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 章故人
她一转头就看到枕头边放着一板糕，拿起一看，下面还包着一千两的银票。
“奴婢给小姐道喜了。祝贺小姐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正当她对着糕和银票发呆的时候，望舒穿着一身红色袄子进来了。
“这是大公子昨天晚上命奴婢放过去的。”望舒轻轻解释。
叶惊鸿含着泪点点头，撕开了白玉糕，然后取下一片轻轻咀嚼咽下后才开口，“大公子什么时候睡下的？”
“一直到子时以后。”望舒怜惜地回答。
叶惊鸿点点头，“给我也拿大红色的袍子。”
既然哥哥希望她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生活，她就不会让叶彦宁难过。
望舒听了就到橱子里找到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递过去，依旧是男装。
一身红色将她白皙的脸蛋衬得更加红润起来，人也变得精神了。
穿戴洗漱之后，她第一个到了叶彦宁那边去，因为新年她第一个想道贺的人就是他了。
果然到了叶彦宁的房间，他早就起来了。今天为了喜庆，他虽然没有穿红色的长袍，却穿上了湖蓝色的袍子，人是坐在轮椅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他的神清气爽。
“哥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一进门，叶惊鸿就兴高采烈地说，话音一落，还还不客气地伸出了手去。
“好。”叶彦宁看到她的脸色红润，心里也暗自高兴，他随手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红包递过去，看来是早有准备。
叶惊鸿也不打开看，但也不会担心他身上没有银子，每个月她都会按时给他月银，平时更是没少给他银票傍身。
“哥哥，你看我穿的像不像新郎官。”她像个孩子似的显摆自己新袍子，还转了一个圈。
“你呀。”叶彦宁笑着看着她耍宝，眼前却显现是叶惊鸿穿着嫁衣的模样，心里不知不觉却酸涩起来。等妹妹嫁人了，他这副残身要何去何从？
反正，他不会拖累自己妹妹的。
想到这儿，他又高兴起来了。
“你是想嫁衣呢？”
“哪有？”叶惊鸿噘着嘴巴回答，似乎很羞涩的样子。
其实呢？叶惊鸿早就考虑好了，现在手里有银子，她要尽快找到神医什么的，给哥哥看看。这辈子她就没想到嫁人，这个时代可没有一夫一妻说法，她从不想和人争老公，她有洁癖的好不好。
叶彦宁看到她害羞了，也更加高兴起来。能亲眼看到妹妹长大，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等兄妹走出房门到了花厅时，家里所有的人早就喜气洋洋聚集在这儿等着他们这两个主人了。
“奴婢、小人给主子磕头。”
“算了，你们也别磕头了，我们这儿不兴。”叶惊鸿摆摆手，“但是该给的红包不会少了你们的。”
说着，她和叶彦宁两个人各自给每一个人封了一个红包。“也就是家里人少才能给得起。”
叶惊鸿开玩笑说。
底下的人就全笑了。
人到齐了，金嫂子带着两个女孩子到了厨房，赶紧将饺子给煮了端上来。
“哥哥，多吃一些。”调料都是叶惊鸿自制的，由于叶彦宁不能吃辣，她就在家里多做了一些蘑菇酱料。
而叶彦宁虽然是南方人，也偏爱米饭，却算不上挑食。饺子又是新鲜的食物，他在新年的第一顿就多吃了不少。
叶惊鸿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等吃完了饭以后，钱林、王大郎和老吴就过来拜年来了，不久过后，牛二一家也来了。
叶惊鸿自然也没有少给大家红包。
牛二一家羞得都抬不起头来了。
他们本来是实打实的过来拜年，却没有想到要红包的。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讨赏一般。
“牛大哥，你太客气了，我是将你们当作朋友看的，给孩子红包你还怎么呢？在京城这边，我可只有你们一家朋友。”叶惊鸿看到他们窘样，笑着说。
牛丫早就依顺地站在她边上吃着点心。
小丫头和牛石头、牛娃身上穿的都是叶惊鸿给的布料，看着厚实而且暖和。
听叶惊鸿这样一说，牛二一家心里才好受一些。
人来了，午饭自然是要留下来用的。
饺子是好东西，钱林他们没有吃过。所以，中午的时候，桌子上还是有饺子的身影。而叶惊鸿他们却只喝了菜汤。
牛二他们直到下午才离开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叶惊鸿他们没有地方可走，都留在家里休息。
看到叶彦宁等人都没事可干，叶惊鸿又在家里做了几副扑克，教会了承德他们一起玩。
叶彦宁因为有人热闹，心里那抹淡淡的遗憾也就消失了。
