的一块碧澄的佩玉,塞到南宫的手里,低声道:“这是我母后送给我的,我送你做纪念!”

  南宫迟疑着,又不好推却,只得握在手掌,道:“谢谢公主的厚意!”

  宝筝退了两步,强忍住眼泪,飞身上马,拨转马头向来时的路上奔去。

  铁里向南宫笑了笑,一抱拳,“南宫兄弟,后会有期!”追着宝筝去了。

  风中遥遥传来宝筝的声音,“南大哥,记着,你一定要来草原看我!——我——等——你——”

  南宫孤独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一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不免惆怅,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一丝苦笑浮上嘴角。

  良久,她慢慢转过身,一下子呆住了。

  薛深悠闲地靠在亭柱上,正看着她,嘴角含着笑,眸子里却是彻骨的寒冷。

  南宫退了几步,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潮水般地扑面而来,因为恐惧和仇恨,身体禁不住地战栗,甚至声音也带着颤音,“你?你怎么会来?”

  薛深用一根手指挑起一根琴弦,淡淡地,“如此佳音,深能有幸一闻,实属难得!”顿了下,“很久了?我再没有听过你的琴声。”他笑,有着冷厉和讥讽,“这个外族的公主好像对你也是情有独钟,也是,你总是让人难以相忘!”他走近几步,“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施奇?还是南宫?”

  慢慢地,南宫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深王爷,施奇也罢,南宫也罢,与镇南王府再无关系!还是请王爷自重!”说完,转身便走。

  人影一闪,薛深已经欺到她的身边,阴冷的眼神,道:“怎么?有了那个人的保护,就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了?”他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

  南宫厌恶地避开脸,“深王爷,你何苦步步紧逼?”

  薛深手指用力,强迫她面对着自己的眼睛,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脸上,低低地,“何苦?何苦?你知道吗?我忘不了你的滋味!永远忘不了!”

  南宫羞愤交加,下巴如同碎了般的疼痛,却又无法摆脱他的嵌制。她只得一只手使劲抵住对方不断靠近的身体,而另一只手悄悄地摸向了腰间。

  薛深丝毫不察,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和。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来找她,可惜一直不能如愿。其实,他该想到的,那个人一定也会找她,而且藏匿了她那么久!

  凝视着这张脸,眉眼依然清婉秀丽,蜿蜒的伤疤,只是清亮的眼眸多了冷漠和仇恨。

  是的,她是该仇恨他,他毁了她的所有!让她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他不后悔,如果从此来过,他依然会那么做!因为,他是天之骄子!

  此时,鼻息间充萦着那淡淡的幽香,他的眼眸中只有她!

  原来,他真的想她!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冷漠,想念她的所有……这种思念,这种渴望已经深入骨髓,让他无法自拔,无法控制!

  他无视她眸中的厌恶和刻骨的恨意,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上她的脸颊,那道伤疤,声音低哑,“为什么不用那药?……”

  南宫的身体尽量向后退却,她忍受那手指如同毛毛虫在脸颊上蠕动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手已经握住了那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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