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山芋果然烫手
人民医院。
16楼重症监护室楼层，一间临时组建起的会议室内，气氛一片凝重。
院长葛天华站在高台之上，下坐着数十个人，大部分都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林老等几个内科专家也都来了。
前排左边，坐着两个大鼻子的金发洋人，一男一女。
分别是布兰德儿子杰斯，以及孙女沙利亚，其中沙利亚为世界十大公认最美面孔之一，号称英格兰最璀璨明珠，同是也是钢琴界一颗璀璨的新星之一，亲手编写《冬夜》、《挪威小镇》等多篇钢琴曲，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
单以粉丝群体而言，甚至比布兰德大师还要恐怖。
右边前排，坐着三人，分别是卫生周局、广电何局、以及一位音协的马副会长。
与回生堂那位青年信心满满不同。
此次这个山芋的烫手程度，可谓真的是让无数人焦头烂额，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实。
讲道理，一个83岁的钢琴大师，死了，虽然确实是一件值得让人惋惜的事情，但实际却也很正常。
即便是在华夏发病的也没什么。
关键，对方是受邀来参加交流会啊，而且还是现场直播，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下突然发病和在华夏发病是两个概念。
甚至可以说现在已经不是布兰德的身份尊不尊贵的问题了。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讲道理。
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把人邀请过来了，就要负责别人的安全。
即便这人本身就是不安全的，也必须安全，不然对于信誉，就是一个极大的影响。毕竟谁知道是怎么发病的啊？
是不是水土不服？
是不是食品安全不健康？
退一万步讲，既然是自己发病的，你们国家难道没有医生吗？医不好就是医术不行。不听解释。
以后再有类似邀请。
别人都得考虑一下，如果突然在你们那里发病了的话，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所以这山芋是真的烫啊。
无论如何也必须将布兰德大师治好，送回去。
这是死命令。
葛院长面色严肃的扫过下方众人，沉声道：“好了，两天前布兰德大师在钢琴交流会上，突发疾病的事情，想必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
“也就不再废话了。”
“现在，首先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病人的病情。”
说着轻轻在电脑上敲击了两下，点开了一个记录病人的病情的演示文稿：“经过精密的检查，以及近达两天的观察，布兰德大师的病情暂时尚未确诊（语气稍稍低沉了一下），现主要病况表现为吞咽困难、讲话困难、呼吸困难、全身瘫痪，腋下多汗，身体泌秽等多重情况。”
“根据布兰德大师家族的基因史，基本排出遗传性疾病可能，另，布兰德大师今年83岁，除了40岁那年，在一次钢琴表演上突事故被钢琴砸断了腿外，并任何大病履历”
“不过因当年医疗水平落后，未能得到及时治疗的原因，现患处神经皆已坏死，肌肉硬化萎缩，不排除怀疑是其引发的后遗症，以及癌变可能。”
“当然，仅仅只是怀疑，现在请看大图。”
说着屏幕上开始播放起病人各项检查影像、整体图，高清图以及超声ct，内镜、磁共振、心电图、血液、尿液、大便等各种检查报告和结果
这一介绍便是足足半个多小时。
“好了，病人情况基本介绍得差不多，有什么疑惑可以举手提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葛院长微微虚手，示意众人可以发言了。
西医注定是不同于中医，具体孰优孰劣不少说，但有一点，西医绝对比中医强。
那就是中医如果知道病情，根本无法治病。
可西医不同，西医一旦发起狠来，哪里不对换哪里，即便不知道病因，照样治。
而此刻人民医院，显然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如果再查不出病因的话，即便再没把握，也只能行那不得已的手术方案了，此次研讨会其实就是在做最后的敲定而已。
下方一群医生显然也都明白这些。
一个个低着头缄默不言，皆不敢作声。
没办法。
这种连方向都不知道的手术，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了。谁也不知道手术时会出现多少未知，不可测的意外。
这个时候站出来，几乎就等同于赌上了自己事业以及前途。
成则扬名立万。
败，那便是千夫所指。
如此多方瞩目之下，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起这个失败的后果，不管你以前站得多高，以往有多少威名，这一摔都能让你万劫不复。
有那冲劲，野心的人，暂时还没有这能力。
而勉强有能力的都已经老了！
一时间，整个会议大厅里气氛一片压抑，安静得可怕。
葛院长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一群，平日里口头上大义凛然的医生，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还怂的老家伙，心中有气，却又无奈。
毕竟这可不是课堂上抽学生回答问题啊！
自己总不能直接点名吧？
“哼，你们汇海市人民医院，不是自称是华夏一等一的顶尖医院？难道就这点水平？”
坐在前排之上，等了大半个小时，面色很不好看的杰斯，见得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
站起身来，以一口略显生硬的华夏语，大声的质问。
“杰斯先生，您别激动，布兰德的大师的病情有些特殊，您再等等，请相信”葛院长连忙想要上前解释。
“等，你让我怎么等？”