初三初四，邻居武安侯、将军府周家、高家和不算是邻居的小胖子都派了人过来道贺了。
叶惊鸿也给过来的人封了红包，似乎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和几家的关系搭上了。
一直到了十五看花灯，叶家人都不愿意出门。
到了十五过后，家里就恢复到了正常的忙碌。望舒和金嫂子带着两个女孩子又埋头开始编织袜子了。
而叶惊鸿也开始拿起了刺绣，至于小胖子等人则时不时过来热闹一下。
日子稳当而平静。
这样的日子，叶惊鸿骨子里其实很喜欢。叶彦宁想得开，对于父母的仇恨也没有十分执着，他牢记父母临死时候的嘱托，平平安安将叶惊鸿带大，不要想别的。人生起起伏伏是自然的事情，不必强求富贵和声望。
兄妹两个都很低调，生活地十分如意。
“掌柜的，这是新年的第一批酒，我给你送来了。”直到三月份，叶惊鸿才重新站到了美味斋的门口。
“来的好呀，不知道有多少客人等着了。”掌柜看到她，简直可以流出热泪了。
每天他都在盼着叶惊鸿能来，可是当初两家有协议，美味斋不能随便找上门去。
他只能忍着了。
这一忍，竟然就到了三月，差点儿憋死他了。
“不是我不想过来，而是要想酿制出客人最满意的酒，就必须等。我可不是神仙，随手就变出美味的好酒来。”叶惊鸿笑着说。
“叶二公子，不着急，为了出好酒，咱们能等。”有客人听到了，大声说。
“行了，谁天天催着要酒喝的？”掌柜打趣客人。
客人就呵呵笑起来了。
“上一次陷害你的背后之人找出来了，是花雕酒的李家，府尹大人已经封了他们的酒，所以京城里就更难找到好酒了。”掌柜开始絮絮叨叨的八卦。“恶人下场自然落不得好。”
“是呀。”叶惊鸿微笑着点点头。
她急着回去做事，也就不想将时间耽搁在酒楼中，“掌柜的，我要回去酿酒，就不在这儿耽搁了。”
“啊，好。”掌柜的回过神，看到她要走的模样，又多问了一句，“上一次，你送去的那些糕点还真好吃。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美味斋买下你的方子如何？”
叶惊鸿笑着摇摇头，“那些点心是我瞎琢磨着做的，不打算卖。”
“那还真是可惜了。”掌柜摇着头遗憾地说。叶家光是卖酒，就得了不少银子，人家是真的不缺银子。
在他看来，叶惊鸿这个少年肚子里是真的有货，别说卖酒，要是让她开了点心铺子，应该也会火起来。
叶惊鸿从美味斋出去后，就直奔回春堂而去。
叶彦宁的药又吃完了，耽误不得，得尽快抓。
黄郎中的医术不错，最起码，用了他开出的补药，整个冬天，叶彦宁的病也没有复发。没有恶化，对于叶惊鸿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二公子，又来了。”都是老顾客了，回春堂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实在是因为叶惊鸿会做人，只要是她来抓药，每一次总是带一些好吃的点心，或者是酒来。
通过年上的美酒，郎中们已经都知道她就是叶家酒的东家，所以对她都是十分客气。“还是老药单吗？”
“嗯。”叶惊鸿笑着点点头，顺手递过去一坛子酒，“给大家解解馋。”
“哪能每一次都让你破费？”掌柜不好意思地说。这话是发自内心说得，叶家酒现在在外面都卖到一百多两银子一坛子，叶惊鸿这一坛子酒足够抓半个月的药了，可是这孩子从来也没有吝啬过。
“就是我自己酿造的，想喝多酿造一些就是。”叶惊鸿淡笑着，还没有张开的小脸已经显露出别样的风情来。
掌柜暗自赞赏，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姑娘跟在叶二公子身后了。
“那多谢了。”掌柜不再和她客气，抓好药结算的时候，却少算了很多银子。
“对了，前些天，有个老者带着药单向我们打听人，听他的口音好像和你一样的。只是他打听的是个小姑娘，用得药倒是和你的一样。”掌柜忽然说。
“什么样的人？”叶惊鸿吃了一惊，难道是江南的柳家他们打听到了自己和哥哥的行踪，特意找上门来了吗？
“是一个清瘦的老者，身边还跟着一个孩童。”掌柜得了她的好处，自然对她的事情十分尽心。
等他描述了老者的长相以后，叶惊鸿一下子激动起来了。“那位老者说什么时候再过来吗？”
“他自我介绍说也是个医者，刚到京城，要是可以的话，过几天还会到这儿应征坐堂。”掌柜看到她激动的样子，心想可能是认识的人。
“要是他再来的话，请他留下地址，我会找上门去。”叶惊鸿认真地说，“不过暂时不要告诉我的事情。”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掌柜看到她谨慎的样子倒也没有奇怪，毕竟这位叶二公子也未曾隐瞒过，家里一直用药的兄长就是被人给害成目前样子的。
