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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因果


  三个老人打打闹闹间,夏青葵拉着阳焜黄在一边坐下。

  “我爷爷是被谁劫走的?”

  夏青葵一直很好奇,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劫走爷爷,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劫匪!

  而救回自己爷爷的,竟然有阳焜黄的爷爷,这是巧合,还是特意而为。

  看爷爷跟阳焜黄爷爷的熟稔程度,他们三人,显然是老相识了。

  “威志峰。”

  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他竟然公然从自己老爸手上劫走了人,他到底想干嘛?想到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她也是醉了。

  “你还记得奎刚身后的那只鹰吗?”

  阳焜黄一提,夏青葵骤然想起来,奎刚身边确实有一只鹰隼,那只忠犬,几乎生生世世都追随着奎刚。

  只是,跟往世不一样,鹰没有高高翱翔在天际,时刻俯视在人间,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一次,他竟然投生在人间。

  “奎刚自然是想利用他做他自己在人间不便的事,不过,这招还是失败了,威志峰成了普通人,他除了投靠昆家,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举动,作用其实并不大。”

  阳焜黄往沙发上一靠,眉宇淡淡地疲累,捏了捏眉心,他继续说道。

  “我原本是不准备暂时告诉爷爷你们的事,但是在营救夏爷爷的时候,被风老捕捉到风声,就给他老人家打了电话,还将我们的事给告诉了他。他坚持要来。”

  得到夏老爹被抓走了,他第一时间展开地毯式地追捕,终于让他在天宁市外前往京城的路上,发现了威志峰的踪迹,追踪而上,被他给逮住了。

  他刚一救下人,阳爷爷就赶到了。接着,风老也后脚来了。

  一路上,三个人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在他们正聊的时候,那边,好似是吵架了,一个声音比一个激烈,神情亢奋。

  夏青葵连忙走上前去,就见爷爷将手心的水杯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你可以走啦,我们这穷山僻壤的地方,不欢迎你这样的大人物。”

  “汉泽,你这又是何必……。”

  “青葵,把你脖子上的链子还给人家。”

  呃……。

  她能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身后的阳焜黄走上前来,蹲下身子,认真严肃地说:“爷爷,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跟青葵,便是没有那一颗子弹壳,照样会走在一起。你和我爷爷之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沟通。”

  “汉泽,我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文心她……。”

  “好了,请你们离开,我不想见到你们!”

  夏老爹推着轮椅,后背心正对着他后面的阳爷爷和风老。

  冷漠,拒绝的意味深远流长。

  见他不愿意听,风老深深叹一口气,拉住昔日的战友阳闵士,朝他摇摇头,示意他现在不要重提旧事,显然,夏汉泽心头的那口气,还没过去呢。

  阳焜黄站起身来,他朝一脸不解的夏青葵摇摇头,低头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低声道:“过几天,我来找你。”

  说完,走到阳闵士身边,沉声道:“爷爷,我先送你回家。”

  “汉泽……”

  背影依旧。

  阳闵士深深叹一口气,不得不跟着孙子,风老一起离开了夏家。

  他们三个人一走,夏老爹黑着脸,疲倦道:“过去的事,就不要问了,我想去休息下。”

  夏青葵嘴张了张,还没问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推着爷爷进了房间,她出来将客厅里的碗筷收拾好后,关上大门,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威天祥就过来了,他一脸的哀痛,魂不附体般,走进来,他就拉住夏青葵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救救我儿子啊,他出车祸了,人变得痴痴傻傻的。”

  威志峰?

