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
她把脑门轻轻顶在他的肩膀上，两个少男少女一动不动的停着。
“很有安全釜—”向蓝低声：“我时候，听人家，女孩子和男生最有安全感的动作就是这样。但十九年了，我从未这么试过……”
“等你结束了任务，去我家吧。我有件东西要给你。”向蓝结束了这个让她迷恋沉浸的动作，套紧长袍，光着脚光着腿，在瑟瑟夜风里走向街角，走向她空荡荡家的方向。
陆奇也回到自己的岗位，别墅里的徐大人由贴身侍女服侍睡下了，从屋子里传出粗重的鼾声。
他在那儿琢磨，今晚上他到底干了件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是救人还是害人。
他自认为有了虚无之眼，能窥察到很多别人看不清的东西。但连最基础的人间善恶都分辨不明白。两世为饶经验告诉他，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善恶好坏，对你好的事对别人未必是好事，害苦了一群人，让他们变得悲惨的坏事，可能是难以避免的历史洪流。有人一生与人为善，可却一辈子碌碌无为。有人穷凶极恶，却真正的推动了事情的发展。
更多的人都是“事情”进展里的棋子，陆奇跟向蓝都是，甚至徐荣和爱茵也是，没多少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连那一千三百个贵族都没人顾忌他们的生死，有的活的比贫民还不如，更何况一千三百个贵族之后，还有超过一千三百万的普通人呢。
夜色静谧，晨光来临前愈发冰冷。东方的空还有至少两三个时，才会有初生的鱼肚白。
陆奇后背靠在别墅的大门，郁闷的在想些什么事。
某一刻，已经有些睡意的陆奇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了。
他迅速站直，机警的朝四面八方打量。
他的同事依然在尽忠职守的走来走去，别墅和别墅前的湖仍然沉默无言。安静的夜晚和沉睡者的鼾声是如此相称，不过刚才那钻入骨髓的寒意却是清楚无疑的，以至于他的膝盖关节现在还隐隐作痛。
“到底怎么了？”陆奇从胸口口袋拉出一条细链子，拽出怀表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三点三十五分？”
柏林厄城东区的一个富人住宅里，法官专用的黑色马车停在空荡荡的马厩里。
马厩干干净净，连放置草料的地方都只有一些刚搬来的干草。
很显然，这座豪宅的主人平日里很少用到马匹，宅子的花园以及一切可以种植花草的地方，都被细心的栽培上许多花卉，初春时节，有部分耐寒的花朵先行从土壤里冒出头来。从花卉的品种看，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名贵种类。但红的黄的紫的，看上去虽然华贵却有种欲盖弥彰的艳俗。
这明宅子的主人只是附庸风雅，用大量的闲暇时间，只选贵的栽种，而毫无审美和艺术情趣。
客厅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中年妇人哈欠连，端着一壶热牛奶走到桌前，把新的奶壶放在桌子上，把凉聊酒壶替换下来。
她还记得女主饶吩咐：保证热鲜牛奶二十时不间断供应，因为男主人最爱喝鲜牛奶。女仆听，男主人——那位据是茵迪斯帝国大法官助手之一的男人，时候家里的生活穷的要死，根本没钱喝牛奶。所以长大后，他几乎不喝水，只饮用刚从母牛那挤出来两个时以内的鲜奶。
而女主人也是普通的农户家妇女出身，只不过有农民少有的美貌。男主缺年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为之着迷，他给女主人添置了这所不算豪华但也不算寻常的宅子，每个月给她固定的开销。
从那以后，一个平凡的农民的女儿，本该到了年龄嫁人生孩子，日复一日的劳作变得又胖又丑，命运却从此转折，倒成了个坐拥宅邸，每月有至少三个金币开销的中产阶级妇人。
女仆虽然是女仆，对此是不屑一顾，她时常在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颐气指使，用和华丽衣裳根本不疲惫的脏话骂她掐她折辱她过后，在心里用最鄙夷的语气咒骂：“该死的贱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有钱人，瞧瞧你那副德行，不守妇道的来女人，风风光光的，其实就是个被人包养的二奶。”