要是仇人找上门来的话，可就麻烦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掌柜对这件事也用心起来了。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掌柜慎重的保证。
“多谢掌柜的。”叶惊鸿再一次拱手致谢。
掌柜的又和她客气几句。
叶惊鸿看到回春堂的客人多，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打扰大家，带着承德和金海生回府去了。
回到府里，今天这么重要的消息自然是要和叶彦宁说的了。
“会不会是赵爷爷。”叶彦宁低声猜测。
“或许是，可也不能太大意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了。”叶惊鸿担忧地说。
“公子，要不小的守在回春堂附近看看。”承德说。
“不用，回春堂的掌柜是个精明人。他自然不会透露出我们的消息。就真的是柳家他们过来，我们也防不了，毕竟只要别人有心，总是能打听到我们的住址。”叶惊鸿平息一下自己的担忧，然后平静地说。
这话也有道理，叶彦宁赞许地点点头，“反正也不差几日，过几天就知道他是谁了。”
心里有事情，人总是会放不开。只是几天的功夫，叶彦宁和叶惊鸿在府里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家的下人也显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总算是过了五六日，叶惊鸿实在在家里坐不住，她带着承德和金海生再一次到了回春堂。
“掌柜，人来过了没有？”叶惊鸿低声问。
掌柜点点头，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纸条，“这是那人留下的纸条，你看看是不是你相识的人？”
叶惊鸿接过纸条一看，顿时红了眼睛。纸条上是一个地址，留的名字叫赵一铭，那正是赵郎中的名字。
“多谢掌柜的，来人是我的干爷爷。”叶惊鸿语气带着欣喜和激动，“我哥原来的药方就是他开的。”
“太好了，原来是二公子的亲人。现在终于可以团聚了。”掌柜也为她高兴。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些点心，不要客气呀。”叶惊鸿一高兴，连忙让承德将装有点心的篮子放在柜台上。
“早就闻到香味了，只是二公子不说话，我们不好意罢了。”有郎中和她开玩笑。
叶惊鸿也笑了起来。
告别了掌柜，从回春堂出来，叶惊鸿一刻也不想耽搁下去。
“二公子是要去找赵郎中吗？”金海生问。
“嗯，尽快。”叶惊鸿急急地催促。
在大街上，马车不敢赶得急，只能慢慢走着。
叶惊鸿在马车内心急如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北街的一条巷子里。
北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乞丐、流氓特别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叶惊鸿他们这一辆马车一进来，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请问大嫂，福字巷子李家在哪里？”看着一顺流的房子，叶惊鸿有些傻眼了。
“进了巷子，左手就是。”妇女看了她一眼，八卦地又问了一句，“李家的房子可是刚租给别人，你找李家吗？”
“不是，新搬进去的人是个郎中，我慕名而来。”叶惊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回答。
原来是这样呀！大嫂大喜，邻居是郎中，以后家里要是有人生病了，也会省心很多。
叶惊鸿顺着大嫂的指点，来到了一座院子门口。
这座院子的板门关得死死的，里面不时传来捶打衣服的声音。
金海生上去敲敲门，然后大声问，“请问里面有人吗？”
“有人。”门咯吱一声开开了。
开门的并非是赵郎中，也不是叶惊鸿熟悉的药童，而是一个小小子。
“你们找谁？”他警惕地问。
“我找赵一铭。”金海生看着孩子回答。
孩子警惕地将门又关上了一些，可能是被金海生的冷脸给吓住了。
“别害怕，我们是赵一铭的朋友。”叶惊鸿上前一步淡淡地说。
孩子依旧很警惕，更没有让开身体的意思。
“二子，是谁呀？”院子里有人问。接着出来一个妇人，再看到叶惊鸿的时候，她惊地手里的棒子一下子掉地上了。“小姐。”
一声别样的称呼冲口而出。
低低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思念很担忧。
认识她？轮到叶惊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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