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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贵星出世


  “茫茫乾坤方圆几何,长传我千百年民族魂魄,旧日宫墙,寻常巷陌,是谁把英雄的故事一说再说,走马扬鞭翻山过河……”

  一间低矮的瓦屋里,紧挨东边石灰墙的一张陈旧松木桌上,放着一台十八寸的彩色电视机,正播放着电视剧。

  毫无疑问,这歌声准是从这台电视机里传出来的。

  离电视机不远的一张简易木板床上,一个小伙子蒙头大睡,鼾声如雷。

  也许是这歌声太有吸引力了,小伙子的二只耳朵微微摇动!

  奇怪,他的耳朵为什么能动?

  小伙子叫周步,从老家乐陵到南京某建筑工地打工,屈指算来,快二年了。

  周步的耳朵天生就能动,他只要稍稍使劲,额角皮一点点上移,二只耳朵就会一动一动!

  虽然动的幅度不算大,但街坊邻居感到好奇,有人说他有返祖功能。

  周步真的好可怜,他小时候,母亲就染病死了。他的生父因为有好几个子女,负担特别重,就把周步送给了一百多里外的一户姓韩的中等殷实之家,那年,周步六岁。

  那户韩姓人家的夫妇育有一男一女,收了周步后,就是五口之家了。

  那时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小周步新的苦日子开始了。

  他的继母十分霸道,家里大小事一把抓,只让她的亲生子女上学读书。周步呢,就在韩家砍柴割草,喂养鸡鸭牛羊之类,稍不如意,就遭到韩姓夫妇一顿暴打!

  周步如一头不知疲倦的黄牛,在韩家过着长工似的生活。

  干活累也就罢了,每次吃饭,周步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小屋里,一小碗菜,一碗饭。有时,加上一只鸡蛋之类,那可是优待了。

  就这样,小周步过着牛马般的生活,这种状态一直到了十三岁。

  也就是说,小周步为韩家打了七年工。

  一天,周步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了,洗漱完毕,就到灶屋间生火做饭,他的弟弟妹妹吃好早饭,背着书包要上学呢。

  因为不久前,周步上山砍柴,在砍一棵老槐树时,一不小心,闪了一下腰,还扭伤了脚踝。挣扎着挪回家后,他实在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在韩家的院子里。

  继父早已外出做生意了,平日很少回家,继母见状,二手叉腰,破口大骂:“小崽子,你想偷懒是不是?你吃了我们韩家七年饭,不好好干活,却要装病,我说你在忽悠谁呢?想忽悠你老娘,没门儿!”

  说完,继母举起手来,上前来打周步。

  周步此时失去了知觉,任由继母拍打,此时的他,似一只小绵羊。

  “住手!”

  这是一个少男的声音。

  打从堂屋里走出了一男一女。

  不是别人,就是继母的亲生儿子与女儿。

  周步继弟说道:“妈,不要打了,我看哥哥真的有病,你看他,一动不动的。你再打他,他很可能没命的!”

  继妹喊道:“妈,你怎么能这样啊?不让周步哥哥上学读书,还随意打他,太霸道了!”

  继母听了,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住手了。

  “你俩是我的亲生子女,怎么替一个外人说话?!”

  继母大叫起来。

  继妹哼了一声,“妈,周步哥哥在我家已经整整七年了,怎么能说是外人呢?你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将他强行留在家里干活,不让他去学校读书,你这是违法行为!”

  周步的继弟比他小一岁,而继妹比他小二岁。此时,继妹已经是十一岁的孩子了,她在课堂里听老师讲了《未成年人保护法》,所以才说了上面的话。

  继母勃然大怒:“好你个女娃儿,竟敢冒犯生母,为外人说话,看我今天不打扁你!”

  说完,继母操起一把笤帚,劈头盖脑向继妹打来。

  继弟见状,急忙上前抢夺笤帚,而继妹则走到周步身边,搀起周步,关切地说:“步哥,快起来吧,随我到屋里去,好好休息一下。”

  继母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窜到周步面前,一把揪住周步的头发,用力往外拽,一边拽,一边吼:“小崽子,我让你装病,我让你装病!”

  发梢剧烈的疼痛感使周步醒了过来,他伸出二手,用力抓住继母的手:“妈,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儿子,那我今天就离开这儿,到我原籍所在地去!”

  继母的二只手被周步这么一抓,竟然动不得分毫!

  原来七年的劳动生涯让周步变得强壮无比,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比一般同龄人的力气大得多!

  继母想不到小小的周步有如此大的气力,不由得惊呆了!

  她更想不到,周步竟然能说出“原籍所在地”这样的话!

  因为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不是文盲!

  但周步从来没有上过学,怎么能说出文化人说的话呢?

  原来周步的继弟、继妹对母亲的霸道很是看不惯,偷偷地把读过的书塞给周步看,还暗地里教周步读书写字!

  所以呀,周步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早已在牛背上看了不少的书!

  其中就有《水浒全传》!