  夏青葵跟着村长到了他家,元嫂子正使劲按住目光无神,神情呆滞,狂躁的威志峰。

  “主人,任务失败。志峰该死。”

  “嗷——,我要杀了你——”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投胎。”

  元嫂子不停地抽泣,一边喊着“峰儿”,一边出大力气,想要让儿子安静一会儿,不然,他一起来,就要拿刀拿棍子,朝自己头上砸。

  当初,夏青葵问小黄,那个在路上救出了爷爷,那威志峰呢,当时,他神秘一笑,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原来,这家伙,把人打成了傻子,还制造一起车祸现场来,真是够狠的。

  用阳焜黄结尾的话说:“这叫因果报应。”

  不得不说,这个结局,对威志峰,哦,不,对那只鹰,是个很好的解脱。

  下辈子,他就不能再害人了。

  以前,他造了多少业果,在天火要来之际,他将自己身上的业果,竟然转移到那只可怜桃妖身上,让她接受他的惩罚。

  以至于,让大哥跟大嫂,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大哥,那一世,可是天琊身边的得力助手,为了追随桃妖,化尽一身功力,才去了人间,追着大嫂的身影,沉浮在轮回中。

  那一次,大嫂产子,如果不是有空间灵物的相助,只怕连孩子都生不下来。

  鹰隼的可恶,简直是罄竹难书。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样对村长他们,其实,也是很好的结局。

  威志峰长年在外,几乎跟没他们这一对父母一样,元嫂子她躲在人后的心酸,也只有她自己能懂。

  儿子是疯了,可是,他将永远留在父母的身边,再也不会在外面为非作歹了。

  夏青葵摇摇头,很遗憾地对村长说:“天祥叔叔,我也没办法啊,你们请了医生没有?”

  “唉,请了,医生说,如果太过激动,可以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免得他伤害自己。”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他的喉咙间发出,无奈地说:“往日,总是希望儿子能够留下一条命,就好了,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具尸体。”

  在很早,得知儿子失踪时,他跟元嫂子夜不能寐,不知有多焦心,担惊受怕,最害怕的就是警察有一天突然登门,让他们去认领尸体。

  也许,峰儿疯了,反而是个好的!

  唉!

  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如意,但只要不至于太过绝望,总还是有希望的!

  威天祥强撑着笑了笑,对夏青葵说:“谢谢你来看他,儿子,在身边,也好。我们到时候,找医生看看,只要能自理,我们也就不愁了。”

  他们一家,跟着夏青葵,也挣了不少钱,加上政府的奖励,可以说,一家人,根本不愁吃穿用度。

  而且,山里的米养人,山里的水也清甜,他们还算健朗,生活,还是有着希望的。

  在这时,威志峰好似看见了什么,不顾元嫂子的阻止,一下子冲开了她的桎梏,跑到夏青葵跟前,嘻嘻一笑,流出一滴口水来。

  “青瑶仙子,哈哈,我认得你,青瑶仙子,我的主人,马上就要来吃了你,你等着吧!”

  一阵尴尬,夏青葵想着,这人总算是疯掉了,没人信他的话,也就放松了下来,她笑着对村长道:“天祥叔叔,你看,如果家里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量帮你们想想办法。”

  村长见儿子突然冲到夏青葵跟前,也是吓了一跳,生怕他动手,一下子过去,将儿子给拦腰抱住了,然后让夏青葵赶紧走,说他会好好看管威志峰的。

  远远地,威志峰嘻嘻哈哈的得意笑声不绝于耳,好不激烈!

  夏青葵摇摇头,回到家里。

  给爷爷做了饭之后,正准备去狸城,爷爷突然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老头子,刚儿,刚儿,他出事了,只怕是活不——”

  夏老爹眼前一黑,有些坐不稳,拉住夏青葵的手,沉痛道:“青葵,快,送我去医院,快!”

  听到这个消息,夏青葵心底一沉,那天,从顾莎莎那里出来时,二叔不是好好的吗?难道,又跑去吸。毒了?

  将爷爷抱上车,轮椅放在后备箱里,夏青葵开车,一路开着直接进了医院的急救室外。

  一下车,夏青葵再次将爷爷抱下来,放上轮椅,推着他,进了急救室。

  等他们到的时候,夏奶奶正眼神空洞地坐在椅子上。

  刚好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摇摇头,离开了!

