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反传统

　　柴进拔出分天剑，与赵蓉对剑，二人绞做一团，扭成一块，对舞多时，并无停手迹象。

　　只见剑影漫漫，剑啸嗖嗖，众人见了，连连喝采。

　　突然，柴进、赵蓉双双纵起，宝剑平直，向前剌去。

　　二人在半空中左肩擦在一起，马上脱离。

　　与此同时，二人左手掌同时扬起，用力一划，衣袖间发出的风力，竟然将婚房二壁的数盏红烛之火拂灭！

　　而赵蓉头上的红盖头，也被柴进的左手指给挑飞了。

　　这对伉俪飘然落地，面不改色心不跳！

　　喻开疆叫道：“进哥、蓉姐的灭烛功夫端的厉害！我等大开眼界了，兄弟姐妹们，咱们再痛饮几杯，怎么样？”

　　这样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尢其是李伟、魏操等年轻人。

　　张娇花走到赵蓉面前，一把扯住赵蓉的衣袖，往堂屋就走。

　　“蓉姐，你带头喝！”

　　张娇花边说边笑。

　　“只要我的夫君同意，我就喝！”

　　赵蓉瞟了一眼柴进，看他反应。

　　按照常理，闹洞房也该结束了，因为洞房里只有一盏红烛还在燃着，而且火苗不大。

　　但英雄儿女，其作派就和寻常人不同。这新婚之夜，也玩出了新花样。

　　柴进笑道：“这有何难，喝就喝呗，不醉不散，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说着笑着走向堂屋。

　　柴进、赵蓉刚刚离开洞房，快要进入堂屋时，被柴贵、宋萍挡住了。

　　柴贵板着脸，严肃地说：“进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进了洞房，还想出来喝酒？”

　　宋萍道：“进儿，快带蓉儿进洞房休息吧。”

　　柴进梗着脖子：“爹，娘，我和蓉姐，不，我和夫人已经答应他们一起喝酒了，不能失信！”

　　柴贵听了，气得直哆嗦：“进儿，你太不像话了，新婚之夜，竟然视同儿戏！”

　　赵蓉低声道：“爹，你不要怪他，他一向守信，哪怕是新婚之夜，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的！再说，我也答应大家到堂屋再喝酒的。”

　　宋萍拉着柴贵的胳膊，劝道：“我说孩子他爹，既然他俩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扫了众人的兴吧，我想进儿、蓉儿会掌握分寸的。”

　　柴贵知道柴进的牛脾气，惹毛了谁的话也不听，只得长叹一声，和宋萍离开了堂屋。

　　“干！”

　　几只酒杯碰在一起，堂屋里，柴进、赵蓉与周步、张娇花、李伟、魏操、喻开疆、范强等人又喝了起来。

　　突然，柴进说道：“今天吴琪怎么没有来？对了，还有顾芹！”

　　范强说道：“吴琪想来祝贺进哥、蓉姐新婚之喜，可是她爹不同意，她一气之下，不知跑到哪儿了？顾芹嘛，她家族比较复杂，今天没有来，我看八成是她爹娘不同意！”

　　吴琪的父亲叫吴升，以打柴为生。她母亲早亡，家境贫寒。柴贵家毕竟是富家大户，加上他和吴升交往不多。儿子结婚，也就没有通知吴升赴宴，自然也不可能通知到吴琪了。

　　至于顾芹，其家族背景确实比较复杂，在柴庄可说是个另类。

　　顾芹的父亲叫龚才，母亲叫顾水。龚才是顾家的第二个倒插门女婿，第一个被顾水赶跑了。顾芹有一个姐姐，叫龚婧，是顾水和第一个丈夫有的，和顾芹是同母异父。顾芹还有一个哥哥，叫顾丙，和她是一个爹娘。

　　龚婧的亲身父亲后来想认她，但龚婧冷酷地拒绝了！直到她的生父去世，没有去看望过！

　　由此可见龚婧的心肠要多硬就有多硬！

　　顾水这对夫妻，可谓是一对狗男女，都毛手毛脚，喜欢拿邻居家的东西，占邻居家的便宜。龚婧、顾丙都不是好鸟，甚至超过父母。

　　但顾芹是个另类，她心地原本善良，只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人也慢慢变得势利了，小家子气了。

　　自从退役后，顾芹就很少出来和柴进、赵蓉等小时玩伴一起活动，而是呆在家里，学针线之类，很少习武练功了。

　　顾水有一个亲妹妹，叫顾娅，就是柴辉的生母。柴辉的祖父叫柴富，和柴高、柴旗是头堂，再上面才是亲兄弟。

　　小小的柴庄，就是一个浓缩的社会，里面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

　　柴辉和顾芹一样，退役后也很少参加柴进组织的集体活动，而是一心搞小作坊，生产纸张之类，倒也发了点小财。

　　人以食为天，作为百姓，大多选择过安稳的日子，而不会选择一辈子和军营打交道。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是寻常百姓的选择。

