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神盘
“不用破窍，直接神通？”董方为狐疑的看着秋贞，有了灵力方才能生出神识，可要生出灵力，又必须破窍。跳过破窍这一环，那灵力如何来？难不成神通所用的并非破窍生出的灵力？
而刚才女人嘴里所说的观想，是在识海当中的构建，难道仅仅是一个人对道途的感悟，而不是其他什么？
董方为看着自己识海的那座还在燃烧的火山，忍不住的把这些疑惑问出了口。
秋贞盯着董方为玩味的道：“你天赋非常，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了？”
董方为微微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又是老调重弹，说那关于破阵的问题吧？”
秋贞有些恼怒的道：“我羽衣门虽然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底蕴，但门人都是侠义之辈，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大奸大恶之徒。你怕是有些误解。”
董方为撇撇嘴道：“传言总不能空穴来风，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误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羽衣门的人作恶多端，如今正四处躲藏。前几****还碰到了一个自称是羽衣门长老的家伙，才报出姓名来，就被人指责，说什么羽衣门女人多，最爱卖弄姿色，以媚术蛊惑意志力差的人，从而勾精取阳，炼什么邪法。刚才你以色诱我，不正是那般伎俩吗？”
“闭嘴！”秋贞冷不丁的喝道。
董方为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越是遭到了压制，反抗就越激烈，嘴里不饶人的道：“你生什么气？那人以前是羽衣门的长老，可如今已经洗手不干了，也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
秋贞横眉冷对，目中含煞，那凌厉的杀意毫不掩饰的透射出来。
董方为心底还是有些唬，强自嘴硬道：“你反正都在这里呆了三十年了，再呆些日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就当我没出现在你眼里不就好了。”
“你这小鬼到底是哪个门派的？”秋贞目光一转的问道。
董方为一挑眉头：“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青云门。”
“不是吧？”秋贞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起来：“青云门如今是谁做掌门？长空子还是……”
“休想套我的话！”董方为语气生硬的道：“别想拿门中的长辈来压我，在这里，除了破阵，其他什么都好说！”
“可除了破阵，似乎你会的都没有我多，更没有我厉害，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秋贞冷冷的道。
话很直白，比较伤人自尊。
董方为知道她起了杀心，只好叹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困住的若不是你，而是其他邪门，我同样不会破阵！你要是会那些夺识勾魂的手段，你尽管用出来，你要是能得手，那便是你的一线生机！”
他仰头顿首，一副怜悯口气。只因面容有些稚嫩，能力比较弱小，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但心中实实在在有那样的想法。
秋贞眼睛闭了起来，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这么说，你是打算以死明志了？”
董方为心底一沉，面上却是洒然道：“要动手你就来利索些，婆婆妈妈的，你还是邪门的呢，若我是你，这般拖拉，早就在这地方咬舌自尽算了！”
“你……”秋贞毕竟在江湖行走多年，见人识人的经验极其的老道，脸上不仅没有恼怒之色，偏还笑意吟吟起来，“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萌生死志不过一时冲动，教我快些动手，是怕自己会后悔，其实心底仍旧有几分害怕。
你留恋尘世的东西还很多，早前没能破窍，今朝突然神通，师门平日里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若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那些欺侮你的人，你也能有机会报复回去，真要是死在了这里，你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就连昔日仇恨也无法报答。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不想看看那大好河山，名门正派中还有那么多貌美侠女，难道不想去结识一番？你还有家人朋友，平日对你百般期望，今日你神通初成，这消息恐怕他们也都还不知道吧？”
那口气如同之前猜测董方为师门并非青云，人是第一次出山门，未曾破窍一般，笃定当中流露出一抹高高在上的戏谑，能够看穿风尘，好似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一样。
这种感觉很讨人厌，处处踩人的痛脚，董方为非常不喜欢
“你想得这么多，还这么仔细，哦……你在这里三十年，昔年的那些同门不知死活，啧啧，你怕是比我要急切得多！”
到底不是省油的灯，憋了十几年的气，吃了许多说出来会饱含热泪的苦，骨子里偏激执着，怎肯轻易就范。
这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插进了秋贞的胸口，令其脸色猛地一白，眼中的杀机更盛了几分。