  夏奶奶一直抑制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在地上跟小猫一般的呜咽,反而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辱骂,嚎叫,整个人失去了主心骨。

  “红花——”

  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夏春刚冷却的尸体,夏老爹眼底放花,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要,我的刚儿,我的刚儿——,你的老娘一把年纪,还没死,你怎么能死啊——”

  这一刻,夏奶奶的哭嚎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医院里,冲天的怨恨,让她的身子掉在推车上,好似风中吹得摇摆的杂草一般。

  “刚儿——”

  夏老爹呼吸有些急促,他悲伤的眼底浑浊不堪,老年丧子,打击得他几乎想替换儿子的命去。

  夏青葵一把抱住他渐渐滑落的身体,也是一脸的哀伤。

  虽然,二叔是可恨又可恶,可是,他是爷爷奶奶的心上宝啊,他离开了,爷爷奶奶,这把年纪了,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两个人哭得死去活来,夏青葵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将二叔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让他带着爸爸妈妈回来。

  夏彻羽一听,耳朵一阵作痛,虽然,他不喜欢二叔,可是,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点。

  匆匆地,他带上老婆,爸妈,妹妹,从天宁往家里赶来。

  等他们到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哭晕了好几回,这会儿,正在宾馆里休息。

  夏青葵也不好劝什么,见他们双双哭晕了,就在医院的旁边租了一个房间,将他们二人送了进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回来,夏伏生痛恨地问道。

  他记得,二弟好像快出狱了,怎么这下子,人就没了?

  一边上,一家人,将夏青葵给紧紧围住。

  “唉——”

  她具体的也不清楚!

  只是,早上,警察来找过她了,说清晨接到一个老太太的报警电话,警方一听说是人命案,立即前来调查。也在全力追踪顾莎莎的消息,可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所以,他们过来看看,夏春刚人能不能救醒,问一问他,具体的事情经过。

  警方也只是告诉夏青葵,说他们接到报案电话之后,去了案发现场,调查了一下,也从顾莎莎的电脑上恢复了她粉碎的文件,抽取了里面的视频信息。

  大致是财产纠纷,其他的,他们目前也不能告知她太多。

  夏青葵突然想起来,好像,之前顾赖子,确实给了她一个内存卡,里面有两段视频,给他姐姐的那一段,是有密码的,她没留意,也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是什么内容。

  她也是焦头烂额,说出什么来,一家人就在宾馆外面,沉沉地等待,等到天黑,两个人才悠悠醒转。

  醒过来之后,夏彻羽就将他们抱上车子,送他们回去了。

  夏青葵将其他的人也带回家来。

  夏奶奶一醒过来,整个人都焉嗒嗒地,双目里满是恨意,又是恼意,又是悔意。

  她拿手边的棍子,狠狠敲击地面,大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这样走了,丢下你老娘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是要你老娘的命啊!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骂着骂着,被一口痰给呛住,险些背过气去,被夏伏生一把抱住,抬了抬身子,才让她的气顺下去。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幽幽地说:“我要给刚儿举行土葬。”

  土葬,已经被彻底废止了,全国,除了少数上层领导人,基本上不能举行土葬了。

  夏春刚死了,他的尸体,马上就要被运送到火葬场去火化了!

  “我——”

  夏老爹哽咽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看了一眼夏奶奶。

  谁也没有这个特权搞土葬,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他还能老着脸去求阳家人吗?

  “你难道,不能去求阳家?”

  夏奶奶一肚子的怨气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话语里,之前,她为难夏青葵,每次,他都用刚儿来威胁她,说如果她胡闹,以阳焜黄对夏青葵的疼爱,只怕到时候不放过刚儿,她才忍了。

  这会儿,刚儿都不在了,她也不怕了,对夏老爹,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忍耐,都到了极限。

  夏老爹神情沮丧,连连叹气,他不是不想去求,而是,他认为,作为一个军人,自然是该遵纪守法,他为什么要搞特殊呢?

  就算是儿子不在了,火化,虽然很恐怖,可是,也是人的一条必经之路!