杰斯愤怒的瞪着院长，情绪激动道：“家父的病情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你让我如何等？难道要相信你们所谓的玉皇大帝吗？”
“你们华夏医生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我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将今天的事情刊登到《泰晤士报》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落后与无能”
葛院长的拳头在一瞬间握紧，而后又缓缓松开。
“杰斯先生”
“院长，布兰德先生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冒险一试，我建议手术！”院长话刚到嘴边，便被林老直接打断。
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了。
在场一众医生尽皆抬头，看着那道苍老的身影，有震惊，有钦佩，也有着那么一抹羞愧。
葛院长看向林老，目光同样无比复杂。
在没有一人站出来的时候，他恨其不争，可真有人站出来了心中又莫名的不忍。
半晌，狠狠深呼吸口气：“如何手术？”
“布兰德大师年岁已高，各项身体技能都已衰颓，必须全身换血，造型干细胞也必须重新移植，心脏搭桥，断腿截肢”
林老的话简单粗暴，也是这种不明病因的情况下，最行之有效之法。
能换的全都换了。
“不行，绝对不能截肢，我”杰斯一听截肢，再次出言抗议，布兰德是钢琴大师，而钢琴素来是高雅与绅士的象征，布兰德自然亦是对形象最为注重。
绝对不会接受自己断掉一条腿的，哪怕是跛着也比断了好。
“那就不截了！”
林老相当好说话，甚至都不用杰斯说理由，便直接点头答应。
“额”
这一下，反倒是让杰斯有些愣住了，半晌后，方才道：“如果手术的话，你有多少把我？”
林老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五成？”
杰斯的眉头当即一皱眉，5成，那就意味着有一半的概率失败。
就好似丢骰子。
扔上去，落下来，1、2、3活，4、5、6死一般，这可是很煎熬的，不过考虑到父亲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也勉强能还能接受。
“我说的是5%。”林老道。
“什么！”
杰斯一下子尖叫出声，无比愤怒的瞪着林老：“5%，你学没学过数学？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也是意味着95%的概率失败？你把我父亲当什么了？你这是想害死他！”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成功率或许会更高一点，达到10%左右！”
林老面色不变说道。
作为一名医生，必须如实的告诉病人家属风险，这是他的指责所在。
“不可能！”
杰斯断然拒绝，无比强硬：“10%的概率太低，我绝对不允许你们那我父亲的性命开玩笑，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然呢，杰斯先生？”林老直视着杰斯。
“我要回国。”
杰斯满脸愤怒道：“你们华夏都是一群庸医，我要带我父亲回我们国家治疗，我要在《泰晤士报》上接揭露你们，你们华夏就是一个粗鄙，野蛮的国度，简直就是在漠视生命。”
“杰斯先生！”
林老的语气陡然加重：“你关心布兰德大师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汇海市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在华夏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比之贵国也差不了多少，在这里如果无法接受治疗的话，哪怕回国内也没用。”
“不信，资料就在这里，你打大可以带走试试！”
“另外”
正所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林老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我尊重你，那是因为我敬你是外宾，在乎两国之间的友谊，并不代表我就低人一等。你真以为你们国家的医生都是神，不是人吗？”
“敢问贵国最高领导人，有几个是活过83岁的？”
“在觉得布兰德大师的命更尊贵，还是他们更尊贵？如果是病都能治好，那为什么还是死了呢？”
“而且以布兰德先生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持长距离的舟车劳顿。如果你坚持如此，我无话可说，但那请你最好做好身后事的准备，因为布兰德先生怕是永远回不了自己的故乡了！”
“你，你敢诅咒我父亲？”
杰斯暴跳如雷，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等着林老。
“实话实说而已。”
“你，你等着，我要通知我们的大使馆，向你们华夏提出抗议，你们华夏根本不是什么礼仪国度，对国际友人一点也不友好，你这是在破坏两个国家之间的友谊，你就等着被惩罚吧”
“好，我等着。”
林老目光直视着杰斯，依然不惧。
高台上葛院长张了张嘴，下意识便感觉林老的行为有些不妥，有心想要劝说一下，却又不知如果开口。
“砰！”
就在整个议会大厅气氛一片压抑的时候，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瞬间，所有人都好似松了口气般。
连忙齐刷刷转头看去。
“咕噜！”
门口之人哪里见过这等恐怖一幕。
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混进了狼群的哈士奇，喉结滚动，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连忙带上门，就要直接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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