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三十年前
董方为看着穿过红色血门的手掌，又扫了两下，确定不是眼花后，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情，之后转过头，大步流星的走到女子面前，用手缓缓的朝女子的脸蛋抚摸过去。
嘴上更是说道：“你也是假的吧？”
然而触感真实，清凉且有骨感。
女人被他捧起脸，眼中露出羞恼的神色，但见他神情充满讶异，这才没有呵斥出口，不过她稍稍偏头，下颌处出现了一股反抗的力道。
董方为心头咯噔一下，只是此情此景，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其他话来，反正摸都摸了，也就过了把手瘾，把脸给她扳了回来，帮她把垂在脸颊边上的头发给撩开，嘴里鬼使神差的道了句：“你真瘦。”
当然，也幸亏女人的眼睛朝一边看了去，不然他哪里有胆子去做这等事儿。
退后几步，董方为越发的糊涂起来，自言自语的道：“老子究竟是在梦中还是不在梦中呢？”
女人转头来看着他，脸上浮起一道潮红之色，奇怪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啊？”董方为大喜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你，怎么会梦到你呢？”
不等女人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我明明快死了呀，可是……”他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并且充满力量的身躯，接着满脸期望的看着女人，“我现在是不是正在进行传说中的神魂出窍？”
记得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典籍，上面就是这样描述神魂出窍的情况：普通人将死之时，各部器官竭力兴起，可令神魂震动，脱离肉身。之后，犹入梦境，身体宛若少年，英发健强，力无穷尽，速堪流星，一举一动，有擎天之势道，其气，可贯长虹，其神，能洞穿宇宙奥妙……
结合现下情况，都与书中记载一一吻合。
董方为兴之所至，心头一动，脚下穿花一般的掠了出去，那速度真是堪比流星……
“古人诚不欺我啊！”董方为感慨了一句，只是……他又看向了那血色大门，又瞅瞅了女人，神魂虚无实质，洞穿大门情有可原，可那女人，莫非她也是神魂？
女人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只顾着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这并不是神魂出窍，用道学上的术语来讲，是神游。”
“神游？”董方为倒是明白这二字含义，疑惑的道，“神识？”
女人点点头，看着他，恍然过来的道：“你应该是第一次神游，所以觉得自己好似在梦中。”
董方为心头满是震撼，不用女人提醒，他就将神识放了出去，穿过血色大门，被什么阻滞了一下，察觉到了内里一团黑蒙蒙的雾气裹挟着什么，他并没有深入探究，继续扩大神识，朝着外间散去。
出了地下的那些通道、大厅，很快看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只不过教人觉得诡异的是，宫殿的上首摆着的不是座位，而是一副棺材。
他仍旧没有停留，尽管周遭有许多夹杂着煞气的神识来干扰他。
出了宫殿，是一座雪山，几道浑厚异常的气息也关注过来，似乎与之前那些家伙气息一模一样。
而在另一边，却是那熟悉的深潭，深潭下一条蛇，睁开了眼睛。
神识继续朝外散去，在这广阔的大地上，火山喷着浓浆，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是沙砾，黄风呼啸。一处十分广阔的蓝色湖泊，他闻到了腥臊的风气……董方为再一次看到了海。
接着往上，云彩变幻着模样，底下的桑田变成了沧海，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一颗圆球出现了，它流光溢彩，五颜六色，带着好看的光晕，从眼前飞过，直直的冲进了星海。
董方为抬起头看着那最亮的星辰，此刻的他飘荡在那浩淼的空间里。虽然没有身体，他却感受到了万事万物之永恒，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所有一切好像都停了下来，唯有星光依旧璀璨。
董方为犹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动态变迁，心里奇怪的没有一丝反应。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有些害怕，远处黑黢黢的雾团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吸力。
他张牙舞爪，将那团雾气拍散，觉得愤怒还不能完全发泄，又开始大吼。
没有声音发出。
他要离开这鬼地方。
退！
再退！
所有看到的如潮水般退去，一切的一切恢复成了本来模样。
他又意识到了身体，接着气喘吁吁起来。
女人脸色苍白，惊恐的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一次就这么厉害？”
董方为没有回答，脑子里前一刻涌进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快刀斩乱麻，只怕这时候脑袋该炸开了。
“走不走？”他突然又问道，语气并不好，甚至有些急迫。他还不忘记这个初衷，他要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女人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董方为朝上面一挥手，可一出手后，他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再看四面柱子的符文，不再如先前那般亲近他，一个个仿佛刀剑的对着他，发出了逃避不过的威压。