  在《水浒全传》里,周步最敬佩梁山上的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柴进仗义疏财的举动,被小周步牢牢记住了。

  但有一样东西,周步没有学会。

  那就是上网冲浪。

  因为电脑就放在继母的卧室里,她平日经常上网,设置了开机密码,只在周末让她的亲生子女看些少儿节目之类。别看继母霸道,她对自己的亲生子女教育,还是挺关心的。

  舐犊之情啊,自古而然。

  继母领教了周步的过人气力,就不敢公开打骂他了。

  再后来,继弟继妹向学校老师讲了周步的情况,几个老师亲自到周步家里实地了解,并向领导作了汇报,这才引起了当地教育界的重视,通知继母带周步到学校报名读书。

  继母知道自己理亏,这堵墙不能再撞了,于是顺驴下坡,带着周步到学校报名,让他做了小学一年级学生。

  十三岁,读小学一年级,也算是当地奇闻了。

  周步也算争气,整个小学阶段,本来要读六年,他只读了二年,就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十五岁上了初中。

  再后来,就是三年初中,周步十八岁初中毕业。

  其实,凭周步的初中学习成绩,他完全可以考上重点高中。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步的继父生意赔了本,被合伙人骗去了几十万元,积郁成疾,一病不起,竟然撒手人寰。

  继母此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办完了丧事,她跪在周步面前,要周步顾全大局,放弃中考,外出打工,培养继弟继妹读书。

  望着面前的母老虎,周步最终妥协了。

  不久,周步收拾行装,来到石家庄火车站,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昨天收工时,周步从老板手里拿到了当月的工钱。因为周步家情况特殊,一家子人全靠他打工的收入维持日常开支,所以老板网开一面,月底时就把工钱发给他。

  周步怀里揣着一沓人民币,来到一家便利店,购了一瓶二锅头。接着跑到菜市场买了半只烤鸭,回到宿舍。

  当晚,周步一边观看从工友处借来的《水浒传》DVD片,一边啃着烤鸭,喝着二锅头……

  周步平日滴酒不沾,但发到工钱后,肯定要大吃一回。

  说是大吃,其实是喝闷酒,也就三二只菜。

  惟一吃得多的,就是烈性酒了。

  这才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此时已过立秋,早上还是有丝丝凉意的,周步仰躺在床上,恍恍惚惚……

  此时的他,耳畔响着《水浒传》片尾曲,那缕魂魄竟然飘飘荡蒎,游进了水浒世界……

  梦幻中,周步喃喃自语:“你好啊,柴大官人,我来看你了,来伺候你了,嘿嘿嘿……”

  十八岁的周步,此时竟然徜徉在真实的水浒世界里!

  大概这就是穿越吧。

  突然,周步感到头顶被人猛拍了一下!

  接着,一盆冷水向他浇来!

  周步浑身哆嗦,在风中缩成一团。

  他感到五内如焚,而体表则如进入冰窟一般。

  “周步,问你话呢,今天柴夫人要生孩子了,你不能到处乱跑了,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屋子里,听明白了吗?”

  声音浑厚,而又透着严厉。

  周步极力睁开眼睛,懵懵懂懂间,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此人生得肿胖脸儿,一头黑发鬈曲得像绵羊尾巴。大眼睛,波形鼻。身穿一件二蓝夹纱短袄,下是青绉镶花边裤,撒着月色秋罗裤带。

  周步一见,顿时紧张起来,这是不是继母啊?她怎么从乐陵老家跑到南京工地来了?

  这还了得!继弟继妹怎么过日子呀。

  可是脑子里一阵激灵,一片空白后,又想起了继母的模样,平日穿的可是雪纺钉珠连衣裙啊,那对金耳环大大的,十分招眼。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小模小样,不胖不瘦。

  可眼前的这位,横看竖看,不像继母啊。

  再看看自己,头戴黑布头巾,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绸绢褊衫,脚登黑布靴,活脱脱一个古代富家子弟的打扮!

  一瞬间,周步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他穿越到了北宋年间!

  宋神宗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

  而他,比原来年轻了十二岁,整整一肖!变成了六岁的小男孩!

  地点在哪里呢,还是在乐陵,不过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山东乐陵,而是北宋时沧州管辖下的乐陵县!

  而且,周步终于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少妇,是乐陵柴庄的祁嬷嬷!

  从祁嬷嬷的口中,周步知道了柴庄将发生一件大事。

  柴夫人要生孩子了!

  说起这位柴夫人,那可大了去了,她叫宋萍,是庄主柴贵的老婆。

  常言道,夫荣妻贵。这柴贵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先祖柴荣乃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义哥。柴荣被史家称为”五代第一明君”,堪称照耀黑暗时代的一颗璀璨明星。他15岁从军,24岁拜将,33岁称帝,不仅精明强干,而且节约简朴,赢得了广泛的拥戴。

  可惜天妒英才,神武雄略的一代英主周世宗柴荣做好了扫平天下、开创盛世的一切准备,却英年早逝、功败垂成;宋太祖赵匡胤延续了柴荣制定的策略一统天下,结束了兵祸连年、饥馑遍地的乱世,迎来了文化灿烂的赵宋之世。

  赵匡胤为报答柴荣的恩德,在临终前立下“丹书铁券”,为柴荣子孙大开绿灯。

  传到柴贵这一代,丹书铁券存放在他的庄上。

  对柴贵来说,四年前得到一女,唤作柴红,但此后没有子女出生。

  柴贵心急火燎,因为要想取得丹书铁券的拥有权,必须是柴家的儿子。如果没有儿子,就只能把丹书铁券让其它柴家的子孙保管了。

  既然称为柴庄,说明这个地方柴姓的人很多。

  夜已经很深了,柴贵在内室外面搓着二手,急速地转着圈子。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紧接着,丫鬟崔莺风风火火地从内室跑出来,来到柴贵面前,激动地说:“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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