  见他这样子,夏奶奶终于忍不住了,腹中的怒火全数爆发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说,你之所以不同意,是不是因为刚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如果是夏伏生,你是不是立马点头?你个老东西,你也不想想,当初,你自己说过的,会待刚儿如己出,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只要是夏伏生的种,你都对他们好,对他们容忍,教养,可是刚儿呢,你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吗?他为什么会被人杀死,还不是因为你不管他吗?让他去坐牢,让他跟那个贱人纠缠不清,最后被她害死。”

  夏奶奶神情激愤,满嘴的吐沫星子乱飞,但是她的话,却引起了身边所有人的侧目。

  可显然,她还是没有将她的恨意全部都倾吐干净,骂声不绝于耳。

  “你也不想想,是谁跟了你过苦日子,是谁照顾了你一辈子,如果不是我,你认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你以为,文心那个女人,会陪你过苦日子吗?她早就嫌弃你了,才会转身投入了贵族人的怀抱,你也不想想,只有我,才是陪你到老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你好狠的心啊!这么多年了,一直对那个贱女人念念不忘,对身边的人,不管不问,我恨你,恨你们!”

  夏奶奶说完之后,将棍子狠狠抽向轮椅中的夏老爹,一边的夏彻羽想要伸出手抓住凌厉的棍子,却被夏老爹的眼风给阻止了。

  最后,实打实的一棍子抽在了夏老爹的后背上,如果不是这两年来,夏青葵一直在调养他的身体,这一棍子,只怕是要了他半条命去。

  饶是如此,夏老爹依旧被抽得嘴角冒血,身子倒地,抽搐了起来。

  夏伏生不忍心,和方方一起将地上的父亲给抱到了沙发上。

  “老娘,有事,好好说,老爹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弟的死,老爹跟你一样伤心啊!”

  夏伏生原本是想要劝和的,谁知道,夏奶奶一听到他的话,顿时更是怒气冲天了起来。

  “不要喊我老娘,我不是你老娘,你老娘,早就死掉了。你没资格喊刚儿弟弟,你们一家子姓夏的没一个好东西。我这一辈子,就是被夏家给毁了,临老,也不愿意给我的刚儿一个好结果。”

  夏奶奶锤头顿足,好不伤心,她一下子进门,将门狠狠一摔,哐啷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家人被夏奶奶的话震撼得五体投地,这一个又一个消息砸下来,令人目不暇接。

  见他们一双双眼睛汇聚在自己的身上,夏老爹心底的伤痛再次被揭开,他似乎很不愿意去回忆,可是,到了这份上,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让儿子将他推到自己的屋子里,从床头地下的一个柜子里,抽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打开本子,从里面的夹层中抽出一张陈年老照片。

  过去了几十年,保存技术的先进,照片依旧如初,丝毫不改颜色。

  在照片里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男的相貌英俊,女的,也是秀美小女人,娇羞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肚子微微隆起。

  “她,是你亲生母亲,不过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没抢救过来,就去了。我那时,在部队里,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夏老爹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眼帘里蓄满了厚重的伤痕,好似从遥远的记忆中搜寻这件事,这个人时,他的整个人都不好了,陷入了黑暗的色调中。

  “那时,我伤心,难过,原本不打算结婚的,不过,等我退伍回家,红花愿意跟着我来农村生活,而你又小,我就跟你说,红花,是你的亲生母亲。”

  夏伏生完全没有了记忆,大概是三岁的时候,他记得,好像是爸爸妈妈从外地回来,是奶奶告诉他,爸妈要挣钱养活他,才伤了身体,所以他从小特别的懂事。

  见到丈夫眼里的痛色,方方走过来,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莫名地担忧。

  夏伏生并不如他们想的那样脆弱,虽然,他很震惊,也很惊讶,也瞬间明白老娘为何从小不喜欢他,爱弟弟。

  可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在了,他对母爱的渴望又没有在老娘的身上满足过,如今,他也人到中年,这股子遗憾,也仅仅是遗憾罢了。

  他有一个新家啊,他的妻子,孩子,个顶个的,他很满足。

  “对不起——”

  夏老爹,神情委顿,他轻声诉说着,不知道是对夏伏生说,还是对相片里的女人说,亦或者是对虚空的人说。

  “老爹,那二弟……。”

  老娘坚持要给二弟土葬,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呢!