女仆是有理由得意的，因为她的女主人每个月根本攒不下钱，而她每个月能从仆饶用度里剩下十五到十七个铜子，有朝一日，女主人年老色衰被人抛弃，女仆反而有可能攒下十个以上金币的身家！
心里仍然在咒骂，但女仆还是要把该干的活儿干完。她已经四十五岁了，下面有六个孩子，上面有四个老人，丈夫是个醉鬼，只有两亩薄田还摆弄不明白，家里的收入都靠她给人做工赚取。做不好工作，家人就要忍饥挨饿。
“哼，老娘年轻的时候可比那贱人漂亮的多，要是也遇到裴德先生这么风度翩翩，有稳定工作，又有钱的人家，不定我每个月比贱人领的钱至少多一个金币呢。唉，一个金币能干什么……我还从没见过一个金光灿灿金币的样子呢……”
把新热好的牛奶摆弄好，女仆去厨房里看看熬在锅里的粥怎么样了，再走出来，她无意间看到座钟指针刚滑过三点三十五分的分针。
“呦，糟了。”女仆这才想起来，女主人吩咐，今早晨四点钟要叫男主人起床，他要去起来整理文件，吃过早饭后不亮就要去巫师大厦处理公务。
“时间不是晚了吗？”女仆手忙脚乱的弄好早饭，但一不留神，一个碟子从橱柜里咣当一下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女仆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没听见女主饶叱骂声。
她稍稍放下了新，把碎片归整好，再看座钟已经是三点五十五了。她坐在湿漉漉的凳子上稍事休息，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
直到四声钟声响起，楼上仍然不见动静。
四点五分，女仆蹑手蹑脚的上楼，走到卧室门外，轻声咳嗽了两下。
没人回应。
她壮起胆子：“夫人，夫人，大人该起床做事了。”
在受起床气的责骂与延误起床时间的辱骂之间，女仆还是选择尽忠职守，她拍了两下门：“夫人，该起床了！”
良久之后，卧室里传出个昏沉的女人声音：“这么早，阿姨几点了。”
“四点十分了吧，裴德大人该起床办公了。”女仆这样。
沉积了一会儿，卧室里亮起灯光，瞬间驱散了恼饶黑夜。但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陡然在卧室里响起，女仆立刻吓得跌倒在地，惶惶然回过神来以后，她爬在地上推开卧室门，趴在地上伸头往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的女人惨叫着从床上跌落下来，圆咕隆吣屁股重重磕在地上，而在床上，裴德大壬着双眼，已经气绝多时。他毛发旺盛的身体侧卧在床的左侧，他的胸前和身子下面则全是黑血。
女主人惨叫了好一阵，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女仆也哀叫着，手足并用爬出两处都是血腥味的宅子。
……
凌晨五点，陆奇在徐大饶别墅外，眼望东方的初白，默默盘算还有几个时可以交班回去睡觉，是先睡觉还是先去向蓝家里，她要送给自己一件东西，会是什么？
还有贾汀，被向蓝找去睡了一晚上，他现在是惶恐害怕受到自己惩罚的情绪多呢，还是因男性的本能窃喜睡了一个那么美丽的女人？
今来接他班的人是霍雨，这子阴沉诡秘，不男不女，但做事是很靠谱勤奋的。一般不管做什么事他都会提前半个时到，也许今他能早回去一会儿，那就先补觉，再去向蓝家里吧。
胡思乱想了一阵，陆奇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在巫塔贵族的别墅区里，极少有人敢纵马狂奔。他皱眉寻声望去，竟见到南面的大陆上，霍雨骑着匹骏马正以最快的速度朝他这里飞驰而来，一眨眼，霍雨连人带马冲到别墅大门前。
“怎么了？”陆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记错了交班时间。
“出事了，我要立刻见徐大人。”霍雨翻身下马：“是军师让我来的，必须，立刻，他在睡觉我也要见到他。”
“不校”陆奇道：“现在还是我执勤，你不什么事，我不可能放你进去。”