女人察觉到他的情况，叹了口气道：“忘记告诉你，第一次出来应该收敛些，耗费干净神识了，恐怕会回不去的！”
董方为瞪着她道：“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一直叫你，但你正在行功，根本就没听见我说话。”
“是吗？”董方为发觉错怪了对方，腼腆的笑了笑，回归本色的他，没有那股奇怪的力量支撑，登时就变了气质，神色也变得萎靡起来。
好在，这四凶九禽阵被他先前一改，威力减了五成不止，倒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只是想要带着女人离开，却成了难题。
女人看着他道：“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跟着他们一起传送进来的！”
“他们？传送阵？”女人一挑眉道，“听涛阁的人不是不看好此行，早拒绝了吗？怎么到现在又组织了人手来，你们来了多少人？”
“听涛阁？”董方为摇摇头道，“这是什么门派，南唐的还是北齐的？”
“你居然不知道？”女人讶异无比的道，“北齐修真第一道门听涛阁，同南唐的峨眉剑派齐名，你要是没听说过，那你该是域外散修了？”
“修真第一道不是天一道吗？”董方为一怔后，脱口道。
“哼，天一道仗着北齐皇室撑腰，虽然势大，但底蕴却不及听涛阁，说它是第一道门，岂不让人耻笑？”
董方为并没有认真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只知道天一道十分出名，而且在北齐的确有着第一道门的称谓，眼下这称谓并不重要，他又道：“这次来了二百多人，北齐南唐的修士都在，要把薛凉关的这座阵法翻个底朝天，探出些宝藏来。”
“二百多人？”女人再一次惊讶起来，“才几天功夫，这世间就冒出来这么多高手？他们都如你这般实力强悍吗？”
“实力……”董方为苦笑道，“我算什么啊，他们都比我厉害！”
“不会吧？”女人瞪大了眼睛，“之前我等组织人手，怎么不见各门各派响应，难道是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哼，也是，能用传送阵送你们进来，这等手笔自然不是一般门派做得出来，倒是可惜死在路上的那些道友了。早知有今日，何必还走那条九死一生的山路！这天一道好算计！”
“你们也如行馆那般召集了各门各派的优秀弟子？”董方为大奇道，“那怎么江湖上没有风声传出？”
女人讥笑了起来：“定是那些大门封锁了消息，知道前路艰辛。不过，那传送阵是如何设置的，目标尚且不知，他们又是怎么定位的？”
董方为于阵法一道就有了见识，很肯定的道：“他们手法熟练，定位十分的准确，而且准备的晶石也足够，应该试了不少次数。至于为什么能来到这里，我看他们轻车熟路，显然是早就知晓。不过，外间传闻，说是几十年前有人进了驭龙山的深处，历经九死一生，方才寻到那地方，后来幸运的把方位地址传了回来。”
“几十年前？”女人沉吟起来，“可曾说了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董方为也是道听途说，因而不确定的道：“据说是天一道的人，但坊间又说是什么奇阵门，传得最厉害的，说是一个叫羽衣门的邪修门派。”
“邪修，羽衣门什么时候成邪修门派啦？”女人声音猛地拔高。
董方为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记起之前在客栈，那叫徐长功的魔头便是出自羽衣门，一提及此，就激得群情汹汹，当下把听闻来的说法道了出来：“羽衣门门中尽是魅惑世间的妖女，长得不仅漂亮，修为也是极高，专门吸食男人精血，用做修炼邪法。这也就罢了，她们还掳掠年纪幼小的少男少女，从小就灌吃催长发情的药物，等时机成熟，好做什么肉，咦……肉什么来着，反正就像是猪圈里边的猪一样，想吃肉了，就杀一条。”
他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脸色铁青，眼中冒着怒火。
“放屁！”几乎是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字眼，她压抑着怒火道，“哪个门派敢污蔑羽衣门，活得不耐烦了吗？”
董方为对邪魔外道的手段认识不深，因而只能凭着一些传言来决定喜好，皱着眉头道：“羽衣门早前被正道剿杀，现在也是苟延残喘，东躲**，也算是报应了吧！”
“不可能！”女人声音再度拔高，目中射出一道凛然之色，看着董方为一字一句的道，“我堂堂羽衣大派，岂会因我才进来数天，就遭到灭顶之灾，你这番言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谁让你这般说的？亦或者是你们真的打了什么主意？”
董方为看着气质截然不同的她连珠炮语，哭笑不得的道：“你别激动，羽衣门三十年前就被除名，我也是听说，没有亲眼见到。可能是有些地方传得不实，但山门是真的毁了，现在世间虽然还有羽衣门这个门派，但它就是过街老鼠，但凡正义人士见了，都会开打。”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我还没出生，但那时候羽衣门可是如日中天，天下间门派谁敢轻撄其锋？”
董方为据以力争的道：“你我的确没有出生，但羽衣门真的被重创了，带头的好像就是天一道，天一道似乎就是在那一战中声名鹊起，成为北齐的第一道。”
女人咬牙道：“我说了，第一道是听涛阁！”
“我反正没听说过听涛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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