  “不用管啦,过几天,你们去拿回他的骨灰!”

  夏老爹这一刻,好似瞬间老去一大截子,原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神,也消沉了下去。

  一家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都是闷闷的,默不作声,气氛,十分地压抑。

  他说想要休息,就让他们出去了,一个人,捏着那张照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静静地望着窗外!

  出门之后,夏青葵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来,给大哥大嫂打扫房间,让他们先住进去,然后去做饭了。

  方方和夏青然,也跟了进来,三个人的情绪,都不高,谁也高兴不起来,夏春刚的事一天没个着落,他们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落不了地。

  中午,方方将两位老人的饭菜端进房间,就出来了。

  他们都围坐在客厅里的大桌子上吃饭,整个吃饭的过程,没人说一句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变成了饭桌上大家的心情。

  碗筷还没收拾,警察救上门了,要带夏奶奶去录口供。

  夏伏生不放心,说要跟着去,却被她一口回绝了,最后,夏彻羽说跟着一起,夏奶奶骂了一句白眼狼,不过,还是让他跟着去了。

  在警察大厅里,一开始,夏奶奶一直支支吾吾,不太愿意说,含混不清的,直到警察跟她说,顾莎莎的那个视频已经被警方恢复了,也知道她手头上有金砖的事。

  夏奶奶一开始的小心思到这时才意识到,无法达成,最后,不得不将整件事老实交代了个清楚。

  那天,顾莎莎将房门给关上之后,插上耳机,打开视频,点开了里面的内容。

  顾赖子的脸已经被打得惨不忍睹,顾莎莎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坐牢的日子里,顾赖子来看过她几回。

  一开始,他还是老样子,说要逃债去,被追得紧,他快活不下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进来,他跟她说,他叫顾生生,这个名字,她做姐姐的,自然明白,是弟弟的真实姓名,只是因为外人都喊他顾赖子,生生这个名字,反而没人知晓。

  他一进来,就跟她说,他遇到了救命恩人,带他去做了个脸,现在比以前要帅多了。

  那时候,她也觉得弟弟这个样子很好,很帅,肯定可以改写顾家的历史。

  所以,在牢里,她一直表现不错,指望着弟弟有个好前程,这成了她最大的信念。

  谁知道,在视频里,弟弟告诉她,那个人,叫苗青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想要利用他对夏青葵的仇恨,毁掉夏家,杀死夏青葵。

  可他在整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日做梦,梦到姐姐出狱之后,疯了一样找夏青葵报仇,最后,不但仇没报成,反而,被一群想要巴结夏青葵的人给害得残废,最后,还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一关,就是50年,日日生悔意,想要重新来过。

  第一晚,他被这个奇怪的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整整一个月,他日日都沉浸在这种可怕的折磨里,他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

  奇怪的是,每当他做了一件好事,比如说,他偷偷给夏青葵,或者夏青然的水杯里倒上一杯温开水,心头的恐惧会减少分毫……

  最后,他无意间听到了苗青风跟小弟的对话,知道苗青风有个秘密宝库,里面全部都是昆家给他的金砖。

  苗青风那会儿,丝毫没对他起疑,所以,趁着几个小弟去搬金砖的时候,他每次都偷运了一块出来。

  这样下来,倒是有了五六块之多,苗青风发现之后,以为是两个小弟给昧下了,倒是没怀疑到他身上。

  在这里,他将金砖的藏身地点告诉了顾莎莎,让她拿着金砖,过新的生活,不要跟夏春刚一起再想着坑害别人,不然,她一辈子都没得好日子过。

  有了这几块金砖,她都可以不用干什么,也有花不完的钱了。

  一开始,顾莎莎确实不甘心,想着害她坐牢的不就是夏青葵吗,她为什么不去报仇,反而要离开?