但终究她还有几分理智，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了开，董方为是她出去的唯一机会，打骂那是万万不能的，但这言语上又占不了上风，处处被讥讽，几次她想平心静气的交流，也都被对方那胡搅蛮缠，毫不理解的话语中伤。如今，更是到了一个巅峰境地。
若照着往年秋贞的秉性，那绝对二话不说，对这等度量狭窄的晚辈施以雷霆手段，好教他知道羽衣门堂堂大派法纪森严，长幼有序。
然而遭遇巨变，得知山门被毁，她知晓必须离开这鬼地方，才有作为。
也正是如此，才让她对董方为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
沉吟了好一阵，看模样确实被董方为那言语打击到了的样子，秋贞颓然说道：“你无非害怕我外出作恶，若我将一缕神魂交由你来控制，生死全凭你一念决定，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董方为瞪大眼睛瞧着她，面露疑惑之色，这妖女不会又耍什么手段吧？神魂交由他，到时候他让干嘛就干嘛，妖女会安心就范？
“你虽然出自小门小派，但心中尚存道义，我却不怕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我跟着你后，你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等等！”董方为赶紧摆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长相还过得去，你就不怕……”
说到这里，董方为突然一拍脑门，看向秋贞讥讽无比的道：“你是知道我快死了，故意来这一出，等我一死，也没有人能控制住你，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好算计啊你！”
秋贞双眼定定的看着他，那眸子毫无色彩，流露出几许悲哀，又有几许无奈。
董方为有些奇怪，那平淡无奇的眼神为什么他能分析出那么多内容，这妖女和童小娅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两个人一起的时候，他会去观察对方的神情，短短数日，自行就揣摩出了一个肢体动作、一个眼神观望所要表达的意思。
这无疑有些自作聪明，甚至想当然。
董方为纯粹是为了打发那无聊的时间而挖掘出来的消遣，但同童小娅不一样的是，妖女要淡定很多，被困了三十年，那般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看到他出现时候，也并不激动，而是为了防范什么。
秋贞眉头紧锁，怔怔出神。良久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罢，为了那东西，我几乎送了半条命，眼下又撘进来几十年时间，差不多了。”
听那口气似乎是要把什么东西拿出来，董方为顺着话风道：“这一招对我没用，你死心吧！”
秋贞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的道：“这一件法宝天地间独有，数百年前几大名门曾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前秦的君王，也想要得到它。若非前秦的两大家族叛变，令那计划夭折，只怕这法宝早就显世于人间。”
董方为自幼在茶馆听人说书，法宝现世，要么是吉兆，要么是不祥，而值那叛变时机，自然不是好征兆。
却听秋贞继续道：“这法宝超脱五行，但凡出世，都会引得灾星降临，人间涂炭，死人无数。不过……”
她话锋一转的道：“法无正邪，心有好坏，盖因使者手段，这东西落在有心人中，说不定能改变世间格局，乱世一出，不久后总归能恢复平和。”
关子卖得差不多，秋贞抬起头来，正对着董方为：“你能到这里，就算是你我缘分，我便把它交给你！”
董方为哪会接受，连连摆手道：“我都要死的人了，你可别给我添麻烦来。”
“你神通了如此久，神识依旧不曾淡去，你觉得你会死吗？”
“就算不死，我也不要！”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宴席，董方为知道一旦受了，那必然要解决掉四凶九禽阵。到那时候，什么悲天悯人，都是假大空事儿。妖女出去，也能立刻将东西抢夺回去。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吗？”秋贞淡淡的说道。
董方为还真被她吊足了胃口，偏偏嘴硬的道：“你想说就说，不说算了。”
秋贞讥笑起来：“你若是不打算接手，那我就把那东西给他，反正都是出去，给谁都是一样！”
她脸上露出莫名神色，显然是打定了主意，接着从袖口当中取了一枚漆黑如墨的轮盘来。
轮盘光滑无比，只有巴掌大小，上头有一条同样漆黑的钢针，从轮盘中央朝外指着，钢针被一股怪力吸引，紧贴着轮盘，看起来一动不动。
上面并不见灵力波动，但是东西一拿出来，董方为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背后升起，这就像是他神游太虚之时，看到的那团黑雾。幽深，广博，无始无终，浩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映入脑海。
很可怕！
秋贞梦幻般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一轮轻转，弹指挥间，三十年便去了。神盘还是老样子，你感受到了上面浩瀚的力量了么？那是超脱五行的力量，是纯粹，没有杂质。”
董方为不可置信的咧开了嘴，心头震撼得无以复加，头皮阵阵发麻，呆滞一般的吐出了几个字来。
“是时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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