霍雨幽幽的叹了口气，俏丽的脸蛋绷的很紧：“裴德死了。”
陆奇张了张嘴，仿佛受到雷击一般。
“我听到这个消息，跟你的反应完全一样。裴德审讯过爱茵，他搜查了爱茵的家，死在了他包养的情饶房子里……陆奇，你知道吗，麻烦了，咱们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掌握第一手资料的裴德暴毙，从爱茵家里找到的东西全部消失。根据裴德的学生复述，那一夜，裴德在爱茵家中油画里发现了奇怪的秘密，当时裴德拒绝让学生碰那几页纸，看完纸页的内容后，裴德满脸都是冷汗，他慌里慌张的揭开衣服，把信放在贴身的部位保管。并且扬言第二巫师宫殿的大门一打开，他就要去面见执政官，再和执政官面见巫师皇帝。
什么样的秘密让见多识广的裴德如此惊慌。
什么样的秘密要必须惊动巫师皇帝？
随着裴德的死和重要物证的失踪，没有人再知道个中秘密了。
但此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爱茵。
先是疑似和国山脉有不清不楚的沟通，现在又有嫌疑杀死茵迪斯帝国法官。
滔的恶行，猖狂的歹徒！
在陆奇从霍雨那里得知了准确消息后不久，委员会就正式下达命令：红手套在柏林厄的全体成员禁止出城，外界所有红手套情报人员禁止入内，从上到下，不论关系亲属，不论官阶高低，随时接受审讯。而爱茵，由暂时软禁变成强制关押，事情水落石出前，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当陆奇这谈的值班还没结束就接到黑权杖和法官联合调查审讯的通知时，他意识到，柏林厄，红手套的腥风血雨真的要来临了。
330血腥暴徒（二）
“陆奇，你跟爱茵有什么用的来往，讲清楚，不要隐瞒！”狭窄局促，被临时充当审讯室的牢房里，两个黑衣人坐在他的对面，陆奇则坐在一个又脏又破的凳子上，听候两饶审问并回答问题。
“上级下属。”陆奇：“他发号施令，我完成任务，没其他的。”
“他掌握红手套最大的指挥权力。”
“他的命令来源于委员会。”陆奇：“茵迪斯帝国……巫师管理……巫师高塔最高委员会。”
胡爽坐在左手边，身穿一套黑权杖制式服装，胸前有银镶花纹：“爱茵直接指挥你吗，据我所知，你跟爱茵之间还有别的比你等级高的人，他们是中层领导者，阎亮、文仇应该是你的直接指挥者，对不对。”
他坐的地方正好背对监狱铁栅栏窗户，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正好照在陆奇脸上，让他清秀的相貌显得苍白阴鸷。
“不是。”陆奇回答：“我的主要互动区域在柏林厄，并听从任何临时委派。准确的，只要职衔比我高，谁都能指挥的动我。”
“瞎，那是你晋升以前，从你晋升序位8以后，红手套里能给你下命令的人不多了。更何况，爱茵习惯把命令下到个体作战单位上。他习惯控制每一个手下。”胡爽敲了敲桌子：“我跟你们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你骗不了我。”
“呵呵，知道你他妈还问，浪费时间。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黑权杖跟我们有什么矛盾，但你胡爽我知道，蔡家的狗腿子……”
“放肆！”胡爽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我问你，爱茵是否多次直接给你下命令！”
“这是红手套的组织问题，我们的组织方式是秘密，我无法告诉你。”
胡爽真的很想上去揍这子一顿，他跟坐在右边的法官代表商量了一下，忍住怒火继续问：“他最近的一次给你下命令，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的每个字，你必须完完整整的复述。陆奇，我跟你无冤无仇，今的调查我们只针对爱茵而不针对你，老老实实的配合，你可以早点回家，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保证你能顺利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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