  可一想到金砖的消息,她犹豫了,粉碎掉视频之后,她抽个空,偷偷去将金砖给取了出来。

  谁知道,夏春刚经历了牢狱之灾后,对谁都不信任,便是顾莎莎,他喜欢,但是也隔了一层肚皮,所以,他一直尾随在顾莎莎的身后。

  发现她竟然有那么多的金砖,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告诉他,那么说,她根本就不想跟他一起过日子,所以,他邪念一生。

  大半夜的时候,趁着顾莎莎睡觉,想要从她的床垫子将金砖偷走,谁知道,顾莎莎一直警惕着,连睡觉都不敢熟睡,所以,从夏春刚悄无声息地进门之时,她就醒了。

  偷偷将床底下的刀子拿出来,待夏春刚一靠近他,她一刀子过去,伤了夏春刚的胳膊。

  夏春刚杀猪般的嚎叫,喊醒了夏奶奶。

  顾莎莎一见他们两个人都起来,想要抢夺她的金砖,怒火起来,就拉下了安装在床边上的隐形小电网,夏春刚被电麻木的时候,她一刀子过去,扎在夏春刚的心脏边上。

  夏奶奶连喊叫都来不及,她的儿子,就倒在了地上,她第一时间扑过去,惶惑地大喊,大哭大号。

  地上的夏春刚却拉住她,告诉她,顾莎莎手上有金砖,一定不要报警,让她找人从顾莎莎手上夺走金砖。

  夏奶奶当时还骂他,要钱不要命,可是她的儿子却说:“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她手里的金砖。”

  万般无奈,她不得不听从了儿子的要求,去追了一段路程,可是没追上,她还是打电话,喊来了救护车,将儿子送到医院里抢救!

  最后,谁知道,这事,竟然一语成谶,夏春刚抢救无效,还是死了。

  听到夏奶奶的口供,加上警察从视频里,还有刀子上,现场取走的证据。

  没多久,顾莎莎的通缉令就下来了。

  一回到家,夏奶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一直沉默着。

  直到夏彻羽从火葬场取回夏春刚的骨灰,夏奶奶才第一次从房间里出来。

  她一下子跳起来,抱住儿子的骨灰,恨声道:“夏汉泽,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我的儿子死了,你高兴了?开心了?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满足,你这一辈子,对我好吗?你扪心问问?”

  一边说,她抱住儿子的骨灰,哭得悲天跄地,好不悲伤!

  双青村的人,也听说了夏家的事,个个唏嘘不已!

  这一次的意外,说起来,不过是鸟为财亡!

  如果,夏春刚不是那么贪钱,他也不会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而远在狸城外围游荡的顾莎莎,她也不好过,满城都是她的通缉令,她之前将金砖找人融掉了,也卖了一些出去,可是,她还是将大部分的金砖都背在身上。

  可她总是怀疑有人想要抢她的金砖,疑神疑鬼的,任何人,靠近她三米范围之内,她都会如惊弓之鸟,快速地躲起来。

  东躲西藏了些日子,她在狸城的郊外一户空房子里待着。

  从外面买了一些包子馒头,带在身上。

  草草吃了几口,紧紧抱住她的袋子,准备睡觉。

  将睡未睡之间,她感觉有人拉她的包,想要抢走她的金砖。

  耳朵里,传来她一直熟悉的声音。

  “顾莎莎,杀人偿命,你要赔我一条命!把金砖给我——,把金砖给我——”

  “不要,不要——”

  顾莎莎死死抱住她的包,可是好似有一道强大的力道死死压住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她惊恐地说:“夏春刚,谁让你利欲熏心,不顾我收留你们母子,竟然想要抢我的金砖,你死有余辜!”

  一阵冷风吹来,顾莎莎喉咙一冰,好似有一只无形地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她想要呼叫,想要说话,想挣扎,都不能,她死命地瞪脚,踢起地上的泥土,可是她,已经动不了分毫!

  “救——命——”

  顾莎莎想喊,可是声音被死死捏住,发出的声音,好似尖锐的笛声,刺耳尖厉!

  挣扎了好半天,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顾莎莎这才感觉空气进入喉道,她大口大口地呼气,贪婪地吸食着空气里的氧气。

  恰在这时,破房子里,来了几个人。

  一个年轻人,一个老汉。

  “顾莎莎,听说,你得了一批金砖啊!”