　　此时的大宋国，上层封建统治阶级横征暴敛，一小撮达官权贵穷奢极欲，不顾百姓死活，吃拿卡要，无所不用其极。这样，在很多百姓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火山，之所以沉默，没有爆发，只是因为未遇其时。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具备了，火山就会爆发。

　　黎民百姓的力量大无边，视百姓如草芥，大小官员肆无忌惮，终有一天，百姓燃起反抗的怒火，就会把那些腐朽的寄生虫全部消灭！

　　此时的大宋国，就像一艘开进暴雨中的破船，摇摇晃晃，不知啥时就会沉没！

　　柴进听了范强的话，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当初我们柴庄十二少一起从军，加上周步，就是十三个。后来柴成阵亡，剩下了十二个。今天十个在座，只有吴琪、顾芹没有到场，我这心里，着实难过！不成，我现在就去通知她俩，来这里喝酒！”

　　魏操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快半夜了，去通知她俩，这不是惹麻烦吗？”

　　柴进道：“我知道因为世俗的因素，不少人做事前怕狼后怕虎。吴琪、顾芹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一起从军的，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大人间不交往，为什么不让咱们交往？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不想留下遗憾，说什么也要她俩过来喝一杯！”

　　赵蓉脆声道：“我理解柴弟的想法，不愿按传统的习俗办，要打破常规，走自己的新路！好吧，柴弟去通知吴琪，因为吴琪平日很听柴弟的话；我呢，就去通知顾芹！今晚就是用绳子捆，也要把她俩捆来！”

　　李伟、魏操等人听了，也就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魏操说道：“我看这样分工，我和李伟、范强、开疆陪着进哥去找吴琪；周步、娇花、柴冲、柴辉陪着蓉姐去通知顾芹，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听了，均无异议。

　　因为吴琪离家出走了，所以柴进、李伟、魏操等人到马厩里各牵了一匹马，打马扬鞭，出了大门，去寻找了。

　　顾芹家就在附近二里多路，赵蓉、周步、张娇花等人步行去她家。

　　祈嬷嬷见了，急忙跑到柴贵、宋萍那里，汇报了这个情况。

　　柴贵刚刚入睡，听了祈嬷嬷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乱弹琴，进儿太不像话了！新婚之夜，快半夜时分了，还要通知吴琪、顾芹喝酒，真是岂有此理？！”

　　宋萍劝道：“夫君，你就一个儿子，我可和你说好了，进儿不管能不能请到吴琪、顾芹，你可不能怪他！”

　　柴贵瞪了宋萍一眼，责备道：“都是你，一次次宽容他，进儿才变得越来越放肆的！我和吴升没有多少交往，和龚才、顾水夫妇又合不来，怎么能请他们参加进儿的婚礼！”

　　宋萍一向温柔贤慧，这次也来了气：“你不通知吴升、龚才他们没错，可你没有考虑到进儿和吴琪、顾芹他们的友情！他们从小在一起玩，又一起从军，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所以才半夜去通知她俩过来喝酒！”

　　柴贵道：“我们柴家，家传丹书铁券，那是大富大贵人家，怎能随便和普通人家来往？还有，龚才、顾水是什么人，专干偷鸡摸狗之事，这样下作的人，值得我去请吗？”

　　宋萍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柴贵披衣起床，和祈嬷嬷一起来到堂屋。

　　只见堂屋里空空荡荡，客人们散后，柴贵才休息的。现在柴进、赵蓉等人全走了，家里显得格外冷清。

　　裘火系着围巾，从厨房里转出来，说道：“庄主，其它酒桌都收拾好了。现在柴公子这桌酒菜，收拾不收拾？”

　　柴贵长叹一声，闷声道：“暂时不要收拾，等这帮小子回来吧。真晕，新婚之夜，还外出请人到家里喝酒，真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

　　裘火见柴贵脸色铁青，不敢再说什么，悄悄地退了下去。

　　柴贵转过头来，对祈嬷嬷说道：“这次进儿婚宴，辛苦你了，你忙里忙外，好几天没有休息好，快去休息吧。”

　　祁嬷嬷道：“庄主，等柴公子他们回来，我还要上热菜呢。”

　　柴贵愤然道：“快半夜了，还上什么热菜？就让这帮小子吃凉菜吧，听话，快去休息！”

　　“是，庄主。”

　　祈嬷嬷确实很累了，到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柴贵一屁股坐在一张木椅上，胸脯起伏速度明显加快，他实在想不通，柴进退役已经五年了，在家整天舞刀弄枪，打熬气力。外出经常和社会上的各色人比试武艺，有时还打群架。因为柴进多事，搞得县令熊茂才非常头疼，和柴贵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这次柴进结婚，柴贵就没有请他。

　　突然，宋萍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把一件绒衣轻轻披在柴贵身上，柔声道：“夫君，现在已是深秋了，容易着凉，回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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