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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线索


  太不正常了……

  迟笑书陪在迟钰身边二十年,几乎可以说形影不离,可他从未在迟钰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可惜迟钰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兹事体大,迟笑书不敢分神,也很快就把思绪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

  等二人敲定完行军计划,已是月上中天。

  迟笑书还在和迟钰说着最后一点琐事,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迟笑书白日里派出去的侍从回来了。

  迟钰只是看了迟笑书一眼,就知道他这个侍从是做什么去了。

  迟笑书刚想开口让人回去等着,就被迟钰制止了,纵马一生的迟将军严肃起来,就连皇帝都要惧上三分,更别提普通的下人。

  迟钰皱着眉,不给迟笑书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把人叫进来,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迟笑书往前走了半步,像是有话要说,但是片刻后,他还是退了回去。

  迟钰已经知道迟笑妤私自出走的事,他再瞒着其他事,被迟钰知道后只会让迟钰的怒气再上一层,到时候迟钰会怎么处理迟笑妤这件事,就很难说了。

  迟将军对子女一样严格,不会因为迟笑妤是女子,就对她手下留情。

  况且……迟笑书看了眼正座之上的父亲,这个男人,二十年前,二十年后,都是都梁人心中的守护神,百姓们一直都相信,只要有迟将军在,他们的家园就不会被别人践踏,而自己身为他的儿子,将来还要继承他的衣钵,又怎么可能不信他。

  只要迟钰在,迟笑妤就不会有事。

  那个侍从很快就进来了,他进来后先是向二人行了行礼,视线在沉默的父子之间游离不定,有些不知所措。

  迟笑书看着他,沉声道:“你查到了什么,就在这说吧,不要有所隐瞒。”

  那侍从看了眼板着脸的迟钰,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有犹豫,当即欠身道:“禀将军、少爷,属下奉少爷之命,前去调查小姐的侍女娉芜所去过的青楼,发现有一人,在小姐失踪的当日,也不见了。”

  他说完这话,心惊胆战地抬起头,看向迟钰,果不其然,迟钰的脸色在听到“青楼”二字的时候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时候已经到了让人看一眼就心里发怵的地步。

  迟笑书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微微地叹了口气,暗自希望,迟笑妤接下来可万万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不然就算是他,也护不住她了。

  迟钰冷着脸,语气也降到了冰点,“……继续说。”

  侍从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个人将军和少爷应该都听说过,他叫……容烨,是丽园的一个挂牌琴师,平时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背后是和身份,但是两日前,娉芜去找过他,而后这个容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容烨……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耳熟。

  迟笑书突然想起自己刚回京不久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是在酒楼里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好像是……

  想起具体是什么事,迟笑书的脸色白了又青,什么话也没说。

  迟钰虽然长时间待在军中,但好巧不巧,他偏偏也听过那个传言,当即就想通了什么,怒不可遏地道:“你是说那个跑去恭王府闹事的容烨?他怎么会与小姐认识?那件事也是小姐的手笔?”

  迟笑书一怔,没有说话。

  那件事真的是迟笑妤做的?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侍从没想到迟钰会问这个,看了看迟笑书,见他还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侍从心一横,全盘托出,“丽园的老鸨说,这个容烨是小姐三个月前引荐过去的,因为丽园常有琴师舞姬这类卖艺为生的人,虽然很少有男子也来做这个,但是看在小姐的份上,老鸨还是收下了他……”

  三个月前,大概就是那件事发生后的不久。

  迟钰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拍桌而起,怒道:“好一个迟笑妤!我这么些年来教她的全白教了!与青楼中人来往就算了,她竟然还让人做出这种辱人名声的事来!简直家门不幸!”

  迟笑书一惊,连忙跪下为妹妹求情,“父亲息怒,笑妤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对,但是她还可以改……”

  迟钰冷笑不止,看着他道:“改?你看她有想要改的心思吗?都说傅晏清顽劣不堪,难担大任,我看她迟笑妤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没本事让叶世子对她另眼相看,还不知廉耻地贴上去,我念在她之前的那些举动还算有分寸的份上,这些年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管她,她却越来越放肆!现在连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她和那些渣滓有什么区别?!”

  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迟钰这么生气的时候,当即浑身一颤,半个字也不敢说,连大气都不敢出,齐齐跪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将军府安静到诡异。

  迟笑书跪在地上,拱手道:“父亲切勿动怒,眼下……眼下北凉战事重要……”

  迟钰这个人,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旁人越劝,他只会越气,让他冷静下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而现在唯一能够引起他注意力的就是北凉。

  下人们一听到迟笑书说出这句话,不由得松了口气:没事了。

  谁知他们这口气松的有些早了,迟钰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没去管这件事,只听迟钰冷笑一声,声音里有着不可忽视的嘲意,“果真是亲生的,说的话也如出一辙……”

  迟笑书一愣,抬起头看着迟钰,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迟钰见状,又是一声冷笑,“听不懂了,是吗?也是,当时你才多大,能懂什么?”

  迟钰从正位上走下,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低不可闻,“十九年前,西南蛮人起义,短短十日,攻占整个西南都护府所辖地,比之今日的北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你才刚刚满月,你母亲她……她刚生育,身体虚弱,舟车劳顿后,更是日日消沉,只有我陪着她,她才有一点精力喝药,可是……我的父亲,你的爷爷,万人仰慕的老迟将军,他跟我说,都梁千万人,比不过她一个女人?蛮人长矛正指京城,我还有心思沉迷于温柔乡?西南战事才是我应该关心的,那才最重要!”

  他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大,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些话迟笑书从未听他说起过,事实上,迟钰几乎从不提起他的亡妻、儿女早逝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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