  “没,没有的事,你们认错人了。”

  惊魂未定的顾莎莎,手心下意识地一紧,抓住自己的包,想要从破窟窿里钻出去,溜走,可是,她身后的人呢,似乎早有所察觉。

  年轻的男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从她的身后,死死捏住了她的脖子!

  没过多久,她就断气了!

  男人将她的尸体做出失足落水的样子,将她的身体滑入溪水中,顺着溪水漂流而下!

  “爸,这算是大仇得报了!有了这金子,我们是发大财了,赶快脱手,金子在手上,也是麻烦。”

  年轻人一说,老汉连连点头。

  两个人,向狸城走去!

  “什么?你是说,顾莎莎的尸体找到了,身上的金砖不见了?”夏青葵一听到大哥从警局带回来的消息,惊讶不已!

  夏彻羽点点头,他说,警察通知他们,杀害夏春刚的凶手找到了,可是,又陷入了第二桩命案中,但是因为遇水,证据淹没了大部分,查起来,很有些难度。

  但是,难得的,夏奶奶突然出门了,她终于不再跟前几天一样,天天发疯地怒骂爷爷,或他们一家人。

  她将儿子的骨灰摆放在桌子上,冷冷地对夏伏生说:“就算刚儿不是你亲弟弟,可是,你们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起长大,选个日子,让你弟弟入土吧!”

  在农村,就算是火化,也可以选择一块地,举办葬礼,就骨灰入土!

  这是多年来,农村的陋习,但是,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农村,很多地方,土地比较多,在不占用耕地的情况之下,也是不阻止的。

  “好的,娘,你放心,我这就去请人给弟弟看个好日子,希望他来生,能好好做人。”夏伏生诚心诚意说道。

  可这话,听在夏奶奶的耳朵里,十分地刺耳,她的一张嘴,马上开骂:“你什么意思,我好歹养了你多年,你就这样见不得刚儿?好好做人?刚儿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口误,口误,是说希望弟弟来生能过上好日子。”

  夏伏生见老娘十分地愤怒,联想到这几天受的苦,他很快就原谅她满嘴的厉声厉语。

  而这时候,夏茯苓和夏秋雨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她们两个,自从折在夏青葵的手上之后,一直在糕点铺子里做事,越来越每个人样,谁知道,这还不算什么。

  等她们回家之后,野女人,已经被家里的男人给带进了家门!

  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夏茯苓的老公说了,凭你如今的样子,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我?给你一口饭吃,你就吃着,如果不愿意,我们马上离婚!很早之前,在结婚之前,你就跟我做了财产证明的。

  夏茯苓瞬间明白了,一旦离婚,她一分钱都没有!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初,她有点钱,为了不让男人起心思,她在婚前,就跟他做了财产证明,可是,谁知道,婚后,她将钱全部都投入男人的事业中,可那些店子的业主,都是老公!

  所有的财产,都在男人的名下!

  她一分钱都没有!

  忍气吞声地跟着野女人分享她的丈夫,可野女人,也不甘心,总是想要挤走她,她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夏秋雨,同样好不了多少,虽然,老公,没有公然带女人进家门!

  可是,她在家里,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时不时地被家暴,她还得替男人遮掩。

  男人说了:“你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我让你汪汪几声,你才能汪,不然,让你好看!”

  她们一进来,抱着夏奶奶,大声呼号了起来,不停地咒骂,说老爹不是东西,竟然把弟弟给逼死了,还得她们母女三个没得好日子过。

  骂的是夏老爹,实则指桑骂槐地将矛头指向了夏青葵!

  她们的苦,都是夏青葵害的,所以,她们看向一边坐着气色越发清淡,越发贵气凌厉时,她们是恨之入骨!

  可又拿她没办法!

  据说,她的权势在天宁市里,都可以横行无忌,她们一直在吃她的亏,明着来,还是有些怕的。

  “不知道两位姑姑,有什么资格骂我爷爷呢?有种,你们直接挑明了说!”

  夏青葵的声音徐徐而来,携带着风雷之势,惊得夏茯苓,夏秋雨一阵发寒!